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不需要害怕自己的朋友

  舒子傲心裡大驚，面上卻沒有變化。


  「肖林落，你就不要騙我了，你就算這樣說我不會嚇到我的，而且我也不怕，他……你那個所謂的父親，他已經放棄你了，他不會來的。」


  低沉略顯沙啞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肖林落的心弦。


  肖林落先是一愣，隨即卻是笑了，看舒子傲像在看一個傻子。


  「哈哈哈……騙人的是你，你什麼也不知道，我爹會救我的，一定會。」


  斬釘截鐵的話語，讓人不得不去相信，只是她略顯癲狂的模樣，卻又讓人不想去相信她。


  舒子傲暗暗咽口水，面上卻在冷笑，繼續套話。


  「救你？你試圖刺殺郡主，如此大罪，你認為肖海清他是傻的嗎？會冒著得罪皇上以及攝政王還有安王爺的危險救你，你別忘了，你父親野心極大，而你一直都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肖林落眉頭一皺，隨即連連搖頭，忍不住朝舒子傲大吼：「不可能，這不可能，她需要我牽制他們，怎麼可能讓我死，你休想騙我。」


  她不會死的，爹爹一定會來救她的，一定會，一定會……


  只是為什麼，她竟然覺得舒子傲說的是對的呢？


  爹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救她的，不會的，她只是他的棋子，現在還是一顆廢了的棋子。


  不，爹爹會來救她的，她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不會放棄她的。


  不會的……不會的……


  此時的肖林落，幾乎癲狂，那種害怕與緊張，比關在房間中承受那些折磨更甚。


  舒子傲臉色一沉，「牽制？用什麼牽制？牽制誰？」


  肖林落猛地抬頭，一把抓住舒子傲，張口就是尖叫。


  「我說了，我體內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不會要我死，不會！」


  越說肖林落越激動，那雙眼睛通紅，惡狠狠的瞪著舒子傲，生怕他不相信。


  舒子傲被肖林落這一舉動弄得臉色鐵青，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把甩開肖林落，看她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然而肖林落卻不在意，被舒子傲這麼一甩，反而慢慢的冷靜下來。


  她抬頭看著舒子傲，滿臉的輕蔑與不屑。


  「舒子傲，你放心，我爹會來救我的，一定會，我體內有他想要的東西，他不會放棄的。」


  舒子傲眉頭一挑，理了理衣服，努力壓制住心裡的憤怒，一副絲毫不感興趣極其藐視的模樣。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體內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我倒要看看，你會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肖林落勾唇，立刻變得不可一世。


  「因為……我是全天下所有蠱的源頭，我是他們的王，所有的一切都要臣服於我，若我死了，他的心血就白費了，所以，他一定會救我，一定會！」


  說到這裡，肖林落的眼睛里一閃而逝的嗜血紅光，看舒子傲就好像在看一個傻子。


  「所以，你現在不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因為，我爹一定能夠救出我。」


  舒子傲先是一愣，隨後猛地抓住肖林落的肩膀，驚訝得不能表達。


  「你說什麼？」


  低沉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非常。


  肖林落勾唇，「哼！我說，我是他們的王，只要是中了……」


  突然，肖林落抬頭，滿臉的輕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告訴你，我求你放了我你不放，憑什麼讓我告訴你，既然你不放了我，那麼你也別想知道我的秘密，永遠也別想。」


  輕佻的語氣像一個上位者，此刻她看舒子傲的眼神，才像在看一個真正的螻蟻。


  舒子傲皺眉，掙扎不過兩秒，立刻就做了決定。


  「好，你說吧，你說了我就放了你。」


  他突然覺得，如果肖林落把話說出來，對他們尋找解蠱來說絕對是個突破口。


  然而，此刻肖林落卻是不屑了。


  肖林落抬頭，不屑的看著舒子傲，眼底伸出劃過一抹疼痛。


  「說了就放了我？」


  舒子傲連連點頭，「沒錯，你說了我就放了你。」


  肖林落勾唇，擦擦額頭的血絲，「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說的，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不會說的，所以，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其實，她想說，可是她知道，說了的話她就更得死了，就算舒子傲一等人不殺她，她的父親就會親手了結了她。


  舒子傲臉色一沉，隨即咬牙，小手一扇。


  「啪！」


  響亮的耳光落在了肖林落那詭異得恐怖的臉上。


  「噗！」


  毫無疑問，在舒子傲的大力巴掌下，肖林落胸腔中的血一噴而出。


  不給肖林落反應的時間，舒子傲連忙把她拽起來，兩隻小手緊緊的抓著肖林落的脖子。


  「說，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叫做你是所有蠱的源頭？說，你說啊！」


  舒子傲兩眼通紅，肖林落長時間的廢話終於讓他失去了耐心。


  他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口中的口水全部噴在肖林落的臉上。


  一個巴掌徹底讓肖林落醒神，看著舒子傲那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心底一緊，立刻便沒了先前的張狂，突然變得懦弱而卑微。


  她眼角的滾燙的淚水打在舒子傲的手背上。


  「舒……舒子傲……你……你殺了……殺了我吧……」


  她怕死，可是她更怕面對父親的折磨，所以，她寧可死在舒子傲的手上。


  舒子傲眼神一閃，猛地甩開肖林落。


  「砰！」


  肖林落的後腦勺再次撞上了床沿。


  舒子傲起身，冷冷的瞥了肖林落一眼，壓根不理會她，扭頭看著聽風。


  「把人給我送去王府地牢，記住，不要任何人救她，也不要任何人加害她，所有的懲罰到此為止，想辦法撬開她的嘴，別把人給弄死了。」


  原本殺肖林落是必死之事，但是現在看來，肖林落是死不成了。


  最起碼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絕對不能死了。


  聽風低下頭，在面對十二歲的舒子傲時也是畢恭畢敬：「是！」


  「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這時，肖林落那刺耳的笑聲穿破所有人的耳膜。


  舒子傲眉頭一皺，抬眼看去。


  肖林落強撐著身子，眼眶裡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落。


  「哈哈……咳咳……舒……舒子傲，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咳咳……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胡說八道，你居然就信了……哈哈哈……你……咳……你太天真了……太……太天真了……哈哈……咳……」


  此刻的肖林落就像一個瘋子，少了原本的恐懼與卑微，那多了的是瘋狂與囂張再次重現。


  只是，因為舒子傲用力太大，不過一句話，她說得斷斷續續，口中還咳嗽出鮮血。


  「咳……舒子傲……咳咳……你真的……真的太天真了……哈哈……咳咳……」


  舒子傲臉色一沉，「給我帶下去！」


  話落，門口立刻竄出兩個黑衣暗衛，繞過舒子傲，彎腰拽著肖林落就往外走。


  然而瘋狂的肖林落在這一刻倒是變乖了，順從的跟著兩個暗衛走，沒有掙扎過一絲。


  只是在經過舒子傲的時候，別有深意的看著舒子傲，眼角的淚水再次滑落，而嘴角的笑也愈發的明媚，可惜那個笑卻讓人感覺到凄涼。


  似乎，她早就在等著舒子傲找人把她拖下去……


  舒子傲被肖林落這麼一看，小心肝一抖，隨即眉頭一皺，心裡的疑惑更深。


  他似乎覺得，肖林落未說完的話與他們有莫大的關係，而真正讓肖林落無法言說的人似乎是肖海清，亦或者是一個她無法違背的人。


  舒子傲甩甩腦袋，不想再多想，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在在肖林落身上聽到的告訴舒子堯一等人，然後想辦法撬開她的嘴。


  舒子傲不想再等了，上前一把抓住龍凌霄。


  「凌霄，我們走吧，這件事情不能耽誤。」


  說著，抓著龍凌霄就欲朝前走去。


  然而，龍凌霄卻一動不動，並未被舒子傲拉動半分。


  舒子傲一愣，眉頭一皺，扭頭一看，心裡又是一個咯蹬。


  只見龍凌霄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如銅鈴大的眼眸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捂著嘴的手不知道何時已經放下來了，小臉蒼白得可怕。


  龍凌霄看著舒子傲，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舒子傲心裡大驚，一時之間也沒了反應。


  他知道，他嚇著龍凌霄了。


  他原本是要去找歐陽冥冰幫助查清楚十八年前的事，然後再去跟蹤若雨的，只是沒想到中途遇到了龍凌霄，為了不讓好朋友失望，也為了不耽擱時間才把人帶來的。


  看到肖林落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次次的暗殺，憤怒不經控制只充腦門，此刻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都做了什麼。


  舒子傲身子一僵，拉著龍凌霄的手緩緩鬆開，卻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


  「凌霄，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在面對我的敵人時，我確實心狠手辣，你或許覺得這不是我，也覺得這不是一個十二歲孩子應該有的表現，可是我就是如此。我雖然在保護下長大，可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我去接觸，現實就是如此，有些事情已經在無法讓我們心軟，若你覺得我心狠，或者今日所見顛覆了你對我的認知，那麼我只能說抱歉。」


  他雖然被保護著長大，可是從小跟著舒子堯在外，他怎麼可能一點兒也學不到。


  而且他從小便被訓練著，心智自然不如他的年齡一般稚嫩了。


  龍凌霄作為他的朋友，有必要讓他認識他的一面，哪怕認識之後或許他們可能不再是朋友。


  龍凌霄就這麼看著舒子傲，每聽他說完一句話臉就蒼白一分。


  舒子傲長長的呼了口氣，抬頭看他，眼睛里亦是漠然。


  「凌霄，無論如何很高興認識你這個好朋友，如果這樣子嚇到你了的話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凌霄，我與你不同，你是從小在葯谷長大的人，從小你便被所有人保護著，而我不一樣，我要為我的姐姐和哥哥們努力，無法保持和你一樣的天真，所以，若是害怕，那我們以後便不必來往了。」


  他不想失去這麼個好朋友，可是他也不需要害怕他的好朋友。


  龍凌霄身子一僵，一時之間沒了反應。


  舒子傲抬頭，轉過身，沉沉道：「凌霄，我希望今天我與肖林落的談話你可以忘記，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師兄。


  突然，舒子傲扭過頭，臉色愈發凝重起來，「但是我也請求你轉告你師兄，讓他小心丞相府的人。」


  說著，舒子傲也不理會龍凌霄的表情，扭頭瞥了聽風一眼。


  「聽風，路上不安全，你親自送龍公子回府。」


  雖然做不成朋友，可是不代表他可以忽視他的安危。


  聽風低頭，「是！」


  隨著朝龍凌霄做了個請的動作，沉聲道：「龍公子，清吧！」


  聽風心裡原本對龍凌霄的好感與羞澀也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龍凌霄一愣，緩緩低頭。


  「小……小傲……我……」


  「凌霄，不必有壓力，其實這沒什麼，我的生活圈一直都是這樣，我從小打打殺殺習慣了，這一身的嗜血之氣已經改不了了，我也不想讓你害怕我，所以你走吧。」知道龍凌霄心裡糾結害怕，舒子傲連忙打斷。


  心裡卻是無限的失望，他當龍凌霄為真正的好朋友，只是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害怕自己。


  想到這裡，舒子傲痛心抬頭，映入眼帘的依舊是龍凌霄那惶恐的模樣。


  看到這一眼神，舒子傲的心徹底跌入谷底。


  僅有的一點點希望，消失殆盡。


  舒子傲吸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好似有些無奈，「好了聽風，送龍公子回去吧，並轉告安王爺，讓他小心丞相府。」


  說著，踮起腳尖，伸出小手輕輕拍拍龍凌霄的肩膀，朝他微微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他喜歡朋友，可是他不需要知道會害怕他的朋友，他允許他的單純，可是他不允許他那雙惶恐的眼睛看他。


  然而，就在舒子傲轉過身的那一刻，小小的身子便被提起來，來不及反應，人就已經被提到了房間中唯一的桌子上。


  「噼里啪啦！」


  舒子傲一上去，桌上那少有的茶具全部滾落在地，而他也瞬間變成了房間中個子最高的人。


  「小傲，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誰說我害怕你了，我龍凌霄是那種人嗎？」


  龍凌霄雙手叉腰，控訴的看著舒子傲，那表情別提有多委屈了。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剛剛的不可置信與惶恐。


  舒子傲一臉的懵逼，大腦有些短暫性缺氧，以至於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什麼情況？

  龍凌霄這丫的剛剛難不成在演戲？

  舒子傲傻逼中。


  不僅是舒子傲，就連一旁的聽風也是一臉的疑惑。


  她也搞不清楚，剛剛還滿眼害怕的人，怎麼一瞬間就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