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是你不要我
舒子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連連搖頭，「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要……嗚嗚嗚……不要……」
他害怕得語無倫次，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每一個字都是他歇斯底里的祈求。
舒子研別開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冰冷。
「小公子，真的不必勉強，只要你堅信自己是對的，那麼你對我就不會有任何壓力，也不會有任何愧疚。真的不好意思，我討厭我所愛之人對我誤會的眼神，更討厭他不理解我，所以小公子，有些感情，還是在它還不是太深的時候停止吧，沒有誰非誰不可，或許經過這件事，你還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或許你一開始說的就是對的，請你一定要堅信自己，你是對的，一直都是對的。」
有些事情，哪怕已經道了歉，可是傷害已經造成了，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的。
人的一生或許有很多無解，可是能讓人心痛的……未到最深處便不會。
舒子傲搖頭，情緒突然有些激動，一雙眼睛滿滿的痛苦。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他打聲音在不自覺中加大。
「是你不要我了。」舒子研猛然一聲大吼，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
話音一落，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舒子研看著她，眼底終於有了心痛之色，只是更多的還是冷靜決絕。
舒子傲身子一僵，被震得愣了神，停止了哭泣，亦平復了激動。
這一刻，他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舒子研咬牙，冷冷的看著舒子傲，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異常的低沉。
「舒子傲，你一開始就說過要保護我，傷害我就是你對我的保護嗎？誤解我你對我的保護嗎？我解釋了你為什麼不聽，你為什麼不去想？一塊玉佩能說明什麼，你看到的只是一塊玉佩，其他的都是你自己的憑空想象，你什麼都不查清楚，你憑什麼責怪我？」
「十七年前舒灝翎拋棄我天下人都知道，只是在他們耳朵里比較好聽，在我耳朵里比較難聽罷了，難道對於拋棄我的父母，我應該去巴結他們嗎？『舒』字代表的是整個攝政王府，再不濟也是舒灝翎，它代表的不是我，不是我自己你懂不懂？我不恨他們，可是不代表我會接受他們，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啪！」舒子研掌風猛然落下。
「噼里啪啦……」桌子瞬間變成廢墟。
說到最後，舒子研基本都是用吼出來的，終於，憤怒還是沖昏了她發頭腦，她猛地起身，動手一掌打在了桌子上，桌子瞬間被劈了粉碎。
然而，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亦或者是巧合，那掌風和被劈碎的桌子，竟未傷及舒子傲半分。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舒子傲閃神，看著眼前的廢墟，他沒了反應。
舒子研看著舒子傲，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冰冷決絕。
她向來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只要和別人吵架，她寧可冷戰一輩子也不可能向對方道歉。
沒錯，舒子傲是來向她道歉了，可是昨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想原諒，可是她覺得自己更委屈。
她最恨的就是被誤會，最恨的就是別人把她的真情當做假意。
真巧，舒子傲還兩樣佔了。
舒子傲被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了，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舒子研捏緊拳頭，轉過身，猛地彎下腰，雙手緊緊的抓在舒子傲的肩膀上，眼睛里充滿憤怒與不甘。
「舒子傲，你怎麼可以那麼想我，我是你的親姐姐啊，我們朝夕相處那麼久，還比不上一塊玉佩嗎，你怎麼可以那麼想我，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她真的好生氣，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讓她心痛。
從來沒有。
她那麼在乎他，他為什麼要那麼想她，為什麼，為什麼……
心，真的好痛！
舒子傲一愣，隨即連連搖頭，「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除了對不起，他什麼也說不了，除了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舒子研冷哼，眼睛已經開始紅了，身上戾氣迸發，臉色更冷。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若是對不起有用，為什麼天下還有那麼多人傷心流淚，如果對不起有用，為什麼那麼多人說可以原諒之後還會想起那些不愉快，對不起是沒用的，沒用的你知不知道，它沒用，沒用！」
她在發抖，全身都在發抖。
舒子傲連連搖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沒有被拋棄過，又怎麼會理解姐姐的心情呢。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只能說對不起。
舒子研長長的呼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眨眨眼睛，忍住哽咽。
「小傲，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別人跟我說對不起，特別是我在乎的人，特別特別恨。」
舒子傲身子一僵，隨即低下頭，含糊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姐姐最恨的就是被親近的人傷害，最恨的就是有人跟她說對不起。
可是，他真的錯了，只能對不起。
舒子研搖頭，終於放開了舒子傲。
她挺直腰身，別開頭，不讓自己去看他。
她咽了咽口水，低低道：「小傲，你走吧，從昨天開始，我們就不是姐弟了，我不需要一個只會誤解我的弟弟，同樣的，我知道你也不需要一個虛情假意的姐姐，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當做不認識，各過各的吧。」
沒有人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有多麼違心，有多麼讓她心痛。
她其實並不想這麼說的，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許她低頭，更不允許她示弱。
舒子傲猛地抬頭，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抱住舒子研的腰，又一次嚎啕大哭起來，「姐姐，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嗚嗚嗚……」
舒子研身子僵住，伸手欲把舒子傲推開，「舒子傲，我們彼此都需要靜靜，你先回去吧，放開我，放開我……」
然而，舒子傲人雖小，力氣卻大得出奇，硬是拽不動，聽不到舒子研說話的聲音，只聽到舒子傲的哭聲。
「嗚嗚嗚……不要……不要……」他哭得撕心裂肺。
「放開，舒子傲，你給我放開……」舒子研嘴裡說著狠絕的話，眼角的淚水卻一個勁的往下掉。
舒子傲緊緊的抱著她，「姐姐，對不起，不要不要我，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他哭得很傷心，一口氣說完自己想表達的話，身子一個勁的顫抖。
舒子研身子僵住，手下的動作也隨之僵硬。
低著頭，看著埋在自己腰間的小人兒，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張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反之，她心裡愈發的難受了。
她……怎麼辦？
「姐姐，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對不起……對不起……」
舒子傲嘴巴里直說著對不起，手裡緊緊的抱著舒子研，他生怕自己只要輕輕一鬆手，他抱著的人兒就會推開他，離他而去。
舒子研低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小傲，我問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為什麼？」
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舒子傲猛地抬頭，張口就是大叫，「我錯了，我錯了，姐姐，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舒子研一愣，眼淚再也忍不住，嘩的一下就飛奔而出，這一次，她真真正正的哭了。
她伸手，一個勁的在前推，「舒子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怎麼可以那麼想我，我那麼愛你啊，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真心，嗚嗚嗚，舒子傲，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嗚嗚嗚……」
多少話，其實不過只需要他的一句對不起，她哭得像個小孩，嘴巴里一句句的說著他的不是，每一個字，她說得如發泄一般。
淚水滑落在臉頰，無比的心酸。
舒子傲抱著她不放，「姐姐，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不要離開我，不要……嗚嗚嗚……」
舒子研低下頭，終於，她彎下腰，一把伸手抱住了腰間的人兒。
「舒子傲，是你不要我的……」是他不要她的，是他先不要她的。
她忍住了哭泣，卻忍不住顫抖。
舒子傲埋著頭，連忙開口否決，「我要你，我要你，你是我的姐姐，我這輩子都要你，一輩子都要你，我要你……」
舒子研一愣，隨即搖頭，緊緊的抱著腰間的小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刻，她抱著他，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什麼都不用說，其實她都懂。
她感動，她亦氣，為什麼明明都在乎這對方，他要誤解，而她卻又不低頭。
他們是有些血緣關係的至親姐弟啊，他們都在意這彼此，為什麼她卻不想要他呢。
她的決絕，什麼時候已經有了升華。
淚……無聲！
兩人就這麼相互抱著，他們眼角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個勁的往下掉，這一刻，沒有什麼比抱緊他們懷中的人兒更重要。
兩人看不見，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裡，有兩個身影靜靜的站著。
他們兩人就這麼看著房間里發生的這一幕，除了滿眼的欣慰與寵溺，再也看不到其他。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門外的兩人沒有動，而房間中的哭聲卻終於小了下去。
舒子研緩緩鬆手，輕輕放開了懷中打人兒。
這一次，舒子傲沒有再緊緊的抱著她，他亦緩緩鬆開了手，只是因為害怕，或者是努力隱忍的原因，他不敢抬頭，小身子一個勁的顫抖。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伸手胡亂一把擦掉臉上的淚水。
「小傲，你看著我。」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舒子傲身子一僵，卻也乖巧的抬頭，一抬頭，舒子研的心卻更痛了。
只見舒子傲滿臉通紅，一雙大眼睛紅彤彤的，裡面紅血絲遍布，淚水朦朧，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淚珠掛在上面，淚水與鼻涕夾雜在一起，腦後髮絲些許粘在臉上，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他的一雙眼睛之中，除了委屈，還有害怕，恐懼和愧疚。
他害怕的看著舒子研，生怕會從她的嘴巴里聽到任何一句讓自己心痛的話。
舒子研大驚，亦心疼。張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