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傻瓜
林峰站在路邊，正準備攔輛車回去，鄭秀雯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猶豫了下，摁了下接聽鍵，林峰輕聲問：「怎麼了？」
「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林峰盯著四處，朝著緩緩駛來的車招手，「買了包煙，順便轉了轉，馬上就回去了。」
「直接回家吧，都已經下班了，我回去做飯。」
通話嘟一聲斷了，林峰沉重的坐進了車裡，看著手機屏幕發獃，他取消了手機定位，鄭秀雯監測不到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這似乎不是她的性格。
林峰盯著窗外，心裡有點惴惴不安，窗外的世界在不斷倒退，到了下班時間，洶湧的車流，密集的人群不斷匯聚，路過鬧市區，更是等了許久車子才開過去。
也不知從何時起，城市的人是越來越多了，高樓大廈佔據了整個城市，經濟騰飛的同時，人們越發忙碌了。
太陽光線刺破了窗戶，映的眼睛模糊不堪，林峰低下頭，緩慢的抽了根煙，車子緩慢前行，到家的時候已經耽擱了一個小時。
推開家門，一股飯香味撲鼻而來，林峰探了探頭，看了眼客廳，剛好正對上林淑英的視線，她淡淡的說：「回來了。」
「媽，你怎麼來了？」林峰詫異的問。
「怎麼，我不能來嗎？」
「不是，我只是有點驚訝。」林峰坐在林淑英身旁，看了眼桌面上的飯菜，問，「雯雯呢？」
林淑英安靜的說：「她在廚房做飯呢。」
林峰擼了擼袖子：「我去幫她。」
林淑英拽住他：「先坐下，我有事情要問你。」
林峰扭過頭問：「什麼事情？」
「你最近調查了嗎？這段時間你都不聯繫我了，到底在忙什麼？」
林峰沉重的說：「我一直在調查，從來沒有懈怠，相信我，再等等就能水落石出了。」
林淑英問：「那你現在發現了什麼？到了哪一步？」
「這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因為這一切還不能證實，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種可能性非常大。」林峰握緊了雙手，語氣低沉，「媽，你交給我就好了。」
林淑英望著林峰，深沉的說：「你知道的，我從來對你都不放心，所以才會處處管制你，時刻為你擔憂，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來一直不願意讓你接觸這件事的原因，人世險惡，你要記住，誰都不能輕易相信。」
「我知道的。」林峰無奈的嘆了口氣，「媽，你今天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我既然參與進來了，你要對我有信心啊。」
「算了。」林淑英呼了口氣，「一切還有我呢。」
這時，鄭秀雯端著飯菜走了過來，林峰忙站起身幫忙接下來，桌面上擺著幾道色彩鮮艷的飯菜，光澤明亮，只看一眼便讓人食慾大振。
林峰不由得多看了眼，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記得鄭秀雯是沒有做飯天賦的，以前做的飯根本無法下咽。
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鄭秀雯，林峰暗自心驚，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鄭秀雯坐在一旁，將筷子遞給林淑英，笑著說：「阿姨，你來嘗嘗吧。」
林淑英欣慰的接下筷子，嘗了口飯菜，挑了挑眉頭說：「不錯，有進步，比上次強多了。」
林峰詫異的問：「媽，你上次來過？」
林峰依稀記得鄭秀雯說過，林淑英告訴鄭秀雯，女人要學會做飯才行，難道他的母親曾經特意來吃鄭秀雯做的飯菜？
以前母親明明知道鄭秀雯是不會做飯的，為什麼突然之間開始故意刁難，林峰雙手緊攥著，再次想起了在公園時，兩個人之間的交談，全身冒出了一股冷汗。
林淑英並沒有回答，繼續吃著飯菜，鄭秀雯安靜的說：「我會繼續努力的。」
林峰突然覺得大家吃飯的氛圍不太對，有些凝重和壓抑，原本歡樂的家庭變成了這個樣子，他覺得有點難過和無力，為什麼一定要變成這個樣子不可呢，母親給他壓力就算了，又為什麼要給鄭秀雯施加壓力呢？
心裡萬分沉重，林峰拿起筷子，手指擱置在空氣里，無處安放，林淑英提醒：「林峰，吃飯了，愣著幹嘛呢？」
林峰啊了聲，端起碗，吃了口菜，吶吶的說：「挺好吃的，比我做的都好吃。」
這多少給鄭秀雯心裡增加了一絲暖意，她埋頭吃飯，顯得弱小而無力，她是那麼自強任性的一個人，原來在這一刻也會顯得那麼卑微和柔弱，林峰心裡有點酸澀，這個女人願意為他付出，敢愛敢恨，是一個難得的好女孩。
林峰有時候覺得非常幸運，他遇到了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兩個人相守相伴，不知不覺中走過了兩年的時光，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這是難得可貴，更是可遇不可求的，身邊的很多朋友都非常羨慕他，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經歷的磨練，他深刻的明白，這一生中能遇到相互喜歡並能在一起的人，概率是多麼小。
只是有時候他又覺得有些悲哀，他和旁人一樣，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遇到了一生最愛的女人，他肩負著為父親解開真相的重擔，根本無法給她什麼，甚至連簡單的安穩都無法滿足，可她依舊義無反顧毫不在乎，其實早在那一刻起，心弦早已亂了節奏，無法平息。
吃完飯，鄭秀雯走進了廚房洗涑碗筷，林峰站起身正準備去幫忙，林淑英拽住了他的衣角，對著他搖了搖頭，林峰沉重的攤開手，盯著母親問：「這是為什麼？」
林淑英呼了口氣說：「我這是為你好。」
「我不懂。」林峰痛苦的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廚房走去，轉瞬間消失在視線里。
林淑英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看著廚房方向發獃，其實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沉重呢，只是作為一個堅強的女人早晚有一天要獨當一面，尤其是他們這種情況，太過寵溺是一種毒藥，這種毒藥會逐漸侵蝕著兩個人，當遇到危險時，如何才能冷靜下來。
林峰從廚房走出來時，林淑英已經不見了，客廳里空蕩蕩的，一切都無比安靜，他檢查了卧室和洗手間，並沒有發現母親的身影，看了眼樓下，清風陣陣，樹影婆娑，泛黃的樹葉四處飄飛凌亂，同樣一片寂靜。
鄭秀雯環視一周，蹙著眉頭問：「阿姨呢？」
林峰沉重的說：「她應該走了。」
「好突然啊。」鄭秀雯落寞的坐在沙發上，抬起頭說，「林峰，阿姨這段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家，其實她挺需要家人陪伴的，如果有空的話，我們多去看看她。」
「確實是，這段時間太忙了，我都沒有聯繫過她，可能對我太失望了吧。」林峰沉重的低下頭，「一直以來她對我要求就很高，甚至滿懷期待，只是我總是讓她失望，但是她一直保護我愛護我，是我成長途中最大的依靠。」
「我能理解的。」鄭秀雯站起身，抱住了林峰，安靜的說，「每個母親都是這樣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們都會疼愛自己的孩子，這種愛是毫無保留的，無私的。」
「這麼多年了，她一個人支撐著整個家，我真的覺得很不容易。」林峰抱著鄭秀雯，眼角微微濕潤，「我真不該惹她生氣。」
「你惹她生氣了？」鄭秀雯鬆開他，詫異的打量著林峰，「你也真是的，阿姨好不容易來一次，幹嘛惹她不開心。」
「我。」林峰看著鄭秀雯，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要說的話也咽了下去。
鄭秀雯提議：「還不快打個電話。」
林峰掏出手機，剛劃開屏幕，上面還有一條簡訊未看，這條簡訊正是母親發來的，林峰點開看了眼。
「我和你肖叔叔有點事情要商量，就先走了，雯雯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對她，媽不想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但是現實卻是很殘忍的，你們以後還有很多路要走，但不管遇到了什麼，請記住一直有媽在你身後。」
林峰怔怔看著手機屏幕，瞬間濕潤了眼眶，鄭秀雯看了眼簡訊，也怔在那裡，半天沒有動彈，也許這就是母愛吧。
兩個人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林峰緩緩點了根煙，充滿惆悵的說：「她還是心軟了。」
鄭秀雯說：「母親都會為了孩子妥協的，畢竟你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怎麼可能會強迫你做什麼事情呢。」
林峰抽了口煙，煙霧飄散開，在客廳里瀰漫著，遮住了陰沉的面龐，他喃喃著：「是啊，怎麼可能會強迫我呢。」
「其實，你們在房間里的談話，我，我都聽到了。」鄭秀雯拽著林峰的手，小聲說，「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以後有我呢，我也可以幫你，無論任何事情。」
林峰颳了下她的鼻子：「小傻瓜，幹嘛說這種話。」
林峰將她擁入懷裡，安靜的看著窗外，此時，蔚藍的天空，白雲悠悠，陽光從窗戶處折射進來，落入客廳里，整個空間里無比明亮，處在舒適的環境里，似乎壓抑和難過煙消雲散，心情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