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原來他還有心
然而面對舒子研的冰冷,殘影卻依舊面無表情。
或者說,他只能面無表情。
殘影眼神一閃,恭敬道:「郡主恕罪,屬下無法放您進去。」
這是他應該守的命令,哪怕是死他也得遵從。
舒子研眼睛危險一眯,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殘影已經灰飛煙滅。
「殘影,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舒子研咬牙切齒。
「屬下不敢!」殘影連忙應道。
「呵!」舒子研怒笑,「不敢?你不敢你還攔著我,很好,既然你那麼想死,我不成全你似乎對不起我自己啊。」
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
殘影心想這一次自己必死無疑,眼底閃過一絲恐懼,卻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甚至,他都不敢去看舒子研。
死都要守住,他不能退縮。
舒子研冷笑,手上猛地用力一縮。
「嚓!」
手中長劍銀光一閃,卻是離開了殘影,肉體。
「唔……」殘影一聲悶哼,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龜裂。
逐影不可置信的擰眉,頓時有些摸不清舒子研到底在想什麼了。
這劍……怎麼收回去了。
把殘影不可置信的表情盡收眼底,舒子研嘴角勾起,舉起手中的長劍,看著劍尖那一點點猩紅,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濃烈。
殘影立刻反應過來,二話不說,「砰」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只見他用劍撐著自己的身子,低著頭,沉沉道:「多謝郡主不殺之恩。」
「呵呵……」舒子研一聲輕笑,看著手中的長劍,朝逐影使了個眼色,並未叫殘影起來。
殘影授意上前,拿出一塊雪白手帕遞到了舒子研手中。
舒子研慢條斯理接過,淡淡開口:「殘影,既然本郡主饒了你,你是否應該好好謝謝本郡主。」
輕佻的話語如風一般輕巧,只是她那滿眼的輕蔑卻把她襯托得更加心狠手辣。
殘影心驚,卻不說話。
舒子研倒也不介意,拿起那雪白無任何點綴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劍尖的那一抹猩紅,心情格外的好。
那一抹猩紅浸濕了雪白的手帕,嗜血的紅色在單純的雪白上面,格外的刺目。
舒子研眉頭一挑,搖搖頭卻沒有說話,整個人高高在上,凡人根本觸碰不得。
額頭上的汗珠和眼底的痛苦,沒有人能看得見。
只是忍不住的,她自己嘴角也微不可見的抽了抽。
裝逼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強大的氣場,還是帥氣的殺人動作都需要力氣,不要以為她那麼善良的放過殘影了,實在是因為她此番動作太大,傷著自個兒,她現在沒有力氣了。
這年頭能作死到這個份上的,也只有她了。
舒子研裝模作樣的高姿態把手中的劍擦乾淨,連著手帕往身後就是隨便一丟。
理所當然的,逐影連忙接過。
舒子研眉頭一挑,慢條斯理的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衫,看著跪著的殘影,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去告訴你們主子,若是現在不讓我進攝政王府,一輩子都別想讓我進攝政王府,不管是初一,還是十五,以後不管白水汐出了什麼事,亦或者因為每個月十五而受傷,他若敢責怪我半分,我必定鬧他這攝政王府雞犬不寧,不惜任何代價。」
說到後面,舒子研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逝。
殘影心驚,心底為難,可是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卻又不能反駁,只得跪著,一動不動。
舒子研冷哼一聲,冷冷的瞥了殘影一眼,決絕的轉過身。
她沒有開玩笑,如果今天她進不去攝政王府,以後白水汐被火蝴折磨至死都與她無關,若是舒灝翎敢來煩她,她勢必鬧這個王府雞犬不寧。
她這個人特別小氣,而且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更何況現在她不僅心情不好,就連天氣都不好!
舒子研轉過身,一把抓住一旁的逐影,一個字也不說,那腰身卻無比的挺拔。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其實她真的有些累了,耗費了那麼多體力,心裡還一直被堵,她就是想放鬆都不行。
這會兒,她真的沒有力氣鬧了,回去就回去吧,白水汐死了,大不了讓舒灝翎殺了她罷了,更何況白水汐還不會死。
想到這裡,舒子研笑了,那個笑容很淺,很蒼涼,卻有些幸災樂禍。
舒子研抬頭看著逐影,弱弱開口:「逐影,我們走吧,回安王府。」
她想殺了殘影,可是根本不可能。
殘影低頭道了聲是,不著痕迹的扶住舒子研,就欲抬步。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抹低沉的嗓音。
「進來吧!」
簡單的三個字低沉而沙啞,含含糊糊,有些聽不清。
然而,舒子研聽清了。
舒子研眉頭一皺,身子徹底僵住,下意識的回頭。
回頭,男子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一抹低沉的黑色是他一貫的風格,只是俊郎低沉的黑色,此刻卻顯得有些狼狽與頹廢。
他五官冰冷,沒有一絲表情,就連眼底亦是一片平靜,更是掀不起一絲波瀾。
他站在門檻邊上,眼神淡淡的看著舒子研,沒有壓力,沒有沉重,亦沒有輕鬆,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看到來人,舒子研忍不住笑了,只是那個笑容竟是無比的冰冷。
一旁的舒子傲忍不住上前,有些不敢相信,「父王,您怎麼出來了。」
要說今天是十五,父王絕對不會離開娘親一步的。
舒子研眉頭一挑,瞥了跪在地上的殘影一眼,笑眯眯的看著舒灝翎,一臉的風輕雲淡,「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傷了你的下屬。」
此刻,她有些怪自己太過理智,在關鍵時刻減小了力度。
舒灝翎面無表情,薄唇輕啟,「你受傷了。」
話落,他的心竟感覺到了疼痛。
舒子研身子一僵,所有的堅強都在這四個字之後崩塌。
他沒有責怪她在他的門口大鬧,沒有責怪她傷了他的下屬,而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你受傷了』,她親眼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痛楚,也聽出了他的關切。
哪怕,她並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錯覺。
這一刻,她竟感覺到心底無盡的溫暖,卻又是無盡的酸楚。
舒子研收斂情緒,忍住淚水,淡淡的笑了笑,「王爺多慮了,只是那日下雨,感染了風寒罷了。」
她輕描淡寫的解釋著。
舒灝翎身子一頓,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在撒謊,感染風寒,又怎會是這個模樣。
舒子研眨眨眼睛,笑道:「王爺,不知剛剛我在府前所說的話王爺可是聽到了。」
她不知道舒灝翎來了多久,聽見了多少,不過哪怕他全部聽見了,她亦不怕。
舒灝翎眼神一閃,氣息低沉了幾分,「她很好,你不必擔心。」
他聽到了,後面的這句他聽到了,所以他才忍不住現身。
舒灝翎答非所問,舒子研卻聽懂了話里的意思。
舒子研吸吸鼻子,笑得愈發燦爛了,「王妃很好那是最好了,那離殤想想要問問,王爺讓人攔住我是何意,而現在,我又是不是可以入府?」
其實不知道為什麼,在舒灝翎出現的這一刻,她又不想進去了。
舒灝翎抬眸,淡淡的看著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舒子研倒也不介意,似笑非笑的看著舒灝翎,嘴角笑意明媚,眼底卻無。
許久,舒灝翎終於抬眸,他唇瓣輕輕動了動,「我答應了汐兒,今日不讓你進入府中,只是想上個月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上個月的事,不止汐兒怕,他也怕了。
聞言,舒子研的身一徹底僵住,就連嘴角的那抹笑容也徹底僵硬。
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怎麼也沒有想到,之所以讓殘影在這裡攔她是因為這樣。
這一瞬間,無數異樣情緒朝她撲面而來。
震驚,渴望,不屑,溫暖,還是感動?
舒子研忍住淚水,「你說什麼?」
她聽錯了嗎?
原來是為了她,寧願痛著也不讓她受傷嗎?
她不想承認,她真的感動了。
舒灝翎別開頭,轉過身,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依然昨夜子時已經開始了,你若想來那就來看看吧。」他的聲音很是沙啞。
一說完,他再也不停留,終於大步離開。
「呵呵……」舒子研忍不住笑了,眼眶裡的淚花不落下,偏偏模糊了她的眼。
「原來是因為我,原來……他還是有心。」低低的呢喃,我不知道在說給誰聽,其中的顫抖,卻聽得見。
殘影扶著她,沒有說話,只是眼底卻有了一絲痛楚。
舒子傲上前,小心翼翼的扯著舒子研的披風,「姐姐,您還要進去嗎?」
舒子研輕笑一聲,收斂情緒,伸手牽起舒子傲的小手,低低道:「走吧,我們進去。」
說著,抬起腳步朝里走去。
舒子傲乖巧的點點頭,跟著舒子研一起走,逐影更是不用說,扶著舒子研朝里走。
而殘影,在三人轉身的那一刻才從地上站起來,趕緊跟了上去。
……
對於安王府的特製地下冰窖,舒子傲是非常熟悉的,不用別人帶路,舒子傲就直接帶著舒子研往冰窖走。
然而,才剛剛來到門口,沒來得及接近冰窖,甚至連地下走廊都沒有走到,便看到了舒子堯和舒子峰。
舒子堯和舒子峰兩人就站在門口,似乎是一直在等著幾人。
看到兩人的身子,舒子研又一次僵住了身子。
那抹月白色,是她在夢中都無法忘卻的影子。
此刻,他依舊俊郎,依舊風度翩翩,依舊迷人,嘴角那抹溫和的笑意還是那麼的溫暖人心,只是他的臉,為何卻那麼蒼白。
舒子研看到那人,不顧身子的不適,甩開舒子傲和逐影,二話不說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