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死是種解脫

  素汐心頭一緊，她還來不及收斂情緒，便開了口。


  “你說什麽？”她的聲音有些僵硬。


  “魏家出大事了，大少爺……倒下了。”李奎的肩膀搭攏下來，模樣有些憔悴，“他不吃飯不喝藥，大夫說再這樣下去，隻怕是……”


  後麵的話，李奎沒有力氣再說出來。


  堂堂七尺男兒，在一個女人麵前紅了眼眶。


  “魏家……怎麽了？”素汐隱約覺察到了異樣。


  前些日子，程父要來看自己，被門口的士兵攔住，後來帥主又過來看望了自己。


  這一切，都太過奇怪。


  想起帥主交代過的事情，李奎無法對素汐道出全部實情。


  “二少爺……葬身火海了……老夫人也……”李奎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重重吞咽了兩下。


  素汐腦子嗡的一下，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喜歡穿素色大褂的魏梓驍，沒了？

  那個說要繼續給自己彈琴的魏梓驍，死了？

  素汐下了床，將木盒放回床底，然後對李奎說道：“我跟你回去看看。”


  李奎對醫生說明情況，醫生連忙給素汐拿了幾個藥，提醒她一定要隨身攜帶。


  深秋已涼，素汐穿得單薄，許久都沒有從病房出來，更是覺得渾身發冷。


  李奎看著她抱臂哆嗦的樣子，猶豫片刻還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遞給了她。


  “素姑娘若不嫌棄，先用這衣裳暖和一下吧，等到了魏府，再讓下人去拿你的衣裳。”李奎小聲說道。


  素汐點點頭：“謝謝。”


  她現在的身子可算弱不禁風，這帶著體溫的外套，的確能幫自己禦寒不少。


  魏府。


  李奎欲將素汐往魏梓禹房間帶去，她卻想先去祭堂。


  “我願意回魏府，主要是想來看看二少爺。”素汐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李奎僵了僵，選擇了妥協。


  素汐走得慢，彎腰蹲下的動作也像個岣嶁老人一樣緩慢。

  “咱們不是打過賭，說看誰能活得更久一些嗎？”素汐拿起錢紙放入火盆，閃爍的火光印紅了她蒼白的臉頰。


  “罷了，死亡……對你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素汐在魏梓驍的靈位前呆了一會兒後，便去了魏母那邊做了跪拜，但沒有久留。


  李奎一直在不遠處看著她，看著她朝自己走來。


  明明心底非常著急，希望她能再快一些去看魏梓禹，可又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不前，就讓他可以這般肆無忌憚地目視著她，而她唯一的目標便是朝自己走來。


  隻是走來，不需要再走開。


  李奎掐了掐手心，讓自己清醒。


  他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聲，不該在這種時候還心懷雜念。


  素汐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還給了他：“謝謝，我不冷了。”


  李奎接過衣裳，上麵還有她身上的氣息，藥水中混合著一抹花香，是他說不出來的味道。


  臨到臥房門口，李奎頓住了腳步。


  “素姑娘，在下在門口候著，您有需要，隨時叫我。”


  他像往常一樣，想給他們二人空間。


  但素汐搖了搖頭：“你隨我一同進去吧，我怕我喊聲太小，你聽不見。”


  她話雖是這麽說，但李奎也清楚，如今的她不願和魏梓禹獨處。


  李奎推開門，素汐抬腳，輕輕跨過那矮門檻。


  屋子裏彌漫著濃厚的中草藥味，苦中帶澀。


  魏梓禹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麵色蒼白。


  這樣的魏梓禹，素汐還是頭一次看到。


  “魏梓禹，你難過嗎？”素汐站在床邊，眼眶中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床上的男人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有些費力的睜開了眼。


  他定睛看了看素汐，隨即又沉沉閉上了眼。


  “做夢也不給我好臉色……你這是在夢裏笑話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