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波瀾起
「你這麼聰明,你猜啊?」袁也弔兒郎當的說。
「這裡是學校,到處都有攝像頭,我勸你們冷靜一點。」曾可愛說,「有什麼事校外再約。」
「我已經提前用棍子把攝像頭稍微調整了一下方向,現在這個地方正好是監控死角。」袁也笑說,「新時代,欺負人也要看智商的。」
曾可愛嘆氣,「我不認識你們,也確定沒有得罪過你們,你們也是學生吧,高三的準備要考試,高二高一的也要準備上課,你們四個在這裡,真的沒問題嗎?」
「不要為了所謂義氣,影響了自己,輕則記過,重則勸退。」曾可愛說。
「少嚇唬人,姐們可不是嚇大的。」一個女孩說。
「我和你們之前欺負的那些人不一樣。」曾可愛沉靜的說,她在等有人路過發現這裡的不對勁。
「不要和她多說。」袁也說,「我們手挽著手,感情好的,去上廁所吧。」
四樓的廁所寂靜無人,小小的隔間站了四個人,轉身都沒有地方。袁也看著手錶,「咱們回教室還要點時間,早點動手,不然來不及了。」
「你們想幹什麼?」曾可愛聽到不對,馬上想大聲喊,然後被人捂住了嘴。
曾可愛不是呆站著任人打不還手的人,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右手還被人踩了幾腳,踩人的人特意穿了釘鞋,一腳下去便鮮血淋漓。
「差不多了。」袁也擺手說,她蹲下來對曾可愛說,「做人不要這麼孤僻,也要融入集體,第一輪流坐,不是皆大歡喜,你也少受這道罪,要怪就怪你自己,怎麼那麼不討喜得罪人呢。」
袁也招呼人撤退,留曾可愛躺在地板上呻吟。
「握草,她手勁還挺大,扯的我頭髮那下,頭皮發麻。」有人抱怨說。
「行了,你踩她背的那下,我看她差點沒把膽汁吐出來。」有人擔憂對袁也說,「不過咱們這次是不是過分了點?」
「再過分的都有過,這算啥。」
「她畢竟是第一名呢。」
「第一名也無權無勢。」袁也呸道,「萬一老師叫我們了,你們只管推我身上,我就說是尹胖子要我做的,那之後的事就讓尹胖子的爹去頭疼去。」
「那如果老師礙於尹胖子只處罰我們呢?」
「我就去找電視台曝光去,這種題材,他們最喜歡了。」
預備鈴響了一遍,曾可愛想,她不能在這躺著,她得去考試,她咬著牙起身,在角落裡找到她的筆袋,好在沒有損壞,鏡子里的她慘不忍睹,她理了理頭髮,把衣服整好,顫抖著手一瘸一拐的往多媒體廳走去。
手指尖的血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暈開了血花。
多媒體廳的監考老師看著手錶,「這要髮捲,怎麼還有個空位啊?你們知道是誰沒來?」他是高二的老師,並不清楚這多媒體廳的熟客。
十九人做著準備,鴉雀無聲。
「你們不知道啊?不是你們班的嗎?」老師又問,拿出手機準備撥電話給高三組長。
「是十班的曾可愛。」喬杉盯著右前方的空位低聲說。
「曾可愛?」老師撓撓耳朵,「她不是第一名嗎?那她是要棄考還是怎麼的。」
「老師,髮捲吧,鈴聲已經響起了。」有人說。
這時大門被推開,「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老師回頭看她,又是嚇一跳,「你這是怎麼了?你被人打了嗎?」其餘人也驚詫的看著她。
曾可愛抿著唇走到位置上坐好,「髮捲吧,老師,考試已經開始了。」
「可是你這樣。」老師有些語無倫次,「等等,你手還在流血。」
「沒關係的,我可以的。」曾可愛說。
「你傷的右手。」
「我左手可以答卷。」曾可愛說。
老師頭疼的抓兩下頭髮,但是考試已經開始,他還要對其他同學負責,只能心亂如麻的先發下試卷,然後拿出手機發簡訊。
老師幾乎沒有辦法不控制自己去看曾可愛,但她好像沒事人一樣,彷彿一臉凄慘如戰後存活的人不是她。
半個小時后,高三組長來巡場,他盯著曾可愛看,她優越的答題速度和不自然垂下的右手,指尖的血已經乾涸,只手下聚集的那一小窪血地。
觸目驚心。
高三組長咬著后牙跟,這些小兔崽子,真的是嫌他命長,還敢給他搞出社會新聞來。
高三組長沒說一句話又走了,只留下可憐的監考老師,給高三尖子生監考是這麼刺激的事嗎?他到底為什麼接了這個活。
原本十九人都為曾可愛的慘狀驚了心神,但是一直看著她,看她淡定自若的看卷子答題,才慢慢又穩定心神,專註於考試。
對於這裡坐著的二十人,每一次考試都不容有失。
「考試時間還剩最後十五分鐘。」小喇叭提醒道。
曾可愛合上筆蓋,「老師,交卷。」
「交卷?好好好。」老師說,「你趕緊去醫務室把傷口處理一下。」
何夢松把門推開,他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了,「我們現在去醫院。」
「就在醫務室包紮一下吧。」曾可愛搖頭說,「我沒什麼事,等下還要考試呢。」
「你還記掛著考試?」何夢松壓低了怒氣說道,親眼見著曾可愛的樣子遠比他人描述的更具有衝擊性,「現在是考試的時候嗎?」
「是。」曾可愛平靜的說,「她們的目的就是要干擾我的考試,我怎麼能讓她們如願呢?那我不是白挨了這一頓打嗎?」
「那直接去校長室包紮吧,讓他們看看,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何夢松說。
曾可愛知道她這個樣子,監考老師只要放出消息,考場外的老師就會知道,在她出來前,應該會了解到事情的起源,但她認為,只會在高三辦公室里,沒想到還鬧到校長室了。
校長也不在校長室里,在隔壁的會議室里,裡面忙噹噹的都是人,辛班的班主任和高三組長,學生和家長,分成兩邊站著,看見曾可愛進來都陷入短暫的沉默。
「不是說讓你帶去醫院瞧瞧,看有沒有哪裡受傷。」校長說,「你帶這來幹什麼?」
「她等下還要考試,都調查清楚了,該是個什麼結論,她有權知曉。」何夢松說,「醫務室的打電話讓他過來,應該馬上就到。」
「既然不要去醫院,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傷,只是看著嚴重罷了。」尹廳長說,突然被兒子老是叫到學校,他心口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的大事,結果就是兒子指使了幾個女同學去欺負一個女同學。
這都什麼事!
「這事是我兒子不對,他吃飽了飯閑著沒事做,開了句玩笑,沒想到他班上同學就當了真,真去找你的麻煩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便把你爸媽叫來嗎?我當面道歉,當面彌補,一定讓他們滿意。」尹廳長說,小孩要快意恩仇,大人就圓滑的多,這件事,輕有輕辦,重有重辦,和小孩說不通,大人就可以。
「我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爺爺在西列島,他是個老實巴交的漁民,就不要叫他過來了,以免受到驚嚇。」曾可愛平靜的說。
越是平靜,越是重逾千斤。
何夢松捂著眼轉頭,死命忍下眼裡的熱酸,他轉過來,拍拍曾可愛的肩,「可愛,別怕,老師在這。老師就是你的靠山。」
「今天,他們要是不給你個交代,我就是拼著不在一中教書了,我也要給你討回公道。」
「何老師,你冷靜一下。」高三組長說。
「我怎麼冷靜?」何夢松吼道。「你們是鐵石心腸嗎?啊!你們就看著這麼一個小姑娘被欺負,你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跟你們說,別瞧不起人,不就是一個廳長嗎?」
「何夢松。」一直沒開口的校長開口了,「你是個教師,要注意教室的素質。」
「現在學校發生這麼惡劣的事件,你要相信學校一定會秉公處理的。」校長說。
尹廳長瞧著話風不對,他也知道,一中藏龍卧虎的人多,願意就給他這個廳長一個面子,不願意廳長又算得了什麼。他扭頭看見自己還不當一回事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巴掌。
「欺負弱小,我就這麼教你的嗎?你真是把我老尹家的臉都丟盡了。」尹廳長吼道。
尹思維捧著臉一臉震驚,「爸,你打我!」
「我就是打少了,你這個劣子。」尹廳長到處找趁手的東西想要繼續打,老師不能幹看著啊,忙伸手攔,「教育孩子不能動手。」
「說,你是為了誰才開口的?」尹廳長問,「你從來都不認識她,你為什麼無緣無故開玩笑說教訓她?」
「就,就是玩笑。」尹思維見他爸發真火了,嚇的都結巴了。「就看見第一名是十班的,」
「你說不說?」尹廳長厲聲打斷他,「你不說,你就等著被學校退學吧,我也不管你了,我也管不了,你上街要飯去吧你。」
「什麼退學?我不要退學。」尹思維拉著他老師的手說。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開這樣的玩笑?你從前認識她嗎?」辛班班主任問。
尹思維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不認識她。」
「就是,就是我女朋友的朋友,說看她不順眼,想教訓一下她,我想著袁也她們平常欺負女同學挺順手的,就介紹她們認識了,她們謀划的什麼我真不知道,我今天看見她我才知道。老師,我冤枉啊。」
「你女朋友的朋友是誰?」他班主任問。
「叫陳玉容,好像,好像是甲班的。」尹思維說,「我除了中間搭線請她們吃了一頓飯,別的我什麼都沒做啊。」
袁也還能勉強保持穩定,其餘女孩子已經開始發抖了,為什麼尹思維這麼快就認慫,他爸為什麼認慫?不是說是很大的官嗎?
陳玉容都抖出來,她們都是背景平平的人,學校會怎麼處理她們。
「去叫陳玉容過來,讓甲班的班主任請她家長過來。」校長說。
此時,曾可愛已經包紮好了手,臉上的擦傷也消毒上了葯,她起身說,「那我先去考試了,等考完試再來。」
這屋裡的學生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
「校長你看,我的傻兒子就是犯了一點色令智昏的錯,這裡面沒他什麼大事,當然,他也有不對,曾可愛同學的醫藥費,營養費,一概都我出了,以示誠意。」等何夢松護送曾可愛出去了,尹廳長馬上對校長說。
「雖不是主謀,但要不是你這頓飯,也沒有後來這麼多事。」校長說,「你還幫著她們做假供,以為靠著你爸就能過關是不是?」
「快跟校長說你錯了。」尹廳長打兒子的後腦勺說。
「校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記過。」校長沉思一刻后說,「全校通告批評。」
尹廳長道謝后就領兒子出去了,在門口又拍了他一巴掌,「馬上跟你那女朋友分手,禍家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