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不該的感動
舒子研勾唇，無奈輕笑，伸手撫摸著舒子傲的小腦袋，眼底卻沒有了平常的寵溺。
「那光芒我也看到了，很奇怪的光芒，力量也著實強大，不過不管是什麼，它也傷不到我啊，小傲別擔心。」
就算傷了，那又如何。
舒子傲點頭，四處打量，這才看到前面喝茶的歐陽冥冰和舒灝翎。
舒子傲大驚，伸出小手指著前方，只覺得天雷滾滾，直接有了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既視感。
「姐姐，這……」
父王和姐夫同時來了，姐夫來了那倒可以解釋，這父王來了，什麼意思？
是他眼睛花了嗎？
舒子研一愣，隨即無奈一笑，似乎也是有些苦惱。
「和你一樣，攝政王和皇叔都是看到了那光芒，以為是我郡主府出了事，所以便連忙趕過來查探的。也正好我從城外帶了好茶進來，便邀請他們進來品嘗一番了。不過你還真是會挑時候，我這好茶才剛剛拿出來你便來了，老實說，你是不是遠遠的便聞到我的茶香了？」
她輕鬆說笑，無奈到不行。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說出這些話很無力。
她發現，她說客套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舒子傲恍然大悟，卻也不在意，「原來是這樣啊。不過姐姐，我沒有聞到茶香，我只是擔心你所以才過來的。」
「嗯嗯。」舒子研低低應道，隨即笑了，「我說笑的，你還和我較真了。」
要是是聞到茶香才過來的那就好了。
舒子傲小嘴一撇，沒好氣嘀咕：「我才沒有和你說笑呢。」
突然，舒子傲眉頭一皺，好似想到什麼，忍不住大呼：「可是姐姐，那光芒好眼熟，和……」
「興許是什麼寶貝出世了吧。」舒子研連忙打斷，暗暗朝舒子傲使了個眼色，眼底一片寒冰。
她怎麼忘記了，慕依然這次回來帶了靈珠，所以舒子傲絕對是見過靈珠的，要是小屁孩說漏了嘴，那麼都完蛋了。
舒子傲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抬頭，咽了咽口水，「是……是嗎？」
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
舒子研輕笑，故作鎮定道：「或許是吧，軒轅的府邸正好在郡主府附近，晚點問問他，他消息靈通，興許知道些什麼。」
舒子傲點頭，突然有些害怕，「哦……」
只差一點點，他就說出了靈珠的事了。
舒子研勾唇，轉過身，悠悠上前，「這是上好的龍井，你若是喜歡便也過來喝一杯吧。」
第一次，她喜歡上了茶。
舒子傲點點頭，咧嘴一笑，「好啊！」
說著拍拍身上的灰塵，一溜煙的就坐到了歐陽冥冰的旁邊。
「姐夫，父王，我來了。」他非常有禮貌的打招呼。
看舒子傲那說風就是雨的模樣，舒子研不由得莞爾，眼底一片無奈，更多的卻是放鬆。
歐陽冥冰淡淡的瞥了舒子傲一眼，卻沒有說話。
舒灝翎倒是出聲了，「你不在府中好好獃著，又到處鬼混，那功法可是完成了？」
嚴厲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到了父親的模樣。
舒子傲一愣，熟絡的為自己倒了茶，沒好氣的瞥了自家父王一眼，沒好氣道：「父王，我這不是擔心姐姐才過來的嘛，功法可以改天練，不急不急。」
功法哪裡有他家姐姐重要，更何況他來之前壓根也沒練。
舒灝翎點點頭，這次倒也不反駁，端茶輕輕泯了一口，淡淡道：「回去好好溫習。」
舒子傲連連點頭，瞬間就樂了，「沒問題沒問題，回去一定好好溫習，一定會的。」
說著，扭頭看著歐陽冥冰，肚子里的八卦因子已經轉移到了臉上。
「姐夫，你是不是擔心我姐姐，所以才過來看她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的太好了。
歐陽冥冰一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王只是路過。」
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舒子傲動作一頓。
舒子研身子一僵。
舒子傲很快回神，頓時笑得像個小狐狸，別有深意的瞥了舒子研一眼，笑得像個小狐狸。
「哎喲喂，姐夫你真會說笑，來看姐姐就直說嗎，我們都懂，不必害羞的。」
他又不是傻的，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噔！」
歐陽冥冰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舒子傲一眼，悠悠起身。
「既然離殤已經無礙，那本王便不再多留了，安王府還有事，離殤好好休息吧。」
說著，繞開凳子，抬步上前。
舒子研心底一緊，連忙上前抓住欲走的歐陽冥冰，一臉的失望，「皇叔，現在天色已晚，你來都來了，不如吃個便飯再走。」
歐陽冥冰抬眼，淡淡道：「看你精神不濟，本王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
他突然變得疏離。
舒子研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哪裡會精神不佳，皇叔，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留下吃個飯再走好不好？」
說到後面，舒子研的眼睛里已經有了祈求。
然而，在歐陽冥冰面前，她的軟弱，永遠都是多餘的。
歐陽冥冰搖頭，不著痕迹的躲過舒子研的觸碰，淡淡道：「早些歇息。」
說著，再不管舒子研什麼表情，抬腳離開。
舒子研猛地轉身，開口就是大叫，「皇叔！」
歐陽冥冰身子一僵，腳步頓住。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皇叔，路上注意安全。」
皇叔，謝謝你來看我，不管你態度如何，我真的感動了。
你的關心，我很開心。
眼眶裡的淚水盈盈，落不下去。
歐陽冥冰身子輕輕側頭，沉沉道：「不管如何，本王會成為你的後盾。」
哪怕，他不愛她，他願意以皇叔的身份一輩子守護著她。
他，從不說謊。
舒子研一愣，鼻子一酸，眼睛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掉落。
他在乎她的，他說，他會成為她的後盾。
所有的話，都比不上這一句的動聽，所有的關懷，都來不及這句話的感動。
他，其實愛著她，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其實，不是她一個人孤獨的喜歡著，最起碼，他心動了。
許久，舒子研抬眼，朝他俊美的背影柔柔一笑，「謝謝！」
含含糊糊的兩個字是她最真誠的表達，除了謝謝，她也說不出其他了。
她忍住了哽咽，卻忍不住感動，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她感動得落了淚。
歐陽冥冰扭頭，看著她眼角的晶瑩，竟感覺到一陣酸楚，他想去擦乾她的眼淚，可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他隱藏住眼底最深的柔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不知不覺中，他加快了腳步。
看著那抹白影離開，舒子研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或許他足夠冰冷，或許他說的話不好聽，可是沒關係，他關心她了。
門前那個緊張的擁抱，他急切的關懷，他清冷的承諾，他眼底的溫柔，僅此就夠了。
她，不可以貪心的。
舒子研吸吸鼻子，背對著舒灝翎和舒子傲，伸手擦乾眼角的淚水，轉過身。
「王爺既然來了，那便吃個便飯再走吧。」
若不是因為還紅著眼眶，若不是因為睫毛上還有眼淚，沒有人會發現她流過眼淚。
舒灝翎抬眼，眯起了眼睛，「你很愛他？」
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舒子研一愣，伸手擦擦眼角，卻是笑了，「是啊，很愛很愛，就跟王爺愛王妃一樣。很愛，很愛！」
喜歡或許不是愛，但是心動絕對是愛的開始。
或許不夠深，但是心動就夠了。
舒灝翎輕輕點頭，扭過頭，「我知道了。」
舒子研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王爺，不知您喜歡什麼，可否與我說一聲，我好吩咐人去做。」
她不想承認，這一次她的邀請是真心的。
然而，舒灝翎卻是搖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起了身。
「不必了，既然那光與你無關，你亦無事，我便不好多留了。」
說著，走出了亭子。
舒子研一愣，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逝，她咽了咽口水，「王爺，真的不留下一起用飯嗎，不管如何，你今日過來我很開心，作為感謝，王爺不可以留下吃飯嗎？」
她不想承認，看到舒灝翎的影子，其實她是高興的。
舒灝翎身子一僵，輕輕抬頭，心底瞬間緊繃，「你希望我留下嗎？」
低沉的聲音是不確定，還是成全她的不願意。
舒子研猛地抬頭，卻是笑了，忍住顫抖，客氣道：「王爺，王妃只怕已經準備好晚膳在家等你了。」
說著，往邊上一站，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西讓王爺跑一趟，謝王爺的關心，王爺這邊請，逐影已經準備好馬車了。」
他沒有資格留下，她亦沒有資格讓他留下，這又是何必。
舒灝翎淡淡點頭，並不感到意外，「你臉色不好，好好歇息。」
說著，大步朝前，無一絲留戀。
舒子研扭頭，看著凳子上一臉平靜的舒子傲，眼睛里多了祈求，「小傲，你可不可以幫我送送攝政王？」
舒灝翎腳步一頓，轉過了身。
舒子傲一愣，悠悠起身，有些擔心，「可是姐姐，你……」
「去吧！」舒子研柔聲打斷。
舒子傲眼神一閃，乖巧的點了點頭，「好吧。」
姐姐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舒子研輕笑，終於鬆了口氣，「謝謝小傲。」
舒子傲搖頭，乖巧得嚇人，小跑到舒灝翎跟前，「父王，我送你出去吧。」
舒灝翎低頭，看著舒子傲平靜的小臉，隨後輕輕抬頭，入眼那抹綠紗，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終於，他轉了身。
「走吧！」
說完，終於不再理會，他大步離開。
舒子傲回頭，深深的看了舒子研一眼，眼睛里一片擔憂。
「去吧！」舒子研笑著催促。
舒子傲回神，輕輕點頭，連忙跟了上去。
終於，過了許久，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在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舒子研再也忍不住，整個人癱軟在地。
「呵……」她笑得無聲，笑得蒼白，笑得可憐。
一聲輕笑，彷彿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怎麼了？
她為什麼要因為舒灝翎的到來而感動，他們是敵人，是陌生人啊。
明明知道他們不會和好如初，明明知道他不會認她，為什麼她還要感動。
難道這就是血緣嗎？
他在百忙之中看到了危險的光芒，還是忘記了恨她，所以他奮力趕來了。
而她，感動了，她真的感動了，哪怕知道不可能，她還是渴望著他，難道這就是血緣嗎。
舒子研坐在地上，終於忍不住，低低抽泣起來。
歐陽冥冰……
舒灝翎……
我該怎麼辦？
心裡，是感動，卻又是無盡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