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第一次承認
天氣陰沉，院子中的寧靜卻再也沒有被打破。
習習涼風，美麗而安寧。
天已經慢慢晚去。
慕依然回到舒子研的房間休息了一會兒，醒來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去了攝政王府，她沒有忘記時間。
今天是十四，火蝴發作的前一天。
今天，亦很重要。
舒子堯亦回了攝政王府，陪著慕依然一起。
按照太翁給他們的說法，就是從十四的晚上開始，然後十五的夜裡結束。
來到攝政王府，一切都特別正常，舒灝翎沒有了往日里那毀天滅地的憤怒，什麼都沒有。
很安靜。
安靜得可怕。
這種安靜，不像他。
來到攝政王府，慕依然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說出了目的，並承諾舒灝翎，這次的火蝴發作由她全權掌控，不會讓白水汐出一丁點兒事。
舒灝翎早就知道這次的火蝴控制對象換做了慕依然，心裡雖然擔憂，只是卻有些慶幸，選擇了相信。
所以，慕依然來到攝政王府什麼也沒有做，就這麼等著白水汐的火蝴發作。
只要過了這一夜，一切都會好的。
這一夜不安靜，安王府中，舒子傲依舊乖巧的守著舒子研，陪著他一起的還有逐影，以及時不時來看一眼的歐陽冥冰。
可是，舒子研一直沒有醒，過了中午，過了下午，過了凌晨，她一直沒有醒。
她睡得很香，很安靜，似乎已經與全世界隔絕了。
她累得太久，所以不想醒來。
舒子傲依舊乖巧的守著她，累了就在床沿邊上靠一靠，餓了就讓逐影送點吃的過來，這個房間，他一直也沒有離開過。
而歐陽冥冰亦和他一眼，一直靜靜的看著她，處理完堆積下來的事情，他的視線就再沒離開過她一分。
終於，過了很久，她依舊沒有醒，風還沒有停，子時卻終於到了。
……
夜很深，今天天氣很沉，到了深夜，天空還是飄起了濛濛細雨，雨很小，風無聲，聽不見聲音，卻足夠讓人濕了頭髮。
髮絲上點點水霧，滴滴水珠掛在上面，真是好看。
子時，這個時辰只是十四夜晚的最後時辰，卻亦是十五的開始。
這個時間一到，那便說明白水汐體內的火蝴會隨時隨刻躁動。
按照十七年來不變的計劃，白水汐這次依舊來往屬於她的特製冰窖門口。
門口，舒子堯，慕依然，舒灝翎，白水汐，舒子峰，五個人站在一起。
幾人的身子都是高大挺拔的那種，站在一起倒也好看。
只是幾人就這麼站著，沒有要進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起來著實怪異。
舒灝翎一身黑色錦衣，他的臉色很沉，那一身黑色錦衣著在他身，更多了幾分深沉與凝重。
白水汐一身白色紗裙，依舊是那仙氣飄飄的模樣，只是此刻她絕美的五官上除了無奈，還多了幾分蒼白。
至於剩下的三人，舒子堯一如既往的一身月白色錦衣，只是他因為真氣耗盡，短時間之內沒有恢復過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沒有精神，存在感低了很多。
慕依然換了一身粉色的束身紗裙，無任何一點點綴，稚嫩的粉紅色穿在她身上倒是多了一番風味，只是她臉色冰冷，眼底沒有一絲表情。
最後一個舒子峰，難得的換了一套深藍色的錦衣，這個顏色光陽秀氣，讓他看起來稚嫩朝氣了許多，只是他此刻沒有了平日里的陽光型笑容，一張俊逸的臉蛋亦是沒有一絲表情，眉頭輕輕瞥起，心情並不順暢。
慕依然表情淡淡，看著眼前的舒灝翎和白水汐，眼底沒有一絲感情。
「王爺，王妃，時辰已到，或許……我們可以開始的。」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舒灝翎抬眸，只是淡淡的瞥了慕依然一眼，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到了白水汐的身上。
哪怕已經有了保證，哪怕已經吸取了上個月的教訓，他依舊有些擔心。
知道舒灝翎的擔心，白水汐無奈一笑，小手拿起他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放心吧，會沒事的，就算有事，這麼多年已經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次，以前的錯，我們不能再犯了。」
這是在提醒她，不管有沒有事她都願意去接受，上個月舒子研為了她受傷的事，她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奇迹的是，這一次舒灝翎雖然心裡有些擔憂，卻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無情。
反之，他把目光投向了慕依然。
「這一次，你會不會跟她一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凝重。
其實他很掙扎，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受苦，可是他亦不想慕依然和小研一樣犧牲自己。
上個月的事情，他同樣不想再發生第二次，雖然對方已經不是他們的女兒，可是如果慕依然受了傷，他堅信，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小研，甚至是他的三個兒子的原諒，特別是……舒子堯。
慕依然剛開始沒有聽懂舒灝翎話中的意思，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不過很快它便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之後，她的心情放鬆了很多。
「王爺你放心，我可沒那丫頭那麼蠢，放心，我既然做了萬全的準備，自然不會讓王妃，以及我自己出事。我這個人一般都比她聰明，緊張時刻更比她聰明了。我能把時間提前，也只是想讓王妃早點沉浸在我為她製造的安寧之中，而我也只是想讓她好受一點，不然若是她受了苦，受傷的是王爺，有責任的就是我了，而我有責任，小研到時也會不好受，所以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王爺，你可懂？」
她吐字清晰，話語說得雖然不好聽，但是言語之間毫不掩飾的愉悅。
她很慶幸，舒灝翎還算有良心，沒有因為是對象換做是她就喪心病狂的要求她對火蝴壓制。
看來，上個月小研所做的一切還是對這對夫妻起到了一點點的作用。
聽到慕依然的話，舒灝翎的臉色有些不好，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著，扭頭看著白水汐，一臉的深情，「汐兒，如果……」
「灝翎。」白水汐連忙打斷，輕輕的搖搖頭，柔聲道：「沒事的，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不要為難孩子們，他們是無辜的，他們能夠幫我們就是我們最大的榮幸，不管成與不成，他們有這份心已經夠了。」
有時候，他們不能要求的太多，太過貪心，會失去原本所擁有的。
這一次，舒灝翎沒有反駁，他只是靜靜的這樣看著白水汐，最後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同樣的錯不能再重複，既然選擇了相信，那就不能有任何的懷疑。
得到舒灝翎的肯定，白水汐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笑容如天空中突然亮起的明月。
「放心吧，沒事的。」
其實，她早已經不怕了，相比較火蝴帶來的痛苦，她更怕的是看到慕依然他們受傷的模樣。
突然，白水汐好像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灝翎。」她低低的叫著。
舒灝翎一愣，看著白水汐眼底的擔憂，很快就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放心吧，我會做到的。」
他答應她的，自然不會食言。
白水汐鬆了口氣，溫柔的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你。」
慕依然在一邊看著，突然感覺到有些無奈。
有家室的人，做事情還真的有些磨嘰，如果以後小研那小妮子也是這樣，她可能要用衣架打屁股的。
「王妃，我們可以進去了。」她不得不打斷舒灝翎和白水汐之間的深情告別。
白水汐一愣，隨即輕輕放開舒灝翎，抱歉的朝慕依然點點頭，「真是抱歉，讓你久等了。」
慕依然輕笑，搖搖頭，並不說話。
就在這時，舒子堯上前一步，卻只是淡淡的看著舒灝翎。
「父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的聲音有些沉重，蒼白的臉又白了幾分。
舒灝翎身子一僵，扭頭看著舒子堯蒼白的臉，心底一緊，卻還是面無表情。
「你放心，上次的事情我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他知道舒子堯外擔心什麼。
舒子堯一愣，隨即卻是笑了，嘴角的那一抹笑並不溫暖，太過諷刺。
「是嗎？」
不會嗎？
這一次若不是因為他們的承諾，怎麼可能不會。
這裡不是雲月島，小研就在他身邊，一個恨了十七年的女兒，怎麼可能因為一次犧牲就讓所有的恨意消失殆盡。
最多也不過是恨了後悔，在掙扎中恨罷了。
他的這個父王，他太了解了。
舒灝翎眼神一閃，淡漠開口：「她是我的女兒。」
她是他的女兒，一直都是。
不管恨，還是愛，她都是他的女兒。
最起碼，他從未想過傷害她，從來沒有。
這一次，被驚住的不止是舒子堯，還有一旁的慕依然和舒子峰。
三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舒灝翎，一時之間都沒了反應。
如果他們記得沒錯的話，這是舒灝翎第一次親口說出了舒子研是他女兒的話。
以前雖然只是間接的承認，卻從未像今日這般直接過。
舒子堯很快回神，眼底閃過一道流光，抬頭看著白水汐。
「娘，進去吧，有依然在，你不會有事，她手上有至寶，還好能壓制你體內的火蝴。」
他似乎是在關切著白水汐，只是聲音清冷，話語雖關心，卻在裡面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慕依然連忙接過話，「上個月小研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沒有拿到東西，這一次壓制火蝴的東西在手，以後只要我和堯在，王妃你都不會有事。」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一臉的冰霜。
這件事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用管，可是誰讓白水汐是舒子研的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