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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貳】請君入甕

  十六歲的福夏,從出生開始就平凡普通,命里甚至還帶著幾分苦哈哈的意味。爹娘去的早,只剩下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幺爸帶著她。幺爸對她不錯,給她吃給她穿,可也只能做到如此了。福夏雖然生的不好看,但也是姑娘,總有些個少女心事,想要買兩件帶著碎花的小裙子,也想要嘗嘗糖果店裡那些五顏六色的花俏糖果,還想要去街尾的理髮店把她那頭乾澀如稻草的長發好好的捯飭捯飭。


  福夏想要的這些,都需要錢。幺爸只是一個棒棒,每日天不亮,就拿著那根磨得發亮的竹棒出門,晚上八九點鐘才回來。他才二十五歲,可常年的挑夫工作,早就壓壞了他的脊椎,壓彎了他的肩膀,更是把本來就話不多的他,打磨的更加沉默寡言。於是,從十歲開始,福夏就在外面到處打著散工。被人欺負,被人賴工錢的事情三不五時的發生,她不敢將這些告訴幺爸,只能將這些苦,咬著牙流著淚的偷偷咽下。


  好在,她遇到了喬望春,遇到了憫香閣。


  「好久不見,福夏。」林知夏臉上帶著笑。


  他比小時候更好看了!這是福夏第一反應,隨即那年被騙的經驗讓她心中警鐘大作:「你來做什麼?」


  「買香,踏雲館那種香。」林知夏還是笑盈盈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意。


  「就是這種,沒別的了。」福夏覺得來者不善。


  「不對。」陸望舒面無表情的反駁道。


  「就著一種,別的沒了,不買就走。」福夏下了逐客令。


  「福夏,當年是我年紀小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諒我吧。」林知夏自覺理虧,還是陪著笑臉。


  「沒了,真的沒了!」福夏有些不耐煩,這些人真是固執。


  「福夏姑娘,這香我們有緊要的用處,還請行個方便,若是小七過去有什麼得罪姑娘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賠罪。」林西陸認真而懇切的說道。


  福夏心道:這家人真是不得了,各個都生的這樣漂亮!林知夏的好看是清澈如溪水般的純凈,這位也姓林的少年則是透著股讓人挪不開眼的魅力,至於旁邊那位只開了一次口的少年,周身都散發著清冷的氣息,可五官偏偏又好看的要命。


  福夏過去一十六年的生命中都沒遇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今天一下子來了三個,福夏居然產生了掉進美人堆里的感覺,她甩了甩頭,穩住心神:「三位少爺,你們別為難我了,我們憫香閣真的沒有你找的那種香。」


  林西陸見福夏說的不像假話,只好悻悻離開。


  「喏,你拿著,這是我最愛吃的糖了,比你小時候帶我去吃的朱古力還好吃。」臨走時,林知夏悄悄的往福夏手中塞了什麼。


  福夏攤開手一看,一顆粉紅色的水果糖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掌心,她剝開來,放進口中,嗯……是水蜜桃的味兒,就像他一樣。她忍不住追出門去,三人的蹤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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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香粉,一點妖氣都沒有。」林知夏有些喪氣。


  「關鍵還是在那些香氣上,若踏雲館內的香味兒與憫香閣的香粉無關,那還得仔細查查香氣的來源。」陸望舒一語道破此事關鍵。


  「其實我們查來查去,不如直接問問來的方便。」林西陸狡黠的眨眨眼睛。


  「哎呦我的天,三位爺是想嚇死我啊!」九瀟誇張的拍著胸脯,「早上不是來過了嗎,還有事兒么?能說的我可是都說了。」


  原來是林西陸三人趁著夜色,悄悄地溜進了踏雲館,又摸進了九瀟的房內。


  「早上有樁事情忘了問了,現在想起來,就過來問問。」林知夏遞給九瀟一個小匣子。


  九瀟打開一看,狐狸嘴笑的都要咧到耳後了。匣子內是一枚黃符,聞著這念力的味道,就知道這制符者的修為很高,是高到一出手就可以把自己打回原形的那種。九瀟只要吸收了這股念力,身上的狐狸相和妖氣就會驟減,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完全除去,這樣一來,除非使用上等法器,否則沒有人能識破他的真身了,哪怕是唐樓中人也不行。


  「三位爺這麼客氣,儘管問,九瀟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九瀟將那匣子揣進懷裡,一張臉笑得比花還燦爛。


  「我看你對香挺有研究的,想問問你,這唐樓姑娘用的香粉,都是打哪兒來的?」林西陸問道。


  「就是城裡那家憫香閣,那香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香過來的。不過那香粉我從來都不要,一來是館里的姑娘都在用,我可不願意隨這大流,二來嘛……」九瀟頓了一頓,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我們走獸辨味兒的能力是比人和其他東西強些,我聞的出,那些香,在送進來的時候都是一個味兒的,可用在姑娘身上之後,味道卻變得有微妙的不同。」


  「不同?」陸望舒不解。


  「是呀,就拿阮姑娘來說吧,她也用的是這香,起初剛擦的時候,是淡淡的玉蘭花香,清新怡人,可她擦了沒兩天,這花香中帶著股澀味,那味道聞的我心都酸了。再比如我們樓里的那個仙鶴妖姬,這香粉她也擦的,擦到後來,這花香里總有股子甜味,膩歪的很,尤其是她跟她那個布莊老闆在一起的時候,那甜味兒,就跟打翻了蜜罐子一樣,甜膩的讓人反胃。」九瀟想起了仙鶴與那布莊老闆花前月下的風流事,臉上是既羨慕又嫌棄。


  「傻狐狸!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白天不早說!」林西陸激動的一拍桌子,嚇了九瀟一跳。


  「啊?怎麼了?什麼情況?」九瀟有點懵。


  「我再問你,你們這的人類用了這香,味道可有什麼變化?」林西陸追問道。


  「人類用了這香,味道也是有些變化的,要不是我鼻子靈,一般人肯定察覺不到。」九瀟滴溜溜的轉著眼睛,也在努力的用腦子。


  「是不是手頭比較緊的人用了這香,香味會帶著點銀元的味道?」陸望舒大膽推測道。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那日伺候包司令的姑娘里,有個最近欠了一屁股賭債的,身上總是有股子淡淡腥味兒,我還在想是什麼味兒呢,被你一說,還真是銀元的銅臭味!」九瀟一副豁然開朗的神情。


  「話說回來,包司令身上也總有這股子香味,他死的那天,香味特別重,而且裡面……裡面可是有股男人特有的腥味兒……」九瀟支支吾吾的補充道。


  「走,回唐樓!」林西陸三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九瀟一個人,不,一隻狐,對著敞開的窗戶打了個噴嚏。


  「你照我吩咐的話跟他們說了。」一個孩子大小的身影出現在九瀟門外。


  「是的,一字不落。」九瀟雙手遞上林知夏給的匣子。


  「你留著吧,我要這符咒也沒什麼大用了……」說話者語中帶著一絲決絕。


  「阮姑娘……」九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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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鉉歷吳、南唐、北宋三代,此人喜愛香道,亦是制香高手,每遇月夜,露坐中庭,焚佳香一炷,澄心伴月,靜心問學,此香非常人可及也。」一本破舊到看不出書名的冊子上記載道,「北宋開寶八年,宋朝軍隊匯合吳越之兵,包圍南唐都城金陵,禮部侍郎徐鉉兩度受命出使宋朝,均告失敗。徐鉉深感南唐回天乏術,制香之時思慮過甚,將畢生抱負傾注於此香中,而後凡聞者,無一相同,此香多耗神思,可跨陰陽,引鬼神,萬望……」


  「後面的字都看不清楚了。」林知夏指著書中的這段記載道。


  「上面寫著這伴月香『凡聞者,無一相同』,這就是九瀟告訴我們的,那些用了伴月香的人,身上的香味是根據內心的執念而改變和加重的。」陸望舒分析著。


  「對,而且這香能『跨陰陽,引鬼神』,也就是說,凡人用了這香,可能可以見到普通人見不到的事情,而包司令死時,九瀟說這香味特別重,可能是包司令那晚的執念引發了什麼,以至身亡。」林西陸補充道。


  「說來說去,還是這香有問題!看來,我們得會一會這喬望春了。」林知夏看著面前二人,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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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夏下午重遇了林知夏,一直就恍恍惚惚的,連晚上吃飯都心不在焉,總是想到林知夏那張帶著笑的臉,想著想著,就開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的。幺爸看到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敲了敲她的飯碗,福夏這才回過神來,繼續扒拉兩口飯。


  他們怎麼會來找香,還說不是那些姑娘們用的香,明明就是同一種香沒錯啊……福夏左思右想,還是不得其解。


  「福夏,你把香坊的備用鑰匙帶回來了。」幺爸敲敲福夏的房門,遞進來一把鑰匙。


  「糟了,晚上關店的時候順手就把備用鑰匙一起裝回來了!明早喬老闆要點貨,就沒有鑰匙開門了!」福夏心道不好,趕緊穿上外套,往香坊趕去。


  此時,在幾條街外的香坊內,「啪嗒」一聲,燈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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