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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膽戰心驚

  明晚七點,蘇浩會去林語堂。


  短短一句話,將白中元驚出了一聲冷汗,盯著字跡看了良久之後,將那張紙緊緊攥在了手裡。他相信,這是許琳的字跡;也相信,這張紙是被暫時遺忘的;更相信,這個發現完全屬於意外。


  「好一個借刀殺人。」此時此刻,白中元內心涌動的不僅僅是憤怒,還包括著對許琳手段的忌憚。


  通過之前的試探了解,白中元可以確定許琳是奔著爆炸案來的,但具體的用意是什麼,始終未能搞清楚。不過在看完紙上的內容后,他終於是窺清了真實目的,許琳所圖之事必然和蘇浩有著極深的牽連。


  從時間上看,紙條上的字是昨天寫下的。換言之,那時候許琳已經得知蘇浩將會在今天前往林語堂。


  而這,怕就是她將吃飯地點定在那裡原因。


  其實還有個情況能夠佐證上述的事實,許琳吃飯時隨身攜帶的手槍。刑警可以攜帶槍支不假,然而毫不猶豫的將槍口對準蘇浩,那就耐人尋味了。況且最後她還開了槍,儘管說是不會造成生命危險的空包彈,可話說回來,在許琳不說的情況下,誰知道當扳機扣動后射出的會不會是實彈?

  這表明,許琳當時是真想將蘇浩拘捕的。


  還有一點,是白中元深信不疑的,即便吃飯之前沒有去外面打那個電話,許琳依舊會製造出他與蘇浩撞見的機會。最有利的說明就是吃飯的地點,翠竹園和桃源居緊挨著,可以輕而易舉的伺機而動。


  想到這裡,白中元不得不對許琳心生幾分敬佩,表面上看起來她毫不知情,暗地裡卻不動聲色的製造了交鋒的機會,借他人之手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份心思不可謂不深,這手段不可謂不狠。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白中元想不通許琳為何如此,同時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愚蠢,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不說,還因此而受了傷。最關鍵的是,經此一事與秦時雨的關係幾乎到了決裂的地步,著實是被狠狠擺了一道。想到這裡,白中元再也無法安然入睡,起身打開門之後朝著客廳走去,有些事情必須要做個了結才行。


  此時,夜已深。


  客廳的落地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許琳蜷縮在沙發上保持著安靜的狀態,顯然已經睡得沉了。屋子裡並不冷,正是因此白中元才對許琳的睡姿產生了幾分好奇,他不是什麼專業的心理醫生,卻依舊能夠解讀出雙腿拱腹、雙臂環肩是種本能的防範動作,這是心理防禦機制的潛意識性的保護。


  一步步靠近著,所見所聽也都在印證著白中元內心的推測,許琳的身體在微微的抖動,幅度很輕,頻率卻頗高。那薄薄的嘴唇輕輕蠕動間,有著清晰可聞的囈語聲傳出,而那緊鎖的眉頭,則彰顯出了難以與人訴說的憂愁。


  本是出來興師問罪的,沒成想看到了許琳不為人知的一面,白中元掙扎片刻,最後放棄初衷欲轉身離開,打算以後再找機會攤牌。她可以不仁,自己卻不能不義,乘人之危那是小人的手段。


  「不要,不要走……」就在這時,許琳的囈語聲更大了。


  「唉……」無奈的嘆息一聲,白中元輕輕走了過去,觸摸額頭髮現沒有發燒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許琳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我恨自己、恨他,更恨這個家。」


  這半年來,白中元飽受夢魘的折磨,自然能夠看出來許琳心中應該也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從她說起父親時的態度來推斷,噩夢的根源八成也是因為家庭。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她調來支隊的原因,是不是追查爆炸案的癥結所在?如果是,自己該怎麼辦,或者說以後彼此該如何相處?

  在經歷過爆炸案之後,白中元早已經不是原來特立獨行的樣子,他漸漸變得圓滑了、世故了。與此同時,也懂得多多換位思考,為他人著想了。人是群居性動物,不合群終歸是會把路走死的。


  望著許琳在睡夢中的痛苦樣子,白中元的心軟了下來,輕輕蹲下身子拽了拽毛毯,而後才起身離開。


  回到卧室,白中元沒有躺下,而是坐在床邊望著手中的紙陷入了沉思。不管許琳出於何種目的想要暗中調查爆炸案,都無法否認她的手已經伸到了自己身邊,已經開始布局試圖將自己拉入其中的事實。


  今晚一時心軟也就罷了,必須要思量下以後的對策才好,若是放任其折騰,受到牽連是小事兒,壞了自己的計劃那可就追悔莫及了。念及至此,白中元大腦飛速的運轉,做著無所遺漏的分析,嘗試思索出個萬全之策來。


  (1)許琳的目標不僅僅是爆炸案,似乎更在意蘇浩。


  (2)爆炸案發生時蘇浩已經出獄,屬於他的玉墜又曾出現在爆炸案現場,那他到底有沒有參與犯罪?


  (3)許琳曾前後兩次做過隱喻的提醒,她跟方言不是一夥兒的。


  (4)連環案現場的單獨指紋與認罪書上的一致,說明案發當晚蘇浩去過二石樓村的回遷小區,他與連環案是否有著直接關係?

  (5)資料庫中屬於蘇浩的指紋為什麼是錯誤的?

  種種疑問在心間盤桓,白中元終於是找到了所有事情的核心點,那就是——蘇浩。不管是爆炸案還是連環案,當中都出現了蘇浩的影子,而不論自己還是許琳,都在想方設法的將蘇浩逼迫出來。


  自己鎖定蘇浩是因為玉墜和指紋,許琳又是因為什麼呢?


  難道是周然出賣了自己?


  一念閃現,白中元頓時便自我否決了,周然那麼聰明,顯然不會做如此愚蠢的事情。而且能夠看出來,周然和許琳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甚至可以說遠沒親密到不藏私的地步。


  照此推斷,那就說明許琳是通過其他渠道獲知了線索和證據,這也進一步佐證了蘇浩犯罪的真實性。


  「他真的敢犯下這些重罪嗎?」


  白中元回憶著與蘇浩一起長大的日子,腦海中繼續進行著分析,如果真的是蘇浩在犯罪,那他的動機是什麼?

  「報復?」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爆炸案中身為副支隊長的自己深陷昏迷,醒來後患上了嚴重的選擇性失憶症,而連環案的所有徵象都表明兇手在蓄意製造社會恐慌挑釁警方,足以說明兇手對執法機關的不滿。


  自打誤入歧途,拘留所、看守所以及監獄蘇浩都進去過,他對警察怨念深是符合基本邏輯的。再說如果不是白志峰的溺愛縱容,他也不會走上犯罪的道路。而自己親手拘捕了他,更是會將這種怨恨情緒放大。


  冥思苦想下,白中元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而且是有理有據的。可同時他也意識到了個極為嚴重的問題,若事實真如上述所說,那這絕對不是簡單的窮凶極惡、發泄私憤的犯罪,而是牽涉甚廣的警匪勾結犯罪。


  不說別的,就單說爆炸案封宗入檔這件事,就遠不是蘇浩所能做到的。能讓省廳和市局同時下發紅頭文件,不僅他做不到,白志峰也做不到,就連秦長天也不可能做到這點,那幕後之人會是誰呢?


  越想,白中元越是覺得可怕,倘若蘇浩真的參與了爆炸案的策劃實施,那麼幕後絕對隱藏著更為驚人的隱情。


  「蘇浩,蘇浩,你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白中元苦惱的抓抓頭髮,「難道白志峰為了包庇他,真的不惜想方設法的去腐蝕上層,以至於把全部身家都拿來做賭注?那起爆炸案,到底牽連著什麼呢?」


  陣痛傳來,白中元不得不暫時停下來,案子的事情太過於複雜,並不是強思硬想就能夠解決的。


  再看看手中的紙,白中雲目光幾番閃爍之後,將其輕輕塞入到了床縫裡面,而後起身去了洗手間。深思熟慮后,他不再著急去和許琳攤牌,而是繼續裝作不知道,從而能更好的隱藏在暗處觀察整起事件的發展和走向。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既然許琳已經按捺不住出手了,那不妨將計就計反借她手,這樣也能留個進退的餘地。


  冷水洗把臉,白中元睡意全無,抬手看看錶已經凌晨一點,便走到窗前向外眺望起來,想藉此平靜下來。外面,秋雨依舊在下著,潮濕的空氣湧入鼻端,似乎中和了在體內洶湧奔騰的火氣,很是舒服。


  然而這種難得的愜意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便被樓上的震動聲、打砸聲、爭吵聲以及哭喊聲打斷了。當今社會,人們的生活壓力都很大,兩口子吵架的事情難免發生,於是白中元便打算關窗睡覺。


  可就在窗戶即將關上的那一剎,一陣風突兀的捲起,受驚之下白中元瞟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從樓上墜落了下去。


  那似乎,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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