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對不起
舒子堯最後還是離開了安王府，他體內的經脈已經用涅生泉給修復了，雖然身體還是有些不適，但是不至於什麼也做不了。
涅生泉為他修復了經脈，只是並不是完全好的那種，內傷畢竟是內傷，涅生泉不過也是起著輔助作用罷了，所以直至離開，舒子堯的臉色依舊沒有好看半分。
舒子堯離開，舒子峰也正好有很多事需要了解，他沒有回客棧去給若雲若雨告別，而且先後去了攝政王府和軒轅府，也一直在各項忙碌之中。
至於舒子傲，徹底把肖林落需要他看著的事給甩到了一邊，隨便抓了幾個暗衛頂替了自己的工作，自己則在安王府好好的守著舒子研，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舒子研雖然體內真氣沒有恢復，但是最起碼她體內的經脈已經徹底修復了，雖然還沒有痊癒，但是也好的太多，對此，歐陽冥冰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他依舊不放心，還是派人好好看著，自己則稍稍收拾，隨後休息了一會兒，便又回到房間，那雙眼睛看著她，就再也沒有移動過。
歐陽冥冰看著床上人兒熟睡的容顏，心底一片漣漪。
其實，他記得，她那身上的寢衣，是他換的。
只是此刻，他卻已經忘了那是什麼模樣，又是怎樣的風景。
……
聽風和零幽已經停止了舒子研和舒子堯的角色扮演，兩人回到了各自的主子身邊，而陪著他們一起扮演的逐影和驚雷亦回到了舒子研和舒子堯的身邊。
哪怕，舒子研還沒有醒。
郡主府是空的，因為舒子研不在。
只是，中午時分，卻迎來了一個客人，卻又算得上是主人的人。
是慕依然！
郡主府的人已經認識了慕依然，而且舒子研早就下過令，慕依然和舒家三兄弟只要進了郡主府就是郡主府的主人，待他們就像待她自己一樣。
所以，慕依然進入郡主府沒有一點兒阻礙。
她來到郡主府，直接去了主院。
來到院子之中，扯下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隨便一丟，壓根不管會丟在哪裡。
她沒有換衣服，讓人搬了個搖椅，直接就坐在了院子中間。
雖然是中午，只是今天天氣陰沉，沒有太陽，泛著點點涼意，倒也還算舒坦。
只是，慕依然的臉色卻非常的不好。
她悠哉的躺在搖椅上，身上的白色束身紗裙絲毫沒有要換下來的一絲，腦後三千青絲順體而下，如一條瀑布，美麗極致。
一張漂亮的小臉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人情味，她漂亮的眸子之中一片冰涼，沒有一丁點兒的溫度，只是卻隱隱能看到眼眶裡淚花閃爍。
她看著前方，時間與空氣似乎就此定格。
把著搖椅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些許顫抖，手背上隱隱有了青筋凸起，她顫抖的雙唇顯示了她不安以及隱忍的情緒。
她在想，天空之下那一幕，如果歐陽冥冰沒有早一點看到，如果歐陽冥冰沒有找到他們，那麼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她想責怪舒子堯，因為原本的計劃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為什麼，他們要改變計劃，甚至讓自己受了傷。
哪怕在別的城市，她依舊能夠感受到心痛，所以她快馬加鞭的回來了，不做一絲停留，昨夜又下雨了，她淋了一夜的雨，連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
來到安王府，她看到的是舒子研昏迷不醒的模樣，她看到的是舒子堯那一臉的蒼白。
她想要用盡全力去保護的兩個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
如果，歐陽冥冰晚來一秒，就一秒的時間，他們到底會怎麼樣？
差一點，她就要失去他們了，只差一點。
看著他們蒼白的臉，她的心猶如刀絞。
終於，眼角的那一滴晶瑩，悄悄滑落。
溫熱的淚沒入了她眼角后的髮絲之中，看不見。
暗處的暗衛們看到慕依然這個模樣，都不由得屏住氣息，甚至是呼吸都不敢。
主子，慕姑娘和小姐之間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太多，主子和慕姑娘這麼多年的奮鬥，不就是為小姐。
他們都把彼此視為自己最重要的人，而現在，主子和小姐都受了傷。
遠處，一抹月白色挺拔身姿正悠悠走來，蒼白的臉配上那月白色的錦衣，突然有了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眼底的脆弱與愧疚，只有他自己看得見。
他的腳步很輕，但是他走得很快，到了院子邊上，看到的就是院子中那一抹素白身影。
她靜靜的躺在搖椅上，周身的悲涼卻如何也掩飾不住，不過只是二十歲的年紀，可是她那年輕的身影之中，卻多了不屬於她的滄桑。
舒子堯心底一緊，招招手，示意驚雷不要動。
驚雷一身灰色勁裝，清冷得臉上有著些許沉重，眼底一片擔憂，接受到自家主子的授意，乖巧的站在一邊，沒有再上前。
舒子堯漫步上前，每走一步，女子身上的悲涼氣息便濃一分，而他的心也就跟著痛一分。
前方的人兒似乎察覺到身後的人，她身子一頓，緩緩閉上了眼睛。
彷彿，她已經入睡。
舒子堯上前，看到的只是她安靜的睡顏，絕美的容顏，那長長的睫毛高高翹起，如一雙停留在花叢中的蝴蝶翅膀，安靜而美麗。
舒子堯知道她在裝睡，他沒有出聲，就這麼看著她，滿臉的溫柔溢出來，是他獨有的深情。
兩人都沒有說話，他沒有，她也沒有，風輕輕吹過，帶動了他們腦後的髮絲，心底的波瀾被吹起，再也無法平靜。
許久，舒子堯終於開口：「依然，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沙啞，有著太多的愧疚。
慕依然一愣，終於睜開了雙眸。
那一雙眸子一片平靜，清冷無情，沒有一絲波瀾。
「你沒有對不起我。」她的聲音很冷，彷彿來自地獄。
舒子堯低下頭，繞到慕依然的身後。
他伸手，想去撫摸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卻又不得不僵硬收回。
「這一次，是我疏忽了。」
他知道，這一次是他大意了，只差一點，他們就會後悔一輩子。
「呵……」慕依然卻是笑了，那一聲冰冷得笑，落在舒子堯的耳朵里是格外的刺耳。
慕依然扭頭，冷冷的看著他，卻是沒有說話。
舒子堯心底一緊，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慕依然和舒子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她們生氣都特別的安靜，那種安靜能夠讓人窒息。
他寧可她們能夠大鬧一場也不願意她們閉口不言，把所有的不滿的埋在心底。
「依然，這件事是我的不對，不會有下一次了。」舒子堯很是心痛表面卻很平靜。
「呵呵……」慕依然又笑了。
她收回視線，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罷了，你回去吧，我快馬加鞭回來，很累了，我想睡會兒，吃飯時候不用叫我了。」
她說得風輕雲淡，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舒子堯輕輕搖頭，沉沉道：「我不走。」
他知道，她還在生氣。
慕依然一愣，隨即秀眉輕輕瞥起，臉色有些不好，「你說什麼？」
她有些生氣。
「我不走。」舒子堯再次重複。
慕依然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說了，我很累，我想休息。」
她現在不想見到他，非常不想。
舒子堯搖頭，薄唇輕啟，有些不依不饒，「我也說了，我不走。」
慕依然猛地睜開眼睛，那雙漂亮的眸子之中是無盡的冰涼。
「你說什麼？」她隱忍著怒氣。
舒子堯面無表情，「我不走。」
慕依然臉色一沉，猛地從搖椅上站起來。
不過一個眨眼，眼前白紗輕飄，搖椅上的人兒已經改變了方向。
她站在前方，那嘴角的那抹淺笑竟是如此刺目。
「你不走？」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舒子堯。
舒子堯心底一顫，輕輕抬眸，「是，我不走。」
「呵……」慕依然又笑了。
只是不過半秒的時間，她的臉便沉了下來，臉上的冰霜足夠覆滅全世界。
「你不走？好！那我走。」她的聲音冰冷而隱忍。
說著，她再也不理會，抬步直接上前，毫不猶豫。
然而，才不過走出去兩步，手臂便被大力緊緊的拽住，她冰冷的臉又一次沉了。
「放手。」她低喝。
舒子堯搖頭，一臉的沉痛，他忍住哽咽，「難道……你真的想讓我放手嗎？」
如果他放手了，他們兩個都會後悔一輩子。
慕依然身子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卻依舊面不改色，「我已經說過了，我累了，放手！」
說到後面，她直接用了命令似的語氣。
舒子堯眼神一閃，他低下頭，沒有說話。
此時的舒子堯從表面來看，他小心翼翼的抓著慕依然的手，低著頭，滿身的傷情，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好不惹人憐惜。
然而，慕依然卻當做沒看見，見舒子堯不放手，自己則試圖用力甩開他，只是舒子堯的力氣卻很大，她掙扎了數次都沒有成功。
慕依然的臉更黑了，眼底好不顏色的憤怒：「舒子堯，你給我放手。」
舒子堯搖頭，卻是沒有說話，同樣的也沒有鬆手。
慕依然咬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依舊試圖甩開他，「給我放手。」
只是同樣的，舒子堯的力氣大得出奇，別說是甩開，就連動都不曾動一下。
掙扎無用，慕依然索性也不掙扎了，她放鬆身子，冷冷的看著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終於，舒子堯抬頭，他平靜的看著她，卻沒有開口。
慕依然別開頭，氣得只想翻白眼，眼眶裡的淚水在打轉，她的心猶如刀割。
「我再說一遍，放手。」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卻依舊能聽到其中的顫抖。
舒子堯心底一揪，終於，他還是開口：「對不起，這一次，是我錯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有著太多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