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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撒旦

  肖偉明立在一旁,蹙著眉頭問:「這是什麼東西?」


  李詢說:「紋身。」


  「我知道。」肖偉明一臉陰沉,「我是想問這個圖案上的怪物是什麼東西。」


  李詢摸著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他轉過視線,「峰哥,你知道嗎?」


  林峰苦澀的搖了下頭,他怔怔的盯著那個圖案,畫面倒退,他再次想到了那天在公交車上的時候,那個人拽著扶手格外焦慮,他戴著帽子,手背上有一個奇怪的圖案,由此可見,那個人確實是胡強。


  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紋身往往有很多原因,比如迷信,相信刻上某種動物的形象或特別的圖案可以避邪或者增強體能。宗族的標誌,許多部落民族有紋身的習俗,最常見的是宗教的圖騰,以做辨認。美容的紋身,先天和後天的疤痕,都可以用紋身來遮掩。自我英雄意識的紋身,為表達強烈的英雄主/義,或作為強勢的表徵,紋身被視為勇者的行為。


  當然除此之外,也有為了美感、紀念、發奮激勵自己,標誌等原因,林峰心裡泛著一絲疑惑,那麼胡強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放下胡強的手,那兩個人抬著屍體繼續往前走,炙熱的陽光下,林峰心緒複雜,這個紋身標記會是偶然嗎,它會不會有什麼寓意?

  肖偉明同樣來了興趣,咳嗽了聲說:「李詢,回去后,你調查下這個東西,我倒想知道這是什麼標記。」


  「好的局長。」


  處理完現場,大家紛紛離開了工地,短暫的安靜過後,再次響起了機器的轟鳴聲響,整個工地上烏煙瘴氣,灰塵紛飛,那些工人繼續忙碌著,在烈陽下辛勤的工作。


  警車緩慢遠去,林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世界,醜陋的高樓,蓬頭垢面的工人,髒亂不堪的環境一一從眼前掠過,心裡五味雜陳。


  這些年城市的高速發展,離不開建設,那些鋼鐵巨獸拔地而起,是多少人默默無聞,用辛勤和汗水在作支撐,然而那些工人們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承擔著巨大的風險和體力勞動,卻一直被人看不起,甚至還要忍受屈辱和欺騙。


  林峰靠在後座上,再次想起了之前的一宗案子,張小龍的父親就是一名工人,因為要不到工錢被逼無奈跳樓自殺,從而一個家庭支離破碎,分崩離析,最終迫使張小龍走向了犯罪的道路。


  如果這個社會對他們多一些關注,如果這方面可以加強一些管制,興許就會是另一番結局,不過,盡善盡美的事情實在太難了,長路漫漫,道阻且長,未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做。


  林峰握緊了拳頭,不管怎麼樣,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能帶來一絲好的改變,那也算不枉此生!

  車子飛快穿過馬路,視線慢慢凌亂了,霓虹燈閃爍,大家有條不紊的生活著,遵章守紀,這個城市綻放著光芒,似乎一切又美好了起來。


  到了警局,林峰無力的坐在那,雙手放在桌面上,視線游移著,心不在焉,這時,手機叮鈴一聲響了下,林峰劃開手機,一條簡訊映入了眼眶。


  母親發來的簡訊:「幫我查一下這輛車的車主,車牌號是洞B22233。」


  林峰略有疑惑:「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突然讓我查一輛車?」


  「讓你查你就查,哪來這麼多廢話。」


  「好,好吧。」


  林峰一時語塞,愣在那坐了半天,一直想不明白,好像做了一年多的警察,母親第一次讓他幫忙查東西,這輛車到底有什麼秘密呢?林峰頓時有了興趣,車主會是誰?

  正在思考的當頭,李詢興奮的走了過來,他揉著額頭,臉部抽搐著,坐在林峰面前,欣喜的說:「峰哥,我查到了?」


  林峰心頭微顫了下:「查到了什麼?」


  「那個紋身標誌啊。」


  「奧。」林峰坐在那,安靜的問,「那是什麼東西?」


  李詢陰沉的說:「撒旦。」


  林峰心頭再次跳動了下,撒旦主要指《聖經》中的墮天使,他是反叛上帝耶和華的墮天使,曾經是上帝座前的六翼天使,後來他因驕傲自大妄想與神同等而墮落成為魔鬼,被看作與上帝的力量相對的邪惡、黑暗之源,撒旦自中古世紀以來就是邪惡的化身。


  林峰喃喃著:「怎麼會弄上這麼一個紋身,難道說從一早,他自己就想墮落了?」


  「這個就不清楚了,他既然刻上了這麼一個紋身,說明他可能極度崇拜撒旦那個惡魔,也許他早就想犯罪了。」


  林峰沉重的坐在那,一種無力感再次將他吞噬,內心裡越發不安,有些罪惡是無法揣摩的,也無法斷絕,只是那些受害者實在有些可憐,他們成為了兇手發泄的途徑,或者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魯迅先生常說:「我是不禪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的,但一些人性之壞確實存在的,面對這人世間的惡意,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難道這就是扭曲的人性?

  窗外光線強烈,一切都格外清晰,恍然間,視線竟有些模糊了,林峰揉了揉眼睛,緩慢的抬起頭,無力的說:「辛苦你了,別再忙了,去醫院看看吧,我覺得你的頭部應該受傷了。」


  「我沒事。」李詢無力的笑,「只是頭部在牆上撞了下,可能有點輕微腦震蕩,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我還要陪你繼續調查呢。」


  林峰挑了挑眉頭:「調查什麼?」


  李詢摸了摸頭:「之前不是說,要去胡強的家裡調查一下,看能不能發現和別人來往信件嗎?」


  「那個啊,等到下午再說吧。」林峰擔憂的看著他,「倒是你,受了傷就不要再工作了,抓緊時間去醫院,你要不去啊,我可告訴局長了。」


  李詢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我去行了吧,不過,你下午去的時候,記得帶上我。」


  「行。」


  李詢揉著額頭,緩慢的走出了辦公室,快要離開房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林峰摸著下巴,安靜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格外入神。


  李詢偷偷拍了張照片,一邊滑動著手機,一邊往外走,他找了個陌生號碼,將照片發了過去,然後哼著小曲,悠哉的走著,不過頭部傳來了隱隱的痛感,剛到門外,疼痛讓面部表情扭曲了起來。


  揉了揉額頭,李詢喃喃著:「靠,真疼,果然辦案的時候都很危險啊,稍有疏忽,連命都可能搭進去。」


  門外陽光炙熱,李詢走出了警局,攔了輛計程車遠去,此刻,林峰站在大廳門口,安靜的看著遠處,眉頭微微蹙著,眼神複雜。


  看了眼手錶,時間不早了,林峰邁著步子,正準備離開,這時,肖偉明抽著煙走出了辦公室,在身後喊道:「林峰,等一下。」


  林峰轉過身,面帶疑惑,肖偉明靠在一邊,大廳里的陰影遮住了半邊臉,他抽著煙,煙霧繚繞,看的更不清楚了,只能看到嘴角合攏,聲音沉鬱:「你媽最近還很忙嗎?」


  「對,她最近比較忙。」


  輕點了下頭,肖偉明吐了口煙霧,冷靜的問:「這段時間,可有去看過總局的韓隊。」


  林峰淡淡的說:「看過一次,他確實出院了,不過如今已經不是隊長了。」


  「嗯,那可有問過當年的事情?」


  「問過了,不過和你說的如出一轍,沒有差別。」


  肖偉明彈了彈煙灰,安靜的說:「可能他就知道這麼多,當年的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很多人都已經遺忘了,確實很難再查了。」


  林峰嚴肅的說:「當年的卷宗,我能看看嗎?」


  肖偉明沉重的說:「那是絕密檔案,應該在市局檔案室里,無緣無故,恐怕無法觀看。」頓了頓,肖偉明吐了口氣,「不過,我會儘力幫你的。」


  「嗯嗯,好的。」林峰感激的說,「謝謝。」


  「客氣了,這都是應該的,查出當年的真相,我有義不容辭的責任。」肖偉明抽了口煙,欣慰的說,「胡強這個案子真是多虧了你,這一年來,你表現很突出,我真為你父親感到高興。」


  林峰沉重的點頭,心裡喃喃著,但願沒有讓父親失望,他必須足夠努力,儘快找出當年的真相。


  想到母親剛才發來的信息,林峰心頭猛然一跳,能讓她追查的車輛,除了和當年的事情有關,還能是什麼?

  肖偉明猶豫了下,說:「案子總算破了,這段時間,你也挺辛苦的,我特意給你放兩天假,好好陪陪家人吧。」


  林峰苦笑:「這個就算了,如果真要我放鬆下,下午休息就好了,不需要這麼久。」


  肖偉明無奈的搖著頭:「一旦破完案子,別人都是迫不及待的休假,你倒好,給你還不要。」


  林峰笑著說:「下次吧。」


  「那行,你去吧。」


  林峰轉過身,走出了警局大廳,身影覆蓋在烈陽下,他雙手插兜,本以為破完案子,心情會放鬆些,未曾想依舊沉重。


  中午時分的夏日,空氣中瀰漫著熱浪,煩悶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四周沒有一絲風,河岸邊的柳樹垂下了頭,他掏出手機,猶豫了許久,摁了撥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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