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瘋子
吃完飯，林峰去廚房刷碗，此刻，窗外的烏雲散去大半，雨後的天空，再次變得亮麗起來，陽光破開雲層，光線覆蓋下的城市煥然一新。
他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一晚上沒休息好，已經困到了極致，但他一直忍耐著，保持著精力四射的模樣，只是難解的困意像是病毒逐漸擴散到全身，侵蝕了意志。
無力的回到客廳，她們兩個已經不見了，電視機依舊放著綜藝節目，桌面上空空如也，格外整潔。
林峰反身走到卧室門口，朝里瞥了眼，發現她們兩個躺在床上，看來是太困了，林峰迴到客廳，倒在了沙發上，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
「林峰，醒醒啦，林峰……
被她們搖醒時，天色已經很黑了，落日西沉，窗外光線陰暗，陰涼的風灌進來，窗帘飄蕩著，像是一條暗沉的幕布。
無力的坐起來，林峰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錶，驚訝的發現此刻已經五點多了。
「我這也睡了太久了吧。」林峰詫異的說。
「是啊，我也沒想到呢。」鄭秀雯無奈的說，「我們剛從房間里走出來，這才發現你還在。」
林峰無力的垂著頭，呼了口氣，聳了聳肩站了起來，看著窗口發獃，他似乎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徐欣欣說：「這下你連工作都耽誤了，估計回去又要挨批了吧。」
林峰苦笑：「沒事，這幾天我休假，局長特批。」
「這種時候讓你休假？」鄭秀雯一臉驚訝，止不住又在胡思亂想。
徐欣欣同樣覺得不可思議：「你表現這麼突出，無緣無故怎麼會讓你休假，我看你們肖局估計有什麼想法吧？」
「誰知道呢。」林峰無所謂的擺著手，「反正案子我是會繼續調查的。」
「提起案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鄭秀雯臉色陰沉，略有緊張的說，「很明顯，那個人已經開始從你身邊的人下手了，你一直關心我，可有沒有想過阿姨的處境？」
林峰心頭猛然一跳，頓時怔在那，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徐欣欣疑惑的說：「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人回答，房間里的緊張氛圍已經上升到了極點，林峰快速掏出了手機，給林淑英打了個電話，熟悉的提示音格外清晰：「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林峰慌亂的注視著鄭秀雯，兩個人對視著，格外焦慮，徐欣欣忍不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倒是和我說說。」
鄭秀雯沉重的說：「目前有一個罪犯盯上了他，已經開始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了，他讓你過來陪我，最大的原因，就是想保護我的安全。」
「我說呢，這事我一直覺得不太對勁。」徐欣欣打了個寒顫，眼神一跳，「我剛才在窗口，好像看到下面有人，還不止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蹤我們？」
林峰慌亂的走到窗口處，望著樓下四處打量著，暖黃色燈光下，依稀有兩個人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不時朝著樓上看一眼。
緩慢的走回來，林峰臉色越發陰沉，鄭秀雯迫不及待的問：「有人嗎？」
「有的。」林峰呼了口氣，「從那兩個人的裝扮來看，應該是局裡的，從他們側身來看應該掛著通信耳機，躲藏的非常好。」
徐欣欣又是一驚：「肖局安排了人跟蹤你？」
「大概是不想讓我亂來，可他又知道我肯定不會閑著的，所以安排了兩個人，以期望可以從我這裡發現什麼線索，另一方面來講，也是對我的保護。」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是說他已經知道那個罪犯的目標是你。」徐欣欣皺著眉頭，「他這個想法固然是好，但也有可能打草驚蛇。」
「應該已經打草驚蛇了。」林峰嘆了口氣，「所以那人可能從另一方面下手了，我現在只希望我媽會沒事。」
「那現在該怎麼辦？我們是呆在這，安靜的等待消息嗎？」徐欣欣問。
「這種情況下，那個人是不會來的，我需要出去一趟，回家看看。」林峰轉過身，冷靜的說，「我需要你們幫我擺脫樓下那兩個人的視線，我必須脫離了他們的跟蹤，那個人才有可能出現和我交流。」
徐欣欣呼了口氣：「你說吧，我們需要怎麼幫你。」
安靜寂寥的房間里，狹窄的屋子裡散發著潮濕發霉的氣味，橘黃色燈光下，林淑英被捆綁在座椅上，臉色格外凝重，房間里那人置身在窗口，輕輕拉著小提琴，格外認真，他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都與他無關。
窗外夜色濃郁，潮濕的水汽蔓延進來，涼風吹拂，夾帶著一股腥臭味，而前面就是菜市場，這個時候，人聲嘈雜，似乎要掩蓋優美的旋律。
「你不可能成功的，我勸你放棄吧。」林淑英冷冷的說。
那人轉過身，停下手中的動作，嘴角帶著一抹詭異陰森的笑容：「不到最後，誰能知道結果呢，如果我真的不能將他拉進深淵，那就摧毀他好了。」
林淑英無力的說：「你變了，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成為這個樣子。」
「是嗎？」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要怪就怪命運的作弄吧，我這一生做了那麼多好事，幫忙抓住了太多罪犯，可最終呢，不還是難逃厄運，好人是不長命的，就像王誠宇一樣，不還是被人害死。」
林淑英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眼前的人嘿嘿笑了起來：「他那種人怎麼可能會做出背叛那種事情呢，很明顯是被人栽贓嫁禍了，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那個林峰竟然會是你們的孩子，他真的和王誠宇很像。」
林淑英厲聲說：「我警告你，你不準備對他怎麼樣，否則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你知道的，我心裡有一個遺憾，當年敗給了王誠宇，這是我一生的污點和讓我羞愧的地方，反正我也活不長了，不妨利用這點時間和他賭一把，既然不能再和王誠宇比了，那麼和他的兒子比一把也是一樣的，我要將他拉入深淵，徹底沉淪下去。」
「不，你不會贏得。」林淑英慌亂的說，「你瘋了，你絕對瘋了。」
「對，我瘋了，我陷入了絕望。」這人瞳孔放大，帶著猩紅的血絲，話語已有哽咽，「這些年為了打擊罪犯，我付出了太多，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好朋友，到最後換來的是什麼呢，癌症晚期，我為了社會付出這麼多，上天卻並沒有眷顧我，為什麼那些壞人卻可以延年益壽，你告訴我為什麼？」
「疾病往往是這樣，突如其來，打的人措手不及，可你不能因為得了絕症，就仇視社會，遷怒於他們，你是學習心理學的，應該比我更了解吧。」
眼前的人發顫著說：「他們已經沒救了，你看看現在的人，各個唯利是圖，崇洋媚外，沒有信仰，沒有原則，只有我，只有我把他們拉入深淵，他們才會渴望光明。」
「你瘋了，你是真的瘋了。」林淑英喃喃著，「你才是無藥可救了。」
「我不需要救，需要被救的是別人。」他眼神突然變得陰冷無比，「那麼第一步，就從林峰下手，我要讓他感受到絕望，讓他徹底墮落，就像我一樣。」
「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人陰森的笑著說：「不用怕，相信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全世界都會知道的。」
夜色朦朧，昏黃的路燈下，林峰推著輪椅緩緩向前走去，徐欣欣站在一旁，不時看一眼周遭的角落，漆黑的樹蔭下，隱約有人朝著這裡觀望。
清冷的夜晚寂靜的可怕，走在空曠的小區里，腳下的地面濕露露的，樹葉隨風飄蕩，看著黑暗的角落，鄭秀雯竟有些害怕和擔憂。
「林峰，我們要去哪？」徐欣欣忍不住問。
「去人民廣場，那裡人多，我方便脫離他們的視線。」
三個人走出了小區，沿著人行道往前走去，道路兩邊的行人漸次多了起來，遠處霓虹燈閃爍，各個店鋪燈火通明，這座城市，到了夜晚時分才開始展現它的魅力。
徐欣欣安靜的走著，正準備看一下身後的情況，林峰說：「別回頭，不能讓他們發現。」
「方便逃脫嗎？」徐欣欣忍不住問。
「放心吧，沒問題，他們的跟蹤方式我了解的一清二楚。」
鄭秀雯提醒：「前面就是人民廣場了，你離開以後，記得小心。」
林峰鄭重的點了下頭，他拍了拍鄭秀雯的肩膀，推著單車朝著熱鬧的廣場走去，昏黃的燈光下，無數的大媽阿姨們跳著廣場舞，勁爆的音樂聲響起，就連說話聲都有些聽不清楚了。
他們融入了密集的人群里，林峰抱了下鄭秀雯，然後穿插在凌亂身影中，很快消失不見，身後的兩個人慌忙追上去，只是林峰早已離開了這裡。
光線昏暗，閃光燈覆蓋下，明暗交疊的廣場上，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徐欣欣推著輪椅，在四周閑逛，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兩個人倒挺有興緻。
徐欣欣說：「這段時間，你整天一個人在家肯定憋壞了吧？」
「是啊。」鄭秀雯嘆了口氣，「他呢工作忙，平時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吃完飯就更沒時間了，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