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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文物案

  當初發現連通下水井的地下室后,白中元便與謝江急匆匆前往了薛家莊,並沒有參與現場的細緻勘查,回來之後忙著審訊的事情,也就將其拋之了腦後,沒想到現在才出來結果,更沒想到同樣牽涉到了三足洗。


  根據黃伯所說,可以確定三足洗屬於當年丟失的那批文物,而且價值是最低的。如今三足洗現世,也就意味著大批珍貴無比的文物正在悄悄浮出水面。顯而易見的是,這背後藏著的又是驚天的謀局。


  由此推斷,沉寂多年的文物案又要掀起巨大的波瀾了!


  ……


  返回支隊的路上,白中元問著周然:「你和黃伯是怎麼認識的,關係又如何,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你是明白的。」


  周然知道白中元的顧慮是什麼,也非常清楚話中隱含的警告之意,於是做了解釋:「我的父母去世很早,承蒙鄉親們照顧吃了幾年的百家飯才沒被餓死,後來得到政府的救助去了福利院。再後來黃伯就找到了我,並拿出了和我父親的合影,還講述了關於我父母的很多往事,說他們是多年故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你父親的。」此時,白中元感覺唐突了,當初許琳可是提過周然身世的。


  「沒什麼。」周然並不介意,「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事情發生了,坦然去面對和接受就是了。」


  「那黃伯……」白中元沒有把話說完。


  「你想問靠不靠得住,對嗎?」周然何等聰明。


  「希望你不要介意。」白中元點頭。


  「我理解。」周然笑笑,而後深吸了口氣,「我能告訴你的是,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成為了我的親人。」


  「應該的。」白中元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


  回到支隊,白中元和周然直接去了會議室。方言、謝江、許琳和秦時雨都在,且每個人的臉色都頗為凝重。


  關係已經修復,白中元坐下之後便直接問秦時雨:「手機沒電了,具體情況如何,確定是三足洗的碎片嗎?」


  「確定。」秦時雨拿出了照片以及鑒定結果,「這是省廳專家組鑒定過的,可以確定原物就是明仿汝窯的三足洗。」


  「也就是說跟這塊碎片是同源同宗的。」白中元取出之前的碎片,與秦時雨擺放出來的進行了比對,肉眼觀瞧別無二致。


  「這塊也出自三足洗?」方言沒有跟進這件事情,拿過去仔細的端詳了起來,少許肯定的點了點頭。


  「中元,你覺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謝江皺著眉頭。


  「先通報一下總體情況,看看能不能捋出來個頭緒。」白中元開始羅列著已經掌握的線索和細節。


  首先,第一塊三足洗碎片發現於回遷樓,在針對連環殺人案盯防布控的那晚,陳少華等人曾於403室齊聚一堂。


  其次,另外一塊碎片發現於陳少華家的地下室,進一步說明了他與三足洗之間可能有著直接關係。


  再者,薛東的口供當中曾經提到過,那晚他們前往回遷樓之後,曾親眼看到崔偉將拳頭大的碎片交給了楚六指的人。


  最後,根據黃伯的講述,文物案發的時候,三足洗是完整的。也就是說,三足洗很可能是再次現世之後破碎的。


  「這個黃伯是誰?」方言放下了手中的證物袋。


  「方隊,是這樣的……」周然將黃伯這個人做了詳細的介紹,其中也提及了彼此之間的種種以及當年的文物案。


  「怎麼沒有聽說過那起案子?」謝江問著重點。


  「老謝,之前我與黃伯有過詳談,據他說當年護寶回國這件事兒是隱秘進行的,在殺人越貨事件發生之前,只有極少數人知情。案發後也立案偵查了,同樣是低調偵辦的,最終沒有任何的結果,直到六年後黃伯的老師突然現身帶回來了一捲紙冊,事情才又出現了轉機。剛剛周然說的很清楚,紙冊後來交給了當時分管刑偵的呂青松副局長,至此便案情便斷掉了,甚至有沒有繼續追查下去都不清楚。」話說至此,白中元望向了方言,「老方,我記得呂副局長退休之前,你曾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有沒有聽說過那起案子?或者說,他生前有沒有提及過相關的細節?」


  「沒有。」方言很乾脆的搖頭,「呂副局長當時兼任著刑偵支隊長一職,我是重案大隊的一名中隊長,雖說當時他挺關照我的,可實際上除了工作之外我們並沒有過多的交集,至於文物案就更沒有聽說過了。」


  「他沒有提起過,那有沒有什麼流言之類的?」方言從警要更早,白中元想讓他多回憶回憶。


  「這個也沒有。」方言依舊搖頭,「從目前獲知的三足洗價值來說,那麼大一批文物丟失必然是屬於特大案件的,如果省廳或者局裡真的有過後續調查,怎麼都會有些風聲傳出來,但事實是我從未聽到過。」


  「這麼說的話,並沒有後續的偵查工作展開?」謝江也表示了極大的費解,「方隊當年在重案大隊,如果省廳或者市局組織、成立過與文物相關的專案組,就算是不被抽調進去,至少也會了解一些才對。」


  「那支隊的其他人呢,有沒有被抽調走?」白中元不否認方言的能力,只不過當時他還年輕,經驗相對較少,進不去專案組也正常。再說省城的重案大隊,每個人都是百中選一,最不缺的就是精英。


  「在我的印象中沒有。」說完,方言又回憶了稍許,「在我進入重案大隊到呂副局長退休這段時間,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真的沒有追查下去?」白中元無比的困惑,「黃伯的老師突然現身時受了重傷,儘管如此他依舊堅持讓黃伯先將紙冊送到市局去,說明在他看來裡面的東西是比命還要重要的,怎麼後續就沒消息了呢?」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謝江大膽的揣測著,「後續的偵查不是沒有過,而是如同護寶回國以及案發的最初那樣,採取的是秘密行動。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從其他兄弟單位抽調人手組成的專案組?」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有兩個依據可以支撐這一觀點。」許琳附和,「第一,那批文物本身是省城文物局對接的,誰也不能保證當時有沒有消息泄露出去,如果後續的追查直接抽調省城的精力,難免會存有著隱患,必須要重視且加以防範。第二,就像我們搞情報工作一樣,在高度保密的情況下,可能連身邊人的真實身份都不清楚。那麼大的案子,省廳和市局一定會極為警惕的。」


  「……」


  眾人沉默。


  「好了,不要再糾結這個了。」方言適時打斷,「當年的文物案,我會想辦法弄清楚的,封局昨天已經從部里開會回來了,案情分析會之後我會親自去市局一趟,盡最大努力弄到當年的卷宗。但是現在,我們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再次現世的三足洗上,排查清楚這究竟是單獨的個別瓷器,還是在後面牽扯著連環的一大批。同時還要繼續審訊陳少華,看看他是不是還有真東西沒有吐完。」


  「我贊成。」周然率先表了態。


  「同意。」謝江、許琳和秦時雨也做了附和。


  「目前來看,也只能這樣了。」白中元只能選擇接受。


  ……


  「下面我們單獨討論這隻三足洗。」方向和調子已經定下,方言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的憂慮和包袱,「如周然所說,黃伯是信得過的,同時也確定了三足洗和當年的文物案有著直接的聯繫,進而證明了那批文物在沉寂了多年之後,又將重回我們的視線當中,這是咱們達成的初步共識。只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在多年之前三足洗便已經具備了不菲的價值,如今再次現世為何會成了碎片?」


  「方隊,你覺得這其中藏著貓膩?」謝江問。


  「我只是猜測。」看看眼前的證物袋,方言憂心忡忡起來,「你們想,當年那批文物之所以丟失,肯定是因為犯罪分子嗅到了巨額的銅臭味兒,他們不會跟錢過不去。既是如此,為什麼沒有保管好這三足洗呢?」


  「會不會是不小心摔壞的?」許琳推測。


  「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說完,方言瞥了白中元一眼,「有關三足洗碎片的事情,你應該是了解最深的,你的看法是什麼?這碎片的背後,是否有著更深一層的謀划?」


  「我覺得是。」


  「說說理由。」謝江追問。


  「我的看法跟方隊的擔心相同,三足洗極大可能是故意損壞的,而且應該是出於三種目的的考量。」


  第一,降低暴露的風險。


  三足洗如果是完整的,那麼第一時間就會讓人聯想到當年丟失的那批文物。而如果是損壞的,就又有了另外一種說法。比如從某個地方拾取到的,又比如本身購買的就是殘缺之器,會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第二,抬高文物價值,獲取更大的利潤。


  無論任何的文物,都無法逃過一個不可逆的規律,損壞一件這世上便會少一件。而越是稀缺的物件兒,價值也就會越高。就拿這三足洗來說,存世一百件兒會是一個價格,存世十來件兒可就又是一個價格了。


  第三,尋找買家。


  根據黃伯所說,當年丟失的那批文物足足有著127件,這麼多的貴重之器想要出手難度可不小,最保險的方式,便是主動出擊四處尋找買家。將那批貨分批次出手給不同的買主,畢竟那批文物的整體價值太大,相信沒有人能一口吞掉。而在這之前,首先要讓買家相信手中有著真貨。


  三足洗的編號是127,是那批文物中價值最低的一件,真要用碎片來吸引買主上鉤,毀掉的只能是這件兒。


  「不錯,這樣既能證明手中有著貨真價實的寶貝,同時又能將損失降到最小。」謝江贊成上述的說法,「而且這也有利於篩選買家,連三足洗這麼珍貴的物件兒都能輕易毀掉,本身就代表了雄厚的實力。」


  「方隊,你覺得呢?」周然問。


  「我覺得這番推測是在理的。」方言點頭,隨後又流露出了擔心,「只是這樣一來,想要破獲這起案件就沒那麼容易了。」


  「本來就不容易啊。」許琳感慨著,「這批珍貴的文物消失了這麼多年,始終都沒有查到任何的線索,足以說明這潭水有多深。而這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想要抓住犯案的元兇,我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


  許琳的話,讓眾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幹什麼,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方言可不想看到戰鬥尚未打響,便已經失去了鬥志,「接下來咱們兵分三路,我馬上去見封局,彙報的同時儘可能去了解當年文物案的後續偵查情況。老謝哪裡都不要去,留在支隊繼續審訊陳少華和薛東,任何的細節都不要放過。許隊是搞情報出身,路子比較廣,所以你去查查楚六指這條線,文物案要跟住,毒品來源方面同樣不能放鬆。秦時雨和周然,在做好你們本職工作的同時,也要隨時做好技術支持的準備。」


  「明白。」


  眾人異口同聲,精神再次飽滿起來。


  「我呢?」白中元苦笑,怎麼又被撇開了。


  「你?」方言上下打量幾眼,這才說道,「從你歸隊的表現來看,分派任務只會限制你的才能,更適合放養。」


  「好好說話。」白中元沒好氣兒的回應。


  「簡而言之一句話,在不違反紀律的情況下,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查文物案就去查文物案,想去查毒品案就去查毒品案,但絕對不能閑著。」話說至此,方言拍了拍白中元的肩膀,「還有,千萬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成交。」


  迎著方言犀利的眼神和別有深意的笑容,白中元痛快的點了點頭。


  ……


  回到辦公室,白中元靜坐下來好生思考了一番,目前文物案和毒品案都沒有任何的清晰頭緒,若是將精力放在這兩條線上跟瞎貓抓耗子沒什麼區別,與其毫無目的的亂撞,倒不如去肉聯廠找瀋海濤。


  其實無論毒品案還是文物案,都與一個人有著緊密的聯繫,那就是崔偉,他似乎才是整個漩渦的中心。如今崔偉已經遇害,那麼想要繼續追查就只能找他生前關係最緊密的人,瀋海濤無疑是首選。


  潘雨說過,這個瀋海濤是崔偉的人,同時又睡過麻三,稍加推測便可以得出這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如同麻三一樣,瀋海濤也有著同性取向的,而且崔偉曾經作為中間人給他們搭過線,著實值得好好查一下。


  內心有了決斷之後,白中元便走出了支隊的大樓,這是才發現天又陰了,地上的雪尚未化開,新的一場已經在醞釀了。


  「下吧,下吧,瑞雪兆豐年。」惡劣的天氣,對於查案來說終歸是不利的,白中元只能無奈的自我寬慰著。


  「你又嘀咕什麼呢?」就在這時,周然從裡面走了出來。


  「沒什麼。」白中元從花壇上抓了一把雪塞進了嘴裡,「小時候經常這樣吃,現在卻怎麼都找不到那種感覺了。」


  「知道為什麼嗎?」


  「你說。」


  「因為隨著人的成長,飽嘗了太多的心酸和苦辣。」說著,周然指向院子,「小時候下雪興奮不已,這偌大的院子會成為遊樂場。如今長大了,看到雪只會盪起一絲激動欣喜的漣漪,但很快就會變成煩惱。」


  「什麼煩惱?」


  「出門時交通不便,鞋子上會沾滿泥水等等。」說完,周然笑笑,「成年人,考慮更多的是得與失。」


  「你究竟想說什麼?」白中元感覺周然怪怪的。


  「我想說,人的成長其實是個漸變的過程,尤其是這裡。」說著,周然指了指胸口。


  「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白中元警覺起來。


  「當然有。」周然笑著點頭。


  「能不能直截了當的說明?」


  「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白中元更加的費解了。


  「不要問了,很快你就會明白的。」


  見此,白中元追著問了一句:「你呢,初心還在嗎?」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噗嗤……


  周然掩嘴輕笑兩聲,隨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白隊,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之所以從刑科所調來支隊,就是因為我的初心還在。」


  「這跟初心有什麼關係?」內心嘀咕著,白中元明白了一件事,蟄伏已久的周然,終於要有所行動了。


  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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