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告白
曾可愛醒來后,胃部鑽心的疼已經沒有了,只手臂沉沉的抬不起來,垂著眼皮看了一眼,上面扎著點滴呢。
她蒼白著臉準備去夠護士鈴,想知道自己什麼情況,明天能出院嗎?兒子要回來家裡沒人不行啊。
「你停停。」歐陽餘慶從外面進來,提著一大袋東西,正好看見她伸手夠鈴,忙上前讓她躺下,「你找護士幹什麼?哪裡不舒服?」
「葯還有啊。」他看著吊瓶里的藥水說。「哪裡不舒服?」
曾可愛一直獃獃的看著他,歐陽餘慶伸手在她面前擺了兩下,「怎麼,不認識我了?」
「我打電話給你了嗎?」曾可愛問。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在意識不清的時候主動打電話給歐陽餘慶了。
畢竟多少次她都點開了通訊錄,只是始終沒有打出去而已。
「沒有,我在你家等你,看你總不回來,打個電話問你在哪,結果就是那個甜品店的人接了電話,說你在救護車上。」歐陽餘慶說,「我魂都要嚇沒了。」
「我,我怎麼了?」曾可愛問。
「急性胃炎。」歐陽餘慶說,「說起來我就生氣,那急救醫生處理完出來對我說,急性胃炎,看著很嚴重,其實沒那麼嚇人,就拿單子讓我去交錢住院。」
「你都吐血了,他還笑說不嚴重,你說氣不氣人。」歐陽餘慶擰著眉說。
「那明天能出院嗎?」曾可愛問。
本來還在吐槽醫生的歐陽餘慶瞪著曾可愛,「你瘋了嗎?」
「醫生說不嚴重,你就真的以為不嚴重啊。」
「長期飲食不規律,生冷刺激引起的急性胃炎,這次沒有胃出血,胃潰瘍,胃穿孔,是你運氣好,你要不當回事,下次還得來。」歐陽餘慶說,「你怎麼這麼不心疼自己的身體呢?啊。」
「你就不知道別人會心疼嗎?」
曾可愛沒看他,睫毛輕輕的眨,「亞歷山大明天要回來。」說明她明天要出院的理由。
「明天我去接他。」歐陽餘慶說,「這事我也要說你,他才多大的孩子啊,你就要他寄宿,你就不擔心?」
「擔心也沒有用啊。」曾可愛說,「我一個人工作生活,實在不能保證每天都能及時的去接他,陪伴他,寄宿的話,好歹是有人陪他。」
「工作是做不完的,兒子是你自己的,你不知道怎麼取捨嗎?」歐陽餘慶說,「你要覺得你一個人照顧不好,你找個人啊。」
曾可愛沉默。歐陽餘慶一而再再而三的拋出無法回答的話題,就是轉移了話題,也回到另一個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
其實都是一個問題。
「我沒給你回去拿東西,就在樓下超市買的,你用用,出院就都扔了。」歐陽餘慶說,「我給你買了一套睡衣,你要不要換了,躺著舒服一點。」
曾可愛點頭。
歐陽餘慶就去關了門,回頭來替曾可愛換了衣服,曾可愛已經發現自己住的是單間,電視冰箱還有沙發,估計是豪華單人間。
「沒必要住這麼好的。」曾可愛為緩解尷尬就說。
「只有這種單間才有空。」歐陽餘慶說,「你別管了,你這怎麼都算工傷了,讓公司給報銷。」
「你沒告訴陽總吧?」曾可愛問。
「明天再說吧,不然他現在還沒睡,知道了肯定要過來看看。」歐陽餘慶說,「別折騰呢。」
「嗯。」曾可愛說,「其實也不用特意告訴他,明天請假就好了。」
「最少請一個星期,好好在家養著。」歐陽餘慶說,幫曾可愛換好衣服,又從保溫瓶里給她倒水。
「喝點溫水。」
「餓不餓?」
曾可愛點頭又搖頭,「可以吃東西嗎?」
「可以,不過要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他到哪了?」歐陽餘慶說,一邊打電話一邊又絮絮叨叨的說曾可愛,「醫生給你做了胃鏡,裡頭乾乾淨淨的啥都沒有,你就不覺得餓的難受啊?」
「女強人也要吃飯的呀。」
「哪個女強人不吃飯?」
「喂,你到哪了?」歐陽餘慶接通電話又是另外一種語氣,「行,你別下車,直接開到住院部門口,我去門口等你,拿了東西你轉圈出去就成。」
「我下去給你拿吃的東西,你好好躺著,什麼都別做啊。」歐陽餘慶叮囑說。
曾可愛乖巧的點頭。
差不多二十來分鐘把,歐陽餘慶才拎著一家常飯盒上來,「熬的小米粥,他說才診出來,沒整什麼花樣,放了點紅棗調節甜味後面還撈出來了,等以後就能換著花樣喝粥,喝粥養胃,以後你每天都要喝一碗。」
「你讓誰做的粥?」曾可愛問。
「牛夏。」
「怎麼好意思去麻煩他?」曾可愛無奈的說,「你怎麼和他說的?」
「我就說我一朋友胃病出院了,這個時候門店都關門了,外面的店子我又不放心,讓他給我熬一個粥。」歐陽餘慶說,「我發紅包謝謝他了。」
「人家是研發部的老大,不是給你做這個的。」曾可愛說。
「事急從權,又不是經常。」歐陽餘慶說,「再說也是我信的過他。」
「你別管那麼多了,喝粥吧。」歐陽餘慶說,他要喂她,曾可愛不讓,自己捧著碗小口小口的喝了,喝了半碗就說飽,歐陽餘慶也不逼她多喝,自己咣當咣當把剩下的都喝了。
「你是不是一直等著我也沒吃飯啊?」曾可愛看他喝粥的樣子就說,「你不餓啊,趕緊再吃點什麼吧。」
「你自己都不知道餓,還管我餓不餓?」歐陽餘慶說。
「我都這樣了,你總不想成為我這樣吧。」曾可愛說,「前車之鑒,後車之師。」
「我反正也說不過你。」歐陽餘慶說。「我要不打這個電話,你可能就這麼一個人生病,住院,一個人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也不跟任何人說。」
「對不起。」曾可愛說。
「沒必要說對不起,身體是你自己的。」歐陽餘慶說,「要說也該是我說對不起,別人不知道,我是知道你一個人帶孩子是多麼不容易,本來也沒幫上你什麼,偏偏我還要和你慪氣,如果不和你慪氣,至少能看著你按時吃飯,至少還能替你接送一下亞歷山大,不用把他送到寄宿班去。」
「好啦,我知道你又要說亞歷山大是你的責任,跟我沒關係,但他叫我一聲叔叔,我想著他也可以吧。」歐陽餘慶說,「別讓孩子寄宿了,幼時離開母親的不安全感,會伴隨他一生的。」
「對不起。」曾可愛說。
「別說對不起。」歐陽餘慶提高了音量,然後看著躺在病床孱弱的曾可愛,壓著火又弱了音量,「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只是對不起你自己。」
「你對你自己好一點。」
沉默的病房,歐陽餘慶給曾可愛做好入睡準備,他自己往沙發上一躺,就準備在那糊弄一晚上。
「護士都說了,這個針打完,明天早上才又打針,晚上不需要看護,你回去睡吧。」曾可愛在床上說。
「你睡你的。」
「應該有家屬陪護睡床的?」曾可愛說,「好歹躺床上睡。」
「我一沾床就睡的瓷實,雷打不醒,睡在沙發上你要有什麼動靜,我馬上就能知道。」歐陽餘慶說,「趕緊閉上眼睛,我關燈了啊。」
曾可愛在黑夜了悠悠嘆了一口氣。
「別嘆氣,會把福氣嘆沒的。」沙發上歐陽餘慶說。
「你不和我慪氣了?」曾可愛問,黑暗中只能看見他一個輪廓,那麼大一個子,躺在沙發上,半截小腿都在沙發外面。
「不慪氣了。」
「不划算。」
「和你慪氣,你又不難過,只有我難過。」歐陽餘慶說。
「我也難過的。」曾可愛很長時間才接上一句,黑暗裡沒有人回話,沙發那邊只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曾可愛躺平自己看著頭頂,也許歐陽已經睡了,也許沒睡,但他也不信,不信自己會難過。
「我是故意的。」曾可愛突然小聲說,「下午回去公司,別人端來一個蛋糕,說是苗蕊帶過來的,我一口都沒吃,最後都扔了。」
「吃冰也是故意的。」
「我心裡憋著一團火,我發不出來,就想著吃冰能涼快一下。」
「這團火毫無理由。」
「你是自由的,這是我說的,可你真的要和別人談戀愛結婚,我又覺得難過。」曾可愛看著屋頂,「我高估了自己,若想冷眼旁觀做個局外人,那當初就不該開始。」
「我以為不談感情就不會有感情。」
「是我太天真了。」
曾可愛看著屋頂默默的流眼淚,軟弱,只有在深夜才被允許出現在她身上,因為愛,故生憂。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調節好的。」曾可愛小聲的對自己說,她只難過一小下,以後,她就可以正常的去面對歐陽餘慶,和他的女朋友。
歐陽餘慶從沙發上下來,走到床邊後上床躺著,把曾可愛緊緊摟在自己的懷裡,「如果你也會難過,證明你不是對我沒有感情,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因為我要不起。」曾可愛哽咽著說。
「我說你要的起,你就要的起。」歐陽餘慶咬著壓根說,「只要你要,我就是你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