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他早已忘了溫柔
她搬起蘭花，往外走，管家攔住了她。
「這花不新鮮了，我換掉吧！」
「不用換了，扔了吧！老爺本來是哮喘，不能接觸花粉的，可是因為你的緣故，他卻允許你將蘭花放在這裡，這對他的身體非常不好。」
裴詩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爺子這居然是自己求死的!
「反正他現在昏迷不醒，也看不到了，你就不要再拿蘭花進來了。」管家認真說道。
裴詩雅清楚地記得，冷傲天似乎對百合花粉過敏，而冷老爺子也是對花粉過敏，這對父子倆，還真是相像。
不過，冷傲天的情況沒有老爺子這麼嚴重。
裴詩雅將蘭花搬出去，扔到了垃圾桶里。
回到老爺子的房間，那些醫生已經離開了，只剩下管家一個人在照顧著。
「老爺剛才又醒過來，喊你的名字。」
「是安娜吧！」裴詩雅糾正他，她守在了老人的身邊。
看著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整個人一團死氣，死亡的陰影，已經漸漸地籠罩著他。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偌大的冷家，能給冷老爺子送終的，居然是她。
管家非常傷感，「想不到老爺臨終了，只有你守在身邊。」
「你們為什麼不通知約翰森回來，還有薇薇安，對了，反正現在老爺不行了，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放了亞瑟吧！」
管家搖了搖頭，「老爺曾經說過，在他臨死之前，不想見到任何人。特意交待，他死後三個月之後才能放亞瑟殿下出來。」
「為什麼？」
裴詩雅奇怪地問道，人在臨終之前，都是想見到自己的親人，為什麼他卻不讓自己的兒女在身邊？
管家搖頭，「老爺的心思，我們普通人是無法理解的。」
「安娜……」
迷糊之中，冷老爺子低聲呼喚著。
裴詩雅與管家相視了一眼，管家點了點頭，退出去。
裴詩雅走到了病床的前面，「是我，我是安娜，你現在還好嗎？」
冷老爺子渙散的目光漸漸地變得明朗。
「安娜，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安娜，我要走了，你為什麼現在才來？」
裴詩雅深深地呼吸著，心裡被一種奇怪的情緒控制著，有點想流淚的衝動。「我在這裡，我來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再壞的人，到臨終的那一刻，
「你知道嗎？我天天守候著，等你回心轉意，你始終不肯原諒我嗎？咳咳……」
冷老爺子不完整的話，夾雜著咳嗽的聲音。
裴詩雅心裡突然被某種情緒感染著，她低聲說道：「你親手殺了我，為什麼還在守候著？」
冷老爺子似乎一愣，臉上出現痛苦的神色，枯瘦的雙手在病床上摸索著，不知道在抓著什麼。
良久，他突然摸出來一把槍，顫抖著將槍瞄準了裴詩雅。
「你不是安娜，你不是安娜，你是誰？」
「我就是安娜！」裴詩雅認真說道。
冷老爺子突然扶著床，眼睛變得晶亮起來，「丫頭，是你！你這個鬼精靈的丫頭，你在套我的話，是不是亞瑟讓你來套我的話的？」
面對著那黑洞洞的槍口，裴詩雅有些心慌，她的確是想引導老爺子解開他的心結。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您的心結系得太深了，明明安娜已經死了，您卻在等待一個沒有結果的希望。」
冷老爺子握槍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咳咳……咳咳咳……」
冷老爺子劇烈地咳嗽起來，裴詩雅連忙上前幫他順氣。
冷老爺子十分抗拒地推開她，「走開走開，你給我走開，你這丫頭，跟亞瑟是一夥的，你是來謀殺我的。走開走開，沒有一個有良心的人，咳咳咳……」
管家急忙走了出來，向裴詩雅使了一個眼神。
裴詩雅看了一眼槍口，退了出來。
「老爺，您歇口氣，別急動……」管家幫忙安撫著老爺子，裴詩雅站在外面看著。
這老頭子真是可怕，病成這樣，居然手裡還藏著槍。
狼牙公寓。
西子在收拾東西，望著他的床鋪，她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跟他在一起還沒有一個星期，可她的心卻被他給撩撥了。
她必需離開了，再這樣下去，他就算沒有發現她的身份，她也會陣腳大亂。
作為一名殺手，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再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卻動了心，那是大忌。
門「哐」地一聲被推開了，聶厲風氣勢凶凶地站在了房間門口，他大手用力，將房間門關上，再重重地鎖上了鏈鎖暗楦。
西子有些警惕地後退地一步，從他的眼裡，她看到了一些讓她害怕的東西。
「是你？」
聶厲風緊盯著她，西子冷靜地看著她，沉默著，實際上，她全身都緊張起來，隨時準備應付他會發動的攻擊。
他突然上前，抓起了她的手臂，將她扯到了衛生間。
打開水籠頭，開始沖她的臉。
明明是個皮膚細膩的小女傭，怎麼可能會是這個單眼皮，還有些黝黑的小男人？
水嘩嘩地沖著，西子沒有掙扎，似乎她心理早已經作好了準備。
熱水衝掉了眼皮上的粘物，立即恢復了漂亮的雙眼皮，黝黑的一些暗斑也衝掉了。
倔強的小臉上，更接近女人的細膩了，應該說，她就是那個小女傭。
聶厲風冷冷地看著她，「女人？」
西子沒有動，狼狽地抹掉臉上的水珠，等於默認。
聶厲風抓住她的頭髮，直接將她拖到了房間里，將她按在床上。
抽出腰間的匕首，重重地扎在了桌面上。
「說，誰派你來跟蹤我的？你是哪個組織派來的？」
西子心裡升起一絲絕望，原來，原來，他根本沒有記得，她曾經是他的學員。
痛苦的情緒漫延，原來真的是自己多想了，還以為這幾天的親密是一種愛的溫柔。
也許在她試探他的時候，他也在試探她。
「跟蹤你？」西子苦笑，看來他真的錯得很離譜，她有必要跟蹤他嗎？
「我以為你很聰明，想不到，你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敏銳了，呵，叢林獵豹，變得野狼了吧！」西子嗤笑。
聶厲風將她的臉扳過來，雙眸精光閃閃，「你知道我的底細？」
由於他太用力，她的臉撞在桌面上，嘴角有一絲鮮血流出來。
她眼角有淚光閃爍，我怎麼不知道你，你的一舉手一投足，你的身高體重，甚至鞋子的尺碼，衣褲的型號，都深深地烙入我了的腦海。
你的底細我是很清楚，可是我的底細，你卻忘了！
「說，你是誰派來的，否則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的！」
他的語氣冰冷而殘酷，沒有一絲的溫情，這對昨晚兩個人的激烈纏綿簡直是一種最大的諷刺，果然，一個殺手是不能有愛的，否則就會掉入萬劫不復的地淵。
「砰砰砰……」外面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聶厲風沒有辦法繼續審問西子了。
他解下腰間的皮帶，將西子綁在了床沿上，目光陰冷地看著她。
「聽著，你想清楚，我一會再來，要麼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要麼就讓我殺了你。」
西子冷冷地將目光移開，她不想說話，一句話也不想說。
心裡太多的痛，被壓抑著。
房門打開了，外面站著兩名保鏢。
「出事了，東邊和南邊，有人正在攻擊，對方手裡有槍，已經跟我們交上火了……」
幾乎是沒有任何停留的，聶厲風迅速地將房門關上，一陣沉重的腳步迅速地離開。
西子挪動著皮帶，耳際，有隱隱的槍聲從遠處傳來。
冷家真的要內亂了。
裴詩雅在冷老爺子的房間里站了一會，冷老爺子的神智時而清楚，時而混亂。
外面，不時有零亂的槍聲響起。
她有些緊張不安，走出來，拔通了冷震燁的手機。
「四叔，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站在過道上，看到外面，可以看到許多迷彩服的身影，從大門口湧出去，他們手裡都端著槍。
這種戰備的陣勢，還是裴詩雅第一次看到，她感覺到很不安。
「不太清楚，也許是老三聽到大哥病危的消息，想做點什麼吧？」
「那，他會不會打進來？我們安全嗎？」
冷震燁沉穩的聲音，給了裴詩雅很大的安慰，「沒事，別低估大哥的能力，就算是他現在死了，老三也鬥不過他的。你不要擔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裴詩雅慌亂了一會，又跑到樓下去Tony的房間。
Tony正在玩玩具，看到裴詩雅進來，他站起來，向著裴詩雅跑過來。
「媽咪，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密集的槍聲，不時從遠處傳來。
過道里傳來蜜麗婭尖叫的聲音，「亞瑟，亞瑟，你在哪裡？我好害怕，亞瑟……」
聲音到Tony的房門口，停了下來，蜜麗婭的身影從外面沖了進來。
「裴詩雅，你快告訴我亞瑟在哪裡？要出大事情了，快點!」
裴詩雅抱著Tony，冷冷看著她，「你不要這樣，嚇到Tony了。我不知道亞瑟在哪裡！如果我知道的話，現在他早就出現了。」
蜜麗婭跺了跺腳，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一群女傭跟在她的身後。
「老管家，Tony我要帶到四叔那邊去，你要跟過去嗎？」
「我要保護小少爺！」老管家年齡都快六十了，依舊十分忠於自己的主人。
「好，你跟我來吧！」
裴詩雅抱著Tony，帶著老管家衝出主樓，走出來的時候，有一些傭人也開始慌亂了，也許他們也知道了冷老爺子病危的消息，再加上外面的槍聲，讓他們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