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我會好好活下去
歐陽克眉頭一擰，臉色直接黑了。
這個死丫頭，到現在還在逞強。
「那不可能，影一可都告訴我們了，你可不能忽悠我們。」宮淺虞想也不想就反駁，臉上滿滿的責怪。
對於舒子研，他們可是了解的呢，好歹養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的委屈。
舒子研身子僵住，隨即轉過身，直接轉移話題，「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一個皇上一個皇后，在我這大門口站著，別人看到了要說我離殤苛刻你們了，我們進去吧，追風讓人準備了酒菜，我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喝酒，千萬不能在這裡干站著。」
說著，胡亂的擦乾臉上的淚水，抓住兩人就往房間的方向扯。
歐陽克和宮淺虞無奈，只得近了房間。
而後面，軒轅夜朔緊跟其後，再后就是福公公，邱嬤嬤和追風，至於逐影，在暗處守著。
舒子研挽著宮淺虞的胳膊，擦乾臉上的淚水，疑惑道：「皇伯母，皇帝伯伯，你們怎麼來了，這天都快黑了，等會兒會很危險的。」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那還得了。
來一個就算了，皇上皇后都來了，還真是任性。
歐陽克瞥了她一眼，無奈道：「你就放心吧，什麼事都沒你的事重要。」
話落，舒子研鼻子又是一酸，張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宮淺虞扭頭，柔柔一笑，「放心的傻孩子，不會有事的。」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忍住哽咽，故作平靜道：「嗯，那好吧，可是不能多留。」
「知道了，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愛操心，我們不過一起出宮罷了，身邊有影衛保護著，不會有事的。」宮淺虞被關心得很高興，可是也很無奈，連忙保證。
舒子研泯唇，輕輕的點了點頭。
兩老進了房間，舒子研溫柔體貼的端茶倒水，那溫柔的模樣，簡直和平日里的她判若兩人。
三人坐在桌子旁，氣氛格外的和諧，當然了，軒轅夜朔也是與三人同坐的，只是存在感極低，一直都沉默著。
歐陽克看著對面那略顯憔悴的舒子研，伸手憐惜的撫摸著女子的頭，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疼。
「殤兒，有什麼委屈就都說出來，誰都不能委屈了你，阿冥也不能。」
這種寵，容納百川。
舒子研抬頭，眼睛還有些紅，只是嘴角卻依舊掛著明媚的笑，「皇帝伯伯，說什麼呢，誰會欺負我，我和皇叔都這麼久，吵吵鬧鬧也是這樣，最後還不是會和好，這件事，您還真的不用在意。再說了，他就是想欺負我他也不敢，也捨不得啊，有你保護我，他怎麼敢，我是他侄女，他也是捨不得的。」
她的聲音很淺，很溫柔，好似在風輕雲淡的說著什麼事，如此溫柔，卻讓歐陽克有些慌了神。
「殤兒，告訴我，到底怎麼了？」這丫頭，明明委屈得不行還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真是愁死人了。
舒子研輕笑，沒好氣的瞥了這糟老頭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皇帝伯伯，你就別問了，我和皇叔，你覺得能怎麼樣嘛，最多就是我又被他拒絕了，所以我現在好傷心呢，你這樣不是揭人傷疤嘛。」
那大大咧咧的模樣，嘴巴里雖然說著傷心的話，可是那表情怎麼看都覺得敷衍。
歐陽克皺眉，嘆了口氣，有些傷心，「阿冥和你……」
「皇帝伯伯。」舒子研突然叫道，她抬起頭，那雙眸子格外的明亮，「皇伯母，我現在非常鄭重的告訴你們，從今天開始，我不要喜歡皇叔。」
「什麼？」歐陽克立刻就驚了，認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宮淺虞皺眉，沒有說話。
舒子研以前也是總是說這種自認為非常絕情的話的，可是後面每一次都會死皮賴臉的纏上歐陽冥冰。
若是以前他們也就當她發發牢騷了，可是現在，他們在她眼底看到了認真。
舒子研知道兩人的驚悚，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說的是真的，其實我發現，可能皇叔是真的不喜歡我吧，你說我這麼一直纏著他做什麼呢，我快要十八了，老姑娘了都，皇叔不喜歡我那也是很正常。再說了，其實我對皇叔就是一種『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的心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覺得就是我的心理在作祟，所以才一直纏著人家，不過現在想通了，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沒有人知道，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那顆心臟里的血流得更快了。
歐陽克和宮淺虞看著她，眼神複雜，看不清，道不明。
似乎很心疼，也很無奈，似乎很惋惜，卻也只能不管，又似乎，看破了她內心的最深處，知道她的擔憂，所以複雜。
一時之間，歐陽克和宮淺虞都沒有說話，空氣變得安靜起來。
軒轅夜朔泯了一口茶，有意無意的瞥了舒子研一眼，眼神暗淡了下去。
舒子研傻呵呵一笑，不給歐陽克和宮淺虞說話的時間，連忙把桌上的糕點推至兩人面前，「來來來，新出爐的桂花糕，特別好吃。」
歐陽克和宮淺虞看著她，沒有說話。
「吃啊，很香的。」舒子研見兩人不動，催促著，卻不知不覺的移開了視線。
毫無疑問，依舊得不到回答，舒子研索性也不再問，別開頭，小手在茶杯上搗鼓來搗鼓去，有些不在狀態。
終於，空氣突然壓抑起來，誰都沒有說話，莫名的緊張。
許久，歐陽克抬頭，「是因為火蝴嗎？」
沙啞的聲音極為低沉，可是就是這麼短短的幾個字，狠狠的激打在舒子研的心頭。
那一刻，猶如晴天霹靂。
舒子研的身子僵住，而軒轅夜朔預備喝茶的動作也隨之頓住。
舒子研立刻回神，收斂了嘴角的僵硬，抬頭一笑，「說什麼呢你，這關火蝴什麼事。」
「火蝴已經發作了。」歐陽克的聲音又低了幾分，那雙犀利的眸子，沉了。
宮淺虞別開頭，紅了的眼眶，不想再看那個她養大的孩子。
軒轅夜朔依舊淡定，輕輕泯了一口茶，只是那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幾分。
舒子研心底一顫，扯動著嘴角，努力讓自己笑出來，「沒關係，已經被軒轅壓下去了。」
心平氣和的解釋，似乎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頓了頓，不給歐陽克說話的時間，舒子研又道：「好了皇帝伯伯，我沒事，火蝴這東西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再說了，和白水汐比起來，我可是幸運多了，我不過就是失去理智而已，她還痛得要死呢，別那麼悲觀。」
歐陽克身子一僵，「那你的身體……」
「放心了，沒事，不就是失去理智嘛，身邊這麼多人看著我，會有什麼事，只要白水汐沒事，我就不會死，別操心，只要不死就什麼都好，我還給你養老呢，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因為一個火蝴快要死了呢。」
她說的輕鬆，似乎很無奈歐陽克的嘮叨，卻只有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緊張，也有多心虛。
她只能活二十歲的事情歐陽克和宮淺虞並不知道，關於火蝴的很多事情他們是絕對查不到的，她之所以會知道也是因為她身邊有太翁，所以，她不能說漏嘴。
歐陽克鼻頭一酸，嘆了口氣，「可是每一次發作，都會讓你傷痕纍纍。」
舒子研抬眼，「可是我依舊不會有性命之憂啊，而且火蝴發作時間間隔這麼長，這十七年來都才只發作過一次，我再等個十七年，不過最多也就是兩次，這有什麼的。用一時痛苦換十七年的安寧，這真的很賺啊皇帝伯伯。」
「可是……」歐陽克還想說什麼。
舒子研翻了個白眼，「可是什麼啊可是，我和皇叔分手是因為我覺得我不喜歡他了，關火蝴什麼事啊。」
手心已經冒起了冷汗。
宮淺虞一直都沒有說話，那雙眸子很紅，可是淚水一直沒有落下。
歐陽克知道說不通舒子研，也問不出什麼，只得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想你一生平安。」
頓了頓，歐陽克的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不明，「可是離殤，火蝴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
舒子研身子一僵，隨即又翻白眼，「不然呢，還能怎麼樣？」
「可是我明明知道，中火蝴者，不管男女老少都活不過五年。」歐陽克咬牙，眉宇間漸漸有了戾氣。
舒子研眼皮一跳，忍住顫抖的身子，眨巴著大眼睛，也是一臉的疑惑，嚴重糾正，「可是我已經活了十七年了，哦不，快要十八年了。」
她說得好不無辜，那疑惑的樣子愈發的風輕雲淡，對歐陽克的擔憂有著些許嘲諷的味道。
歐陽克眉頭一皺，看舒子研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怒火。
「離殤，你認真一點，我在和你說正事。」歐陽克簡直要被舒子研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給氣死。
這丫頭，面對性命威脅，一個個不是痛哭流涕就是哀怨蒼天八百年，她倒好，跟她說正事她還特別敷衍。
舒子研身子僵住，臉上的笑意終於收斂了下去。
她抬頭，看看歐陽克，又看看宮淺虞，無奈輕笑一聲，那個笑容卻是那麼的蒼白。
「皇帝伯伯，皇伯母，我真的沒事，不管怎麼樣，我會好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最後的六個字，就是對著蒼天許下的誓言，哽咽，卻堅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