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驚雷炸響
突然傳來的門鎖轉動聲,讓白中元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目光來回瞟動幾次,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辦公桌前面。輕輕的拉開椅子坐下去,伏案壓嗓努力營造著睡覺被吵醒的狀態,以圖矇混過關。
「誰啊?」
「白中元,是你在裡面嗎?」門外,是許琳的聲音。
站起身時,白中元故意弄出了較大的動靜,走到門口胡亂抓了幾把頭髮后,他才慢悠悠的開了鎖。
「睡覺了?」許琳狐疑。
「沒有,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白中元打著哈欠。
「鎖門幹什麼?」許琳繼續問。
「吵得慌。」白中元隨口編著,「你可能不知道,我有點兒神經衰弱,稍微有點兒動靜就心煩意亂的。」
「臭毛病真多。」許琳說著,一步跨進了門口,不動聲色的瞟了瞟四周。
「你幹什麼去了?」白中元問。
「去了趟局裡。」說完,許琳走到了辦公桌的旁邊,拉開椅子坐下后,用餘光瞟了瞟抽屜上的鎖,看到一切正常這才繼續說了下去,「邱子善已經被當地警方控制住了,就等方隊他們趕到交接了。」
「方隊他們還沒到?」白中元記得方言他們是昨天黃昏時分出發的,在人歇車不歇的情況下,理應到了才對。
「沒有。」許琳搖頭,「邱子善的老家說是在鄰省,其實際住址要遠的多,方隊他們馬不停蹄趕到那裡也得要天黑了。」
「那豈不是最快也要後天晚上才能趕回來?」
「後天?」許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最快也要大後天了,如果在那邊兒預審的話,時間要更久。」
「也是。」這點,白中元不會懷疑,畢竟跨省辦案瑣事繁多,三天能趕回來已經是樂觀的估計了。
「晚上有時間嗎?」許琳,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幹什麼?」白中元微楞。
「沒什麼,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白中元更加意外了,「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請我吃飯了?」
「算是還你的人情吧。」
「什麼人情?」
「羊湯店的人情。」說著,許琳露出了略帶深意的笑容,「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已經成為了別人手中的一把槍。尤其是想到槍口很可能要對準自己同志的時候,我這腳底就向上泛著寒,這份兒情可是必須要還的。」
「哪兒有那麼嚴重。」白中元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那些話你千萬不要過度解讀,我只是提醒你辦案的原則而已。」
「真的?」
「真的。」白中元凝重的點點頭。
「你猜我信不信?」許琳歪頭,嘴角含笑。
「你猜我猜你信不信?」
「無聊。」看到白中元又沒了正經樣子,許琳直接下了驅逐令,「該幹嘛幹嘛去,別總在我面前晃悠。」
「那晚上吃飯的事兒呢?」
「下班我找你。」因為連環案的嫌疑人邱子善已經落網,所以支隊的氛圍也相對鬆緩了一些,除了必須的值班人員外,其他人只要保持二四十小時開機即可,不必再通宵達旦的堅守在工作崗位上。
「回見。」白中元擺手出門。
……
離開辦公室之後,白中元去而復返的朝著二層小樓走去。來到門口,碰到了從技術科出來的周然,詢問得知她剛才已經找機會完成了對指紋資料庫的比對工作,可以確定那枚單獨的指紋不是蘇浩的。
得知這點,白中元略感失落的同時也大鬆了口氣,而這也讓他意識到信封中的認罪書失去了價值。
當年親手將蘇浩送進監獄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因此白中元掏出信封之後便打算直接撕碎扔掉。晚上還要和許琳一起去吃飯,認罪書雖然不具備任何的價值,但也不是沒有引起小麻煩的可能。
「白隊,這是什麼東西,我可以看看嗎?」周然有些好奇。
「當然。」點頭,白中元將信封遞了過去。
看完之後,周然略微有些意外:「白隊,這個白浩跟你讓我查的蘇浩是什麼關係?」
「是一個人。」
「一個人?」周然不解。
這樣的表情,給白中元傳遞了個訊號,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愛八卦打聽閑事兒的,周然顯然對四年前的事不知情,於是耐心的解釋道:「他本來叫白浩,入獄之後改了姓氏,其實是一個人。」
「原來是這樣啊。」周然恍然大悟,隨後皺了皺眉,「他入獄之前姓白,跟白隊不會有關係吧?」
「他曾經是我弟弟。」
「啊?」
周然一驚,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少許恢復了平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多問,只是有兩點比較好奇。」
「什麼?」
「為什麼說「曾經」是你弟弟?」
「我們之間發生過很多的事情,一句兩句說不清,總之現在我們劃清了界限。」白中元不想提及那些往事。
「好吧,這個話題就此略過。」周然說著第二個疑問,「他為什麼改性蘇,而不是其他的姓氏?」
「可能……他喜歡蘇這個姓吧。」最終,白中元沒有說出抱養的事情來,這是扎在心裡的一根刺。
「嗯。」周然點頭。
「沒問題就撕了吧。」說著,白中元便抬手去拿。
「等等。」
「怎麼了?」
「白隊,你拿著這份兒認罪書去而復返,應該是讓我比對上面的指紋吧?」
「原本是這樣想的,但剛才你也說了,已經對資料庫進行過檢索,案發現場的指紋與蘇浩不符,那就沒有必要再檢測了。」
「要我說,還是鑒定一下比較好。」
「為什麼?」
「沒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做個鑒定又沒有多長時間。」將信封裝進兜兒里,周然捋了捋耳邊的頭髮,「再說,多一份兒檢材,也能多一份兒確定性。」
「好吧,你看著處理。」白中元點頭,又叮囑一句,「昨晚鑒定比對之後,直接進行銷毀就好。」
「我明白,結果出來以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白隊的。」說完,周然轉身上樓。
……
在連環案取得巨大進展的情況下,白中元暫時松閑了下來,下午去佟楠那裡做了例行的診療后,返回支隊已經是五點半了。
因為有約定在先,所以許琳也早早做了安排,當時間來到六點的時候,她找到白中元一起開車出了支隊。
「去哪兒?」白中元問。
「稍等。」許琳點開手機看了看,「北三環的浮沱河旁邊,有一處叫林語堂的農家莊園,去那裡吃。」
「那裡可不近,而且消費水平很高,你確定要去那裡?」林語堂白中元去過一次,飯菜著實不便宜。
「放心,我請,不會讓你掏錢的。」
「我就算想掏也沒有啊。」白中元苦笑著拍拍衣兜。
「沒正經。」許琳說完,踩下了油門。
六點的省城,已經開始有些堵車了,好在白中元他們是由內向外走,在路況越來越好的情況下,於半小時后抵達了目的地。
時已至秋,林語堂這裡的景色雖不如夏天那麼優美,但卻別有另一番風味。總的來說,十分的愜意醉人。農家莊園佔地很廣,出於安靜、隱私的著想被切割成了無數的小院子,白中元他們來到的是主打雅緻的翠竹園。翠竹園名副其實,裡面不僅種著精心修剪的成片竹林,就連房子、桌子、椅子和餐具都是竹子製成,步入其中恍若來到了世外桃源,令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別說,貴還真有貴的道理。」發著感慨,白中元掀開細條竹簾走到了屋子裡,動手泡了一杯茶。
當茶香四溢的時候,外面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水滴落在竹葉上的聲音,仿似隔水擊缶;翠意浸入黃昏的顏色,宛若蒙紗望月。祈願鈴隨著秋風微微擺動,一股詩情畫意之風油然生成。
尤其是目光瞥過許琳那張精緻的臉龐時,白中元突然有了種置身於夢中的錯覺,忍不住發起了感慨。
「這他娘的才叫生活啊。」
「看你那點兒出息。」許琳受驚回神,「想吃什麼?」
「隨便。」白中元無所謂的擺手,「我這人沒那麼多講究。」
「你嘴裡到底有沒有實話?」看看旁邊的服務員,許琳抱怨著,「喝羊湯的時候,是誰說吃飯這種事兒不能將就的?」
「此一時彼一時,那會兒我有錢。」白中元無力的辯解著。
「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麼叫吃人的嘴短。」說完,許琳示意服務員開始點菜。
「你懂啥,這叫……」就在白中元打算胡謅的時候,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掏出看到是個陌生號碼。
「我去接個電話。」
「外面下雨呢?」許琳提醒著。
「一點兒都不懂浪漫。」說完,白中元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白隊,是我。」電話接通,裡面傳來了周然的聲音。
「有事兒?」
「嗯。」電話里周然語氣嚴肅,「指紋鑒定比對已經完成,那枚單獨的指紋,與認罪書上的指紋完全一致。」
「什麼?」這句話,宛若驚雷炸響,震的白中元臉色發白心神大亂,以至於說話都有了顫抖,「周然,你,你確定?」
「確定。」
「我,我知道了。」白中元的冷汗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