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洪承疇的隊友都是豬?
若無大毅力,在這網裏很容易被綁架著前行,最終被纏繞成一個自己最為討厭的模樣。重真最討厭掉入模型裏,然後長成別人想要的模樣。
原本曆史上的後金入主中原之後,為了以人口劣勢維護自己的貴族統治,在漢地施行的就是這樣一個政策。
因此他不惜一切地想要以外力破開這些模具,破開一切試圖套在漢家百姓思想之上的枷鎖。
“漢家文明,就該海納百川,就該百家爭鳴。”
重真無數次地以未來的美好藍圖,來進行自我勉勵。
他很憎惡身為上級卻給下屬穿小鞋的行為,因此覺得曹賊的用人之法還是十分可取的。作為下屬卻對上級陽奉陰違,甚至聽調不聽宣,更是讓他深惡痛絕。
幹旱的西北地就像一個泥潭,試圖將他困住。
而他,怎甘束手就縛。
從白水縣到西安的所見所聞,令重真的心情很是沉重。
大明在這片大地上的統治,最多也就隻能維持在縣城附近。
官府的勢力之外,是即將崩壞的秩序。糧食顆粒無收,別說百姓,就連許多小股的土匪都是麵黃肌瘦的,善良的百姓吃樹皮,吃黃土,狠心的則易子相食。
大多數的縣城官員都是碌碌無為的,小部分想要作為的,也都茫然無措。
所有人都試圖努力地活下去,但大多數人都處於活不下去的悲哀之中。
在此途中,重真的眼中常含淚水,因為對於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唯一的安慰還是劉挺這個遼東大漢所帶來的,這臉上有著一道猙獰刀疤的家夥,配上那柄三十來斤重的大砍刀,將落草的關中刀客,扮演得活色生香。
王馬張三條老狗,也很好地扮演著山大王狗腿的角色。
一個不大不小的山寨,硬是在一片不毛之地,堅強地挺立著,唯獨缺少一個壓寨夫人罷了。
重真問他:“苦不苦?要不要弄個婦人來暖床?”
劉挺大笑道:“苦啥呀!比在小桂子那個狗崽子那裏穿小鞋好多啦!婦人暖床?要不得要不得,小桂子那家夥都快迷失在溫柔鄉裏了!”
想起自己所擁有的那些女子,重真嗤之以鼻道:“他那哪叫溫柔鄉?一群胭脂俗粉罷了!”
“對!對對!還全都是青樓女子,你說這小子咋就好這一口呢?”劉挺一拍大腿,又偷眼瞅瞅門外站崗的金甲戰士,低聲道,“信王殿下咋怪怪的?”
“他呀!”重真覺得要想將這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實在是太困難了,索性決定讓這美麗的誤會持續下去,便神秘兮兮道,“你猜……”
劉挺瞪大了雙眼:“莫非……”
重真鄭重點頭:“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劉挺倒吸一口冷氣,肥厚的嘴唇輕輕囁嚅,猙獰的刀疤猶如蜈蚣扭動,顯然內心十分震撼且又竊喜,在腦海之中自行補充了種種傳言與可能,便得出了自認為最正確的,最終朝重真豎起了大拇指,低聲道:“兄弟,真有你的!”
重真目光炯炯道:“你願意跟隨於我,死心塌地嗎?”
劉挺咧嘴一笑道:“我這個來自於遼東夜不收的老百戶,自從錦州與你相遇,在你的帶領之下取得一場別開生麵的阻擊大勝,並親手斬下女真卡倫大額真的頭顱之後,便決定默默守護你啦!”
“多謝,劉大哥。”重真伸出手,與之緊緊相握。
告別被以信王名義,從遼東秘密抽調至西北的劉挺,重真一行繼續南行。
站在一處高坡之上,遠遠望著古都西安的繁華,重真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這就是西北,兩極分化極其嚴重的西北。這份繁華與貧窮對立的假象,也正是大明目前最真實的寫照啊。董仲舒說得對,全天下的百姓都在受苦,而全天下大多數的官員都在粉飾太平,全天下所有的勳貴皇族,都在尊享榮華。”
袁七就是個二愣子,幸好周遇吉黃曉膩乃至王虎,都聽得懂重真的這番話。
黃宗羲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對此更是有著深刻的認知。
瘦猴雲雀等人曆經兩月有餘,便猶如脫胎換骨了一般,也對重真這個信王殿下的廣闊情懷,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便更加忠心不二,死心塌地。
偌大西安,巡撫衙門再加陝西布政使司,文武百官,重真就認一個洪承疇。
至於巡撫曹爾楨啥的,他揮揮手將讓之帶著底下的一幫庸臣滾蛋了。
“你當本官願意跟你待一塊兒呢?你連九千歲都敢踩,命喪在你尚方寶劍之下的陝西官員,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本官可不想在你麵前露餡兒。”
曹爾楨匆匆地將重真的信王儀仗隊迎進巡撫衙門,正提心吊膽地恭謹侍奉著,忽而聽到信王叫他“滾蛋”,內心瞬間樂開了花,當即逃也似的離開了。
其餘官員也都紛紛告退,臨走之前還朝洪承疇遞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洪承疇自詡行得直坐得正,盡管內心發怵,但還是倔強地挺直著腰板。
重真斜睨著這個家夥道:“身為陝西的督糧參政,自上任以來,你有何政績?”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擊洪承疇的內心,簡直囊括了他於西北大地的所有苦楚,差點兒潸然淚下,嘴唇囁嚅,喚道:“信王殿下……”
重真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少給本王裝蒜,本王隻問你,這督糧參政,你想不想幹了?”
“殿下……”洪承疇摸不準這個單刀直入的信王殿下,到底是有用意。
重真深諳心理戰術,歎了口氣道:“你也算得上國之幹臣,進士出身,朝廷將你派來希望擔任督糧參政,是寄予厚望的,你怎也甘願庸碌無為呢?”
洪承疇這隻青年狐狸終於認定,信王殿下不是來找他的茬的,才歎道:“有同僚若此,下官就是想要作為,也無從下手啊!”
重真再次斜睨著他道:“你的意思是,你的隊友都是豬?”
洪承疇汗出如漿,駭然道:“啊?這……殿下,下官可不是這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