第二十四章
在酒精的作用下,程嘉牧放得很開,霍逸雖然沒有喝酒,卻如同醉鬼一樣,放肆地索取。不知做了幾次,兩人都精疲力竭。
程嘉牧釋放了慾望,神色中帶著慵懶的饜足,霍逸看得更加心癢。說來奇怪,從前跟程嘉牧做的時候,是因為自己情緒不穩定,急需一個出口發泄,可真正做完一次,也不會有這樣舒爽的感覺。
霍逸點燃了一支煙,程嘉牧嗓音有些沙啞,「給我一支。」
霍逸:「我記得你不會抽煙。」卻還是遞了過去。
程嘉牧熟練地點燃,深吸一口,「抽煙還用得著學嗎。」抽了幾口,卻被嗆到一樣,咳嗽了幾聲,兩條好看的眉毛糾結到一起。霍逸奪過他的煙,連同自己的也一起掐滅,扔進了煙灰缸。
霍逸語氣有些責備:「不會抽就不要逞強。」
程嘉牧搖搖頭,似乎在忍耐痛苦。霍逸一下子想歪了,恍然大悟似的說:「剛才,是我太用力了嗎?」程嘉牧反應了幾秒,知道他想到哪兒去了,臉「騰」一下子就紅了。
他低著頭,不肯看他,暗罵自己做都做了,現在臉紅個什麼勁兒,只好沒好氣地說:「是我胃疼!」
程嘉牧昨晚起就沒吃東西,又喝了那麼多酒,胃當然受不了,但是一連串的事情,令他精神先緊張后興奮,一根玄緊緊地蹦著。
等到他徹底放鬆下來,這具從沒嘗試過煙的身體受了刺激,飽受折磨的胃才又有了知覺。
疼痛一下子蔓延開來,程嘉牧連忙把煙掐了,一隻手捂住飽受折磨的肚子。
霍逸見他疼得臉色發白,用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頭,發覺不燙,才說:「我去給你煮碗面吧。」
程嘉牧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傢伙竟然會給自己煮粥?出口卻變成了:「你會煮麵?」霍逸說:「是不是以為我是個五穀不分的大少爺?」
程嘉牧想:你本來就是個大少爺。
程嘉牧搖頭,說:「怎麼會。」
霍逸輕笑一聲:「怪不得小白三番五次提醒我,你總是這樣口是心非嗎?」
很快煮好了面,細細的龍鬚面,裡邊還有一顆飽滿的荷包蛋,徐徐地冒著熱氣,程嘉牧覺得有點溫暖,這樣的溫情反而讓他有點無措。
霍逸用筷子輕輕攪了攪那碗面,又吹了吹,說:「剛煮出來很燙,要涼一涼,別著急。」
程嘉牧看著那碗賣相不錯的面,訥訥地說:「我還以為是速食麵。」霍逸微微勾起嘴角:「其實我做飯還不錯,只不過很懶,一個人吃飯也不喜歡做,吃飯無非是回家保姆做好,或者在飯局上喝酒,上一次做飯的時候,還是幾年念大學的時候。」
程嘉牧覺得光是看著那一碗面,已經發出抗議的胃,就好像消停了不少,此時的霍逸,不像是年輕的公司老總,不像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更不像那個令程嘉牧記憶深刻的人形藏獒,反而有一點像從前常常討好他的那個後備小明星,乾淨裡帶著點驕矜,有一點刻意的討好。
但此時當然不是刻意的討好,程嘉牧覺得自己是喝了酒,所以有點上頭,那位現在可是他的老闆啊,是包養他的大金主。
想到這裡,程嘉牧笑了笑,端起碗來,用筷子挑起細細的面,嘗了一口,非常懂得感恩地說:「想不到霍總做的面這樣好吃,謝謝。」
折騰了一晚,身體內的酒精有了消化殆盡的趨勢,程嘉牧的臉上不自覺地又帶上了面具,乖巧而疏離。
霍逸有些遺憾,那個充滿野性的、更像袁牧的程嘉牧,就這樣躲在了偽裝之後。
他看著程嘉牧吃面,熱氣騰騰的麵條夾起來蒸騰出的熱氣,把青年的臉籠罩在一片水汽織成的迷霧裡,就像是這個人一樣,近在眼前,卻總是看不清楚。
霍逸突然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就像是曠野里的大貓,比如金錢豹,或者華南虎,平時偽裝的乖巧懂事,還會有意無意地賣萌,惡作劇也是家常便飯,可是一旦觸及到你的底線,就會兇猛的反撲。」
他頓了頓又說:「你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程嘉牧端起碗喝了口湯,笑了:「什麼認識的人,說得這樣肉麻,應該是情人吧?」霍逸不置可否。
程嘉牧邊吃面,邊想著霍逸剛剛的描述,雖然這個比喻十分的無厘頭,可程嘉牧卻覺得字字珠璣,實實在在說得就是自己,想不到一個近距離相處了沒幾天的人,竟然把自己看得這樣透,連薛宇都做不到吧?
不知是不是殘餘的酒氣在作怪,他竟然把霍逸和自己的前男友相提並論,突然心裡一動,而手也跟著不聽使喚,程嘉牧於是半開玩笑地捧住對方的臉:「霍逸,如果真的喜歡上你怎麼辦。」
話一出口,程嘉牧就有些後悔,遊戲規則已經定下,先破壞的人首先就輸了,可是這一瞬間,程嘉牧有一點想停止這個遊戲,換一種玩法,比如,認認真真地給彼此一個機會,會不會更好一點?
可是霍逸沒有說話,兩個人陷入一個短暫的沉默,熱麵湯把程嘉牧的胃燙的暖暖的,身體的溫度卻漸漸降低,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隨即又一下子放大,他把面碗放下,狀似漫不經心地說:「我是開玩笑的,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霍逸的眼神被長長的睫毛掩藏,看不清表情,只是點了點頭。
當然只是玩笑,有些事情當做開玩笑就是最好的。那一夜的纏綿,脫口而出的情話,以及那一碗他深夜親自煮的麵湯的熱度,第二天都隨著酒精一起徹底消褪,兩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
孫宏在公司徹底消失了,這件事辦得太快太利落,嘉創傳媒的大樓里,漸漸出現了一些傳聞,詳扒了那個孫宏為什麼一夜之間離職,從前好像還有一個叫李光明的,派遣到遴魔記劇組的工作人員,也再沒回來過。
雖然內里的實情大家不得而知,可隱約聽說,都是因為得罪了程嘉牧,更有一條橫空出現的傳聞,雖然聽起來有點玄幻,但是傳播消息的人,都說得言之鑿鑿,讓人不得不信服。
傳聞中說這個新來的程嘉牧來頭不小,連霍總都要給他三分薄面,卻沒再說具體的,但是八卦一旦傳開就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人說程嘉牧是霍家至交的兒子,千萬不能得罪。
程嘉牧聽到這些沒影兒的傳聞,覺得胃又開始隱隱作痛,這也太離譜了,他直接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秘書竟然也不攔著他,還識趣地退了下去,程嘉牧覺得自己的胃更疼了。
霍逸在巨大的辦公桌后,西裝筆挺,一副標準的精英模樣,抬眼看他:「有什麼事嗎?」
程嘉牧:「那些八卦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也太誇張了吧,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富二代了,如果莫名其妙成了富二代,我怕我會控制不住露陷的。」
霍逸把玩著手裡的鋼筆,突然說:「你很討厭富二代,不會也討厭我吧?」
程嘉牧在心裡默默地點了頭,富二代什麼的,最討厭了,玩弄別人感情的富二代更討厭,不過他也不是一下子對霍逸一見鍾情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遊戲規則他還是懂的,然後特別真誠地說:「怎麼可能,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原本給程嘉牧分配的經紀人的那個負責人,生出了一點兔死狐悲的危機感,不過自己竟然等到現在也沒什麼事,老闆不找麻煩,不代表自己就沒錯了。
他滿頭大汗地給程嘉牧賠了一次罪,然後再次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去請示了霍逸。
這種給新人配那個經紀人的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要兩次請示總裁,負責人表示壓力山大。
在總裁辦公室門口徘徊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鼓起勇氣敲了門。好在霍逸這一次沒有為難他,直接拍板指定了尹康和。
尹康和是全公司最好的金牌經紀人,同時也是嘉創傳媒一哥佟懷瑾,以及當紅小生白君離的經紀人。
原本配的助理,也被霍逸一併給否了,直接將自己的生活助理趙康樂指配給了程嘉牧,這一動作無疑起到了兩個效果:
第一,趙康樂覺得自己得到了老闆的認可,不僅獲得去照顧老闆「重要的人」的殊榮,而且薪水有一定幅度上漲,更加衷心了。第二,公司里的人都是「你看看果然沒猜錯,連心腹都派給他了」的樣子,對趙康樂和程嘉牧同時更加尊敬了。
尹康和有點鬱悶,自己堂堂一個金牌經紀人,竟然敵不過一個小助理調動引起的轟動。
尹康和與孫宏完全是兩個風格,他三十歲上下,帶著一副金邊眼鏡,十足的精英風範,逼格不知甩了孫宏幾條街。
兩人見面是在尹康和推薦的私人會館,很有格調的包間里,落座之前,尹康和拿出隨身攜帶的白手絹,擦了擦一塵不染的椅子上看不見的灰塵,才施施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