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許吃
「就才一會兒，咱們下去打雪仗吧！」
「一會兒你能捏這麼多東西？」
「剛才玩的時候熱的很，這坐了一會兒就冷了，咱們再玩會兒就熱了！」
她拉著他朝下面走，倆人在下面院子里又朝對方扔了一會兒雪，她還滑倒了幾次，不過大多是她拿雪球砸宋居安。院子里滿是笑聲，倆人都很久沒有那麼開心過了。
吃晚飯的時候，她覺得沒什麼胃口，困的很，想睡覺，腦子裡暈暈乎乎的。
「今日爐子是不是燒的太旺了？」她將筷子放下來問宋居安。
宋居安在她對面坐著，先是朝爐子望了一眼，又望向她，發覺她臉色有些不太對勁兒，一般人是面若桃李，她這幾乎面燦若紅石榴花兒了。
「炭加的和平常一樣。」他道，說著他也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一摸不打緊，他覺得手燙的慌，又往她脖子里摸了摸，還是熱的很。
「你是不是凍著了，身子發熱了？」宋居安連忙彎腰仔細看她面容，她臉紅彤彤的，眸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也不如先前歡快，整個人迷迷瞪瞪的。
杜若也伸手摸了摸，道：「外頭冷，進了屋太熱我也覺得正常，可能著涼了吧，應當不打緊。」
誰知當晚她就病倒了，夜裡高燒不退，身上燙的很，又連帶著咳嗽，捂著被子還覺得冷，還吐了兩回。
又加上之前她中毒身子還沒好乾凈，這麼一來，又開始卧病在榻了。
就連過除夕的時候她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吃什麼都沒味道，看什麼都沒意思。身上起熱反反覆復，咳個不停，雖然還是宮裡的太醫來診的脈開的葯，但仍不見好轉。
宋居安對著她第一次發了那樣大的火，又責怪了阿琪阿瑞幾回，怪叫她在外頭玩的太久太瘋不攔著，也不告訴他。杜若覺得要不是當時她拉著宋居安玩雪，他也參與了，他肯定會不依不饒發更大的火。
等她身子差不多好起來，已經到了二月初了，中間她和宋居安還搬進了皇上賜的府苑裡。
冰雪消融了，光禿禿的樹枝也要抽芽，天上刮的風也不是冷風，漸漸回暖。生命開始新的一輪的繁茂枯敗。
朝局漸漸穩定了下來，二皇子陽盟的那些舊黨也幾乎消除乾淨了。
杜若先前著急著，著急著，都快成了習慣了，她正準備寫信寄回家裡，秦蕊給她寫的信倒是先到了。
秦蕊信上說孟家的綉庄已經開起來了，就在臨縣，孟遠舟以她的名義開的。她問杜若什麼時候回去幫她料理，不會是不回來了吧？
若是回去，就叫杜若提前給她寫信告知，她好做準備接風洗塵宴客。
「我想好了，你就在這兒做官吧，我得回豐陵了。」看完信杜若對宋居安道。
「皇上說今年三月份兒的會試交由我主理，等這件事完了，咱們就回去。」宋居安道。
「等會試完了，你是不是還要說宮裡哪位娘娘過壽辰或者又有什麼朝中大事需要你拿主意啊？」
「你身子不是剛好么？這才初春，路途中冷著呢，過倆月暖和了再走不遲。」
「我不會裹得嚴實點？」
「你病這一場前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結果呢？從這兒到豐陵又不是三五天，十來天的路程你還是和我一起走為好。」
「拖到如今了，你別拿這些話搪塞我了，皇上肯定千方百計想將你留下。」
「你就這麼不想做官夫人么？這可是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尤其是做我夫人。」他嘴角掛了一絲笑意。
「誰愛做誰做，我覺得做著沒意思！」
「……」
三月份兒朝中開始籌備會試，宋居安雖然主理這件事，但盡交到下面的人去做，因此並不怎麼著忙。
杜若但凡出門身後都有人跟著，要麼是兩個侍衛，要麼是婁息，是宋居安安排的。她打算最多等到會試之後，若是他再不走，她就不管他了，反正她有的是法子離開這兒。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跟前。
參考的學子們紛紛從各地趕來京都，酒樓客棧大街上熱熱鬧鬧的，一眼望去都是車和人。連街邊上販賣東西的小販們也比平日興奮了許多，一條寬闊的長街上都是叫賣聲，喊的話花樣百出，吸人眼球。大街兩旁賣書的也一下子多了起來，都是學子們平時看的書。
還有人偷摸著販賣考題和答案，說是利用什麼手段從哪兒得來的，有什麼什麼遠方親戚在朝中做官，得來十分不易，還沒賣一會兒，便被偽裝成學子的京都捕快給抓起來帶走了。
杜若知道蘇明揚也趕上今年的會試，必定也來了京都，便吩咐婁息多打聽注意，若是見到他，便請他來家裡住，多關照他些。
她在街上也走了幾回，都沒見到他。
「我昨日已經見到他了。」宋居安回家后對她道。
杜若驚訝，「那你為何不讓他來家裡？」
「他尚不知道我的身份，考試在即，怕影響到他複習，就讓他住在客棧裡頭了，你還是你別去打攪他了。」
「那我去客棧看看他，給他送些東西過去。」杜若起身道。
「你若是去看他，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必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若是他考的不好沒什麼，考的好了，豈不會說他從我這個先生這兒得了便利拿了考題？」
「我偷偷的去。」
「不行！」
杜若也不管他，梳理了頭髮，整理好衣裙，帶著人準備出門。
「我說了不許。」宋居安道。
「你可真奇怪，他和咱們的關係非比尋常，我跟他又許久未見，明揚一人來到京都，咱們自然要關照關照他，況且被人知道他是你的門生有什麼不好？別人知道了只會對他更恭敬些，不與他為難。」杜若道。
「我已經暗中吩咐人對明揚多加關照了，你就不必擔心了。」他起身朝她走過來拉住她。
「我就去看他一眼，跟他說幾句話，考完讓他來府上住幾日。」
「你就那麼想見他？」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心裡頭明明有事，你跟我說清楚！」
他不再搭理她，走出去吩咐外頭的侍衛：「這兩日別讓夫人出門！」
「宋居安！」杜若氣的大喊他的名字。
她終究是沒能出去，就這一點上，她就覺得在京都待著不如豐陵。府上侍衛都聽宋居安的，接下來才聽她的。唯恐她爬牆出去，宋居安又嚴厲吩咐阿琪和阿瑞看好她，否則決不輕饒。
午飯後，她拿著筆在房內寫寫畫畫，尋找靈感，心中頗有些煩悶。
宋居安也沒去書房待著，而是在另一邊坐著翻閱書籍。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宋居安坐在那兒吃梨，看上去閑適的很。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將梨從他手中奪走，生氣道：「不許吃梨！現在不許吃，以後也不許吃！」
想起梨汁，她就火大，連帶著梨這個字都要從她字典里消失。
宋居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這兩日外頭那麼多人，你出去湊什麼熱鬧，真是不可理喻。」
「哼！」她將手中的梨扔到桌子上，「反正別再讓我看到你吃梨！」
看她走開了去，宋居安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心道，原來她心裡頭還記著那事。
會試過後，殿試，接著便是張貼皇榜，昭告天下。
每擱三年到這時候京都都比過年還熱鬧百倍。
成千上萬個學子們，無論考的好，考的壞，都在仰著頭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放榜那日，天上晴空萬里，惠風和暢，皇榜附近擠得是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喧鬧無比，甚至還有人打起來的。
金榜第一甲第一名，頭名狀元，蘇明揚。豐陵縣東溝村人氏。
在府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杜若歡喜的快要瘋了，激動的在院子里走個不停，說個不停。
她就知道明揚勤奮好學，嚴以律己，一定會有出息的，這下好了，進士及第！魚躍龍門！前途大好一片光明！
放榜之後，皇上又賜金榜三甲戴花騎馬遊街。
料想到時候街上一定是人山人海，擠擠歪歪，杜若早早叫人預定了沿街一個酒樓的房間，準備站在上面觀看。
宋居安一早就不在府中了，杜若估摸著他今日應當挺忙，興許是進宮去了，畢竟等狀元榜眼探花游完街，還有宮宴等著，他必定是要在場的。
她這幾日心裡頭火大，對宋居安愛答不理的，倆人都有點不太對勁兒。
「別攔著我了，你們家宋大人說了，考過試我就能出門了！讓我出去！」杜若對門口攔著她的侍衛道。
婁息抱著劍走上來，「夫人，今日外頭人更多！」
「我就是出去湊熱鬧的，沒人哪行！」她冷著臉抬腳往外走，那兩個侍衛猶疑的看著她，想攔著又不敢攔。
婁息想了想，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過去上了酒樓二樓，杜若長呼一口氣，要了點吃的喝的，歇了一會兒，問站在一旁的婁息道：「你給我說說，你家主子能脫得了身么？朝中會讓他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