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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精神疾病

  白中元的一句話,如同凜冬的突至,頓時凍結了氛圍。


  「你胡說什麼呢?」許琳回神佯裝憤怒,而後過去挽住了柳莎的手臂,「不用理他,你這睡衣不抗風,我們進去說。」


  「你啊,就不能穩重點兒嗎?」謝江恨不得一腳踹過去,他是求穩之人,歷來都是謹行慎言的。


  「已經很穩重了。」白中元聳肩攤手。


  「有些時候,我真分不清你在說真話還是說假話。」搖搖頭,謝江示意白中元進屋。


  注意力都在柳莎的身上,白中元自然沒有看到方言皺起的眉頭,更沒有察覺到他情緒變化的源頭便是自己。


  站在門外,方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目光始終停留在白中元的背影上,越來越覺得看不透他了。


  到底有沒有患上失憶症呢?

  如果有,失憶症對人的影響真的會如此之大嗎?真的能將一個不苟言笑、辭嚴氣正的人變得如此浮誇和不著調?

  如果沒有,那麼之前的半年時間就不是用休養了,而是「進化了」,頭腦和心思較之以前都可怕了太多。


  就像剛剛,僅僅是一句話,便將柳莎的囂張氣焰打壓了下去,而從對方的反應來看,極大概率是秘密被揭露后心虛了。否則無緣無故被扣上「謀殺」的帽子,任誰都是會勃然大怒,討要一個公道的。


  可偏偏,柳莎沒有!


  「同樣是辦案,彼此之間的差距真就這麼大嗎?」方言內心無聲的長嘆,「白中元,你到底發現了什麼證據,會將柳莎鎖定為最終嫌疑人?這種發現究竟是辦案天賦所致,還是隱瞞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若是前者倒也罷了,如果不幸言中真為後者,那麼爆炸案就將會變得無比棘手。以這般的才思和智慧,配以豐富的刑事偵查經驗,怕是再匪夷所思的案子都能策劃實施出來吧?」


  一時間,方言陷入了失神當中。


  「方隊,愣著幹什麼呢?」


  所思所想被白中元打斷,方言沒好氣的回了句:「你小子話越來越多,哪天把我惹煩了,用針線給你縫上。」


  「那感情好,不說話就不用辦案子,倒是輕鬆了。」


  「你就是個二皮臉。」方言抬腳進屋,關門。


  ……


  在門外的時候白中元已經聞到了淡淡的酒氣,來到客廳之後酒氣已經變得很是濃郁,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這個輕微的動作被許琳捕捉到,於是笑了笑說道:「中元是男人不方便,我去看看潘洋可以嗎?」


  「……」


  柳莎沒有回應,神色中卻透著幾分戒備。想來審時度勢之後,心理已經接受了無法做出阻止的現實。


  「都默許了,還不趕緊去。」謝江難得有機靈的時候。


  「你住哪間屋子,順便幫你帶件外套出來。」許琳這句話聽著客氣,但其實卻蘊含著嚴厲的警告,已經明確傳遞出了個訊號,從現在開始柳莎暫時沒有了行動自由,只是沒有直接挑明而已。


  「謝謝,不用了,我不冷。」柳莎擺手,隨後皮笑肉不笑的客氣著,「方隊,你們坐。」


  都是老刑偵,且共事時間已經不短,彼此之間自然是存有良好默契的,方言和謝江坐下之後,很巧妙的將柳莎夾在了中間。而白中元則站在了客廳和卧室的分界拐角處,這個位置進可以協助許琳,退可以阻攔柳莎。


  「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作為刑偵支隊長,方言可謂是久經陣仗,很清楚何種氛圍是對警方有利的,所以落座之後便開始引導著談話。一來為稍後的工作做出良好的鋪墊,二來可以分散柳莎的注意力。


  「本來很好,你們來了之後感覺不好了。」柳莎根本不買賬,話里話外都蘊藏著深深的不滿之意。


  這副拒人千里的態度讓方言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便又將談話的主動權搶了回來:「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請說。」柳莎的目光,始終是看向卧室的。


  「明天,一起去看看趙元昊吧?」方言說完,又下著猛料,「醫院的大夫說,特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不會吧?」


  原本咄咄逼人的柳莎,在這瞬間神態大變,不僅平靜的臉上有了些慌亂,那放鬆的身姿也有了幾分緊緻之意。


  開門聲,將白中元的注意力拉了回來,轉頭輕聲問道:「潘洋的情況怎麼樣?如果我沒有猜錯,叫不醒對不對?」


  「是的。」許琳放小音量,急促的說道,「她身上有濃重的酒氣,應該喝了不少的酒。雖說如此,但也不該毫無反應才對。」


  「很簡單,潘洋不僅僅是喝了酒。」說話間,白中元悄悄瞟了瞟柳莎,她低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你的意思是?」許琳追問。


  「卧室裡面整潔還是凌亂?」白中元不答反問。


  「算不得整潔,倒也不凌亂,只能說正常,你到底想說什麼?」


  「叫救護車吧。」白中元提醒。


  「你懷疑……」


  「嗯。」儘管許琳的話沒有說完,可白中元還是領會了其意,「之前我說過,柳莎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殺死潘洋。如今潘洋昏迷不醒,只能有兩種可能,其一是醉酒前後服用了安眠藥,其二是柳莎使用了麻醉劑。」


  「那應該是麻醉劑,畢竟符合連環案的顯性徵象。」許琳點頭。


  「不。」白中元搖頭,「恰恰相反,我覺得是安眠藥。因為使用麻醉劑的話,潘洋不會那麼配合的,勢必會有掙扎或者打鬥的痕迹,畢竟關係到自身性命。而你剛才說過了,卧室之中一切正常,這與正常邏輯不符。還有,其他的房門都是打開的,我剛才仔細觀察過,沒有任何失控性的凌亂或者被破壞的痕迹。」


  「如果被柳莎收拾了呢?」許琳下意識的反駁。


  「不不不。」白中元繼續發表著相反的意見,「柳莎開門時神態自若,看不出任何異常,這表明她沒有自殺或者其他的打算,而是想在得逞之後從容逃脫。以此為前提的話,那就勢必不能讓「外力」介入潘洋的死亡當中,比如麻醉劑,這會引起法醫和警方的懷疑。但是安眠藥不同,完全可以視作為受害人的主觀行為。」


  「好吧,你成功說服了我。」許琳豎起大拇指,隨後掏出手機撥了過去,「120嗎,我這裡有……」


  「你們在幹什麼?」許琳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兒,客廳里猛然傳出了憤怒的呵斥,而後是嘈雜的凌亂聲。


  因為與許琳交談時是在牆角處,所以無法知曉裡面發生了什麼,當白中元錯步轉身後,看到謝江和方言將柳莎按在了沙發上。後者使勁兒的掙扎著想要起身,蹬踹的雙腳已經將茶杯掃落在地。


  「柳莎,你安靜。」白中元大聲警告。


  「憑什麼?」柳莎面布寒霜,雙眼之中透出了濃濃的仇恨,「放開我,否則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侵犯合法公民的正常權益。」


  「老方、老謝,放開她吧。」倒不是被柳莎的話嚇到了,而是白中元不得不考慮後續的環節如何推進。當然,真正令他忌憚的是一個此時無法言說的事情,那就是柳莎有病,而且極有可能是精神出了問題。


  這不是胡亂的揣測,而是有著切實依據的。這個確鑿的依據並非白中元抽絲剝繭查找出來的,而是邱宇墨直接告知的。白中元記得清清楚楚,邱宇墨在臨終之前對柳莎說過這樣一句話:「不要再去找潘洋傾訴心事了,那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你的希望在醫院,去醫院,去醫院……」


  當時聽到那句話,白中元以為邱宇墨解開了心結,臨死之前悔恨自責,勸說柳莎去醫院找耗子,從而延續那份美好的愛情。可如果是那樣,絕不應該提及到潘洋,更不會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著重強調傾訴那種小小不言的事情。可偏偏他提到了,而且是生命的最後一刻,這必然是不同尋常的。既然所指不是躺在重症監護室的耗子,那麼去醫院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柳莎患是患有疾病的。


  而且,已經十分的嚴重。


  嚴重的病症有很多,原則上不看診斷結果很難做出推斷,可這難不倒白中元,結合案件徵象以及邱宇墨供述中的有關柳莎的種種凄苦往事,便能得出精神出問題的結論,只有如此才能與案情契合。


  今晚的行動本就是白中元作為主導的,所以當他說完之後,方言和謝江便鬆了手,但依然保持著戒備之心。


  「白中元,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柳莎現在極為的憤恨,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樣子。


  「柳莎,你不要激動,這樣對你的病情不好。」


  「放屁。」柳莎蹭的站起來,指著白中元的鼻子罵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都是神經病。」


  「你覺得自己沒病嗎?」


  「沒有,你才有病。」


  「是嗎?」白中元冷笑,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柳莎,如果你沒病,為什麼要自殘?」


  「自殘?」柳莎微楞,稍許眼中有慌亂閃過,「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胡說?」


  白中元向前一步,直接抓住了柳莎的手腕:「你敢不敢脫掉衣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在正面對吧?」


  PS: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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