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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思想包袱

  這場談話,最終是以失敗收尾的。


  對白中元來說,失敗其實並不可怕,畢竟在漫長的從警生涯中他已經習慣了品嘗挫折的滋味,更是深切明白不如意事常bajiu的道理。真正令他憂慮的,是秦時雨所坦露的事情,那完全出乎了預料。


  本以為蘇浩的三年牢獄生涯會讓那段感情劃上句號,哪怕是藕斷絲連也可以接受,大不了日後找個由頭再將其斷掉,然而事實聽到的卻是秦時雨對於愛情的堅持,是長相廝守永不離棄的誓言。


  之於白中元而言,當年母親的去世就像是一把快刀,斬斷了他和蘇浩間最後一絲親情的羈絆,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是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再與對方任產生何的交集。可偏偏造化弄人,連環案不僅將他們再次拉進了一個漩渦中,還迫使他們站在了對立面上。


  白中元是警察,偵辦案件是職責和使命,不管是欺上還是瞞下,他的出發點都只有一個,偵破這起連環案,將幕後真兇緝拿歸案。誰成想,精心的謀划最後成了自困之局,自己反倒成了嫌疑最大的那個。


  秦時雨的為人,白中元從來不會有任何的懷疑,她善惡分明、富有正義感,審視任何人都會以人性本善作為起點。


  可以肯定,她不會將所知之事告知秦長天或是方言,那跟彼此間堪比親兄妹的感情無關,單純的是相信白中元。可正是如此,她同樣不會允許白中元將矛頭指向蘇浩,剛才那副決絕之態便是做好的證明。


  從警辦案多年,白中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動過,爆炸案如此,耗子被襲擊的事情也是如此。


  因為秦時雨的介入,導致追查蘇浩的計劃再一次泡湯,白中元有些失落,同時又有著些許慶幸。慶幸源自於剛才的那番談話,雖說結果不盡人意,但至少杜絕了一次有可能悔恨終生的錯誤。


  白中元不敢想象,若是對計劃加以遮掩,利用秦時雨順利達成了目的,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以秦時雨的態度來推斷,二人之間的關係很可能會決裂,甚至很可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案子,可以調整方向繼續偵辦下去,可多年的親情堡壘若是於一朝毀滅性的崩塌,那將再無重塑的可能。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吧?

  「只是,要個真相就這麼難嗎?」苦笑著彎腰,白中元將那份沒有拆封的豆腐腦起來,一邊喝著朝遠處走去。


  ……


  跨省緝兇,本就耗時耗力,儘管已經在第一時間向鄰省警方求援,可方言他們想要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最早也要明天下午。若是直接展開預審工作的話,還會做出些拖延,總之這兩天他們是回不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踏進沒有方言的支隊大樓后,白中元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久違的輕鬆,那種感覺就像沒有班主任監管的小學生一樣,就像是沒有獄警看管的犯人那般,極想肆無忌憚的放飛自我。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一句歌詞還沒有唱完,白中元驀然皺眉愣在了原地,他在此時忽然意識到了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方言,什麼時候給自己造成了這麼大的壓力?


  這算是後知後覺,也算是恍然大悟,總之白中元心中莫名的打起了突突,其根由是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和疏忽。


  大意,是因為他在明知道方言暗中斡旋自己歸隊別有目的后,依舊沒有真正的重視起來。而疏忽,則是那股無形中存在的壓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方言已經成為了壓在心尖的那塊沉甸甸的石頭。


  念及至此,白中元感覺額頭上正有冷汗冒出,他忽然覺得開始看不透方言了,原來無形之中他已經開始布局施壓了。從斡旋歸隊到工地案的讓功,從剝奪副隊職務再到以核心身份參與案件偵辦,從盯防布控再到調整偵查方向將目標鎖定為邱子善,一步追著一步,一環扣著一環,緊密的似乎看不到任何縫隙。這一切看似都是順應著白中元之意,然事實則是徹底將他拴在了支隊。


  準確的說,是拴在了方言的眼皮底下。


  想到這些,白中元心中泛起了一股難言的悲涼,繩子的一頭握在方言手中,那被拴住失去了「自由」的自己又算是什麼?

  「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


  莫名浮現的台詞和畫面,深深觸動了白中元的自尊心,他望著方言的辦公室愣了好半天,才緩緩回過了神來。他不得不承認,方言的手段的確是高明,政治智慧更是甩出了自己十萬八千里,所謂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便是這個道理吧?尤其這些都是在悄無聲息中進行的,著實令人難以防範。


  方言的處心積慮,讓白中元更加認識到了調查爆炸案的必要性,就算不為已故的未婚妻討回公道,也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畢竟方言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若非手中掌握著什麼切實證據,盯著副局長位子已久的他,不會做出風險如此之大的事情來。


  此事成,功成名就;此事敗,身敗名裂。


  方言,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深,讓白中元有種疲於應對的感覺,不過轉頭一想也就釋然了。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曾經擁有的一切都在那起爆炸案中化為了烏有,如今就算身陷囹圄又能怎麼樣?

  說是虱子多了不咬也好,說是欠賬多了不愁也罷,總之白中元在這個時候徹底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最壞的局面,自己又何必再縛手縛腳呢?既然入局的人已經手段盡出棄之常理,那自己又何必處處遵規守矩呢?在不違法的前提下,也該多多審時度勢,謀思更多的可走之路。


  人,往往就是這樣,當思想包袱放下之後,就會找到破局的辦法,最不濟也會酌情做出妥帖的應對。


  時局利弊分析透之後,白中元臉上的愁容漸漸化開,不僅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連步伐也是輕鬆了很多。


  ……


  心中做著盤算,白中元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當發現許琳沒在之後,他將門複位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對於患有季節性鼻炎的白中元來說,每次來這幢單獨的二層小樓都是件痛苦的事情,可當下他沒有別的選擇,既然有求於周然,就只能登門造訪,儘管那些福爾馬林的味兒是那麼的折磨人。


  當門被敲開時,周然正好從法醫實驗室裡面走出來,看到白中元之後,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好像對方的到來完全在預料之中一樣。示意其坐下的同時,對檢驗鑒定結果開始進行說明。


  (1)DNA位點檢測已經完成,玉墜碎痕中的血跡屬於兩個人。


  (2)檢索DNA資料庫,暫時沒有找到匹配的人。


  (3)對廉租房門衛室床上的毛髮進行過檢材鑒定,發現邱子善與玉墜中的血跡沒有任何關係。除此之外還對耗子的血樣進行了分析,同樣與玉墜中的不相符,也就是說玉墜中的血跡是屬於未知兩人的。


  三點說完之後,周然翻動了手中的紙,趁著這個機會,白中元問道:「這麼說的話,玉墜中的血跡跟連環案是沒有關係的?」


  「可以這樣說。」周然點頭。


  這個結果,讓白中元有些失望,思索少許便要提出告辭:「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欠你個人情。」


  「白隊,等一下。」周然挽留。


  「還有事兒?」


  「有。」周然點頭,隨後壓著聲音說道,「有個情況,我想白隊應該很感興趣。」


  「說說看。」白中元又坐了下來。


  「是這樣的,在檢測血樣的同時,我也找人分析過玉墜的材質,質地很堅硬,一般外力是無法造成這麼嚴重損傷的。」


  「你想說什麼?」白中元不解。


  「我想說的是,玉墜之所以出現裂痕,是遭受過劇烈或者大力擊打碰撞造成的,比如說——爆炸。」


  「爆炸?」這兩個字,頓時讓白中元警覺起來,「周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迎著白中元凌厲的目光,周然面不改色:我想說的是,玉墜裡面陳舊的血跡,與半年前的爆炸案可能有關。」


  「什麼?」白中元蹭的站了起來,緊緊盯住了周然的眼睛,「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白隊,據我所知,半年前的爆炸案中有兩人死亡,除了你的未婚妻之外,還有一名叫唐磊的人對不對?」


  「對。」白中元失憶了不假,可這大半年的調查當中,某些隱藏不深的訊息還是能夠挖掘到的。


  「這裡面陳舊的血跡,就是他的。」


  「不可能。」白中元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倒不是不相信周然的話,而是白中元無法相信這個事實,若血跡真是唐磊的,那就說明當時玉墜在他的手裡。


  進而,便能推導出他與蘇浩是相識的。


  換言之,蘇浩也參與了爆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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