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十五將近
說著,白水汐頓住了腳步,扭頭看著舒子堯那張容顏,不由得怔了怔神。
舒子堯和舒子研真的太像了,有五分的容顏,七分的性格,冷起來的時候,六親不認,只要他恨的,絕對滅之,那種倔強,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呵……」白水汐笑了,她伸手,輕輕撫摸著舒子堯白皙的臉頰,柔聲道:「傻孩子,說的什麼話,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出門在外,又怎麼能顧及到那麼多。」
頓了頓,她苦澀一笑,「是小研,是她救了我,而自己……」
卻遍體鱗傷。
那時候的舒子研高大得像個女王,卻又脆弱得像個玻璃娃娃一般。
她渾身的血液猶如暗黑之中的光,卻又如血色煉獄之中的亡魂,鮮紅色的血液沾滿了她紫色的輕紗裙,那種顏色,無比的礙眼,可是她一直都笑著,她看到她,她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不是憤怒,不是嘲諷,而是:他逃了。
不過一句很簡單的話,卻無時無刻的揪痛著她的心。
舒子堯心底一痛,眼神閃動,「娘,別說了,這件事是我不對,以後我會多分派人手保護你們,這樣的事情不會在發生第二次。」
有些事情,一次就足夠教訓了。
白水汐卻是搖搖頭,看著舒子堯,有些心痛,「堯兒,你常年帶著子峰和小傲在外奔走,累嗎?」
他的腳步從未停歇過,累嗎?
「呵呵……」舒子堯的嘴角終於勾起了弧度,變得溫暖起來。
他伸手撫上白水汐的小手,並未拿下,「娘,我不累,從來也不累。」
「可是娘心疼。」白水汐終於說出來自己十七年來從未說過的話。
那是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在忙,身為母親,怎麼可能不心疼。
舒子堯一愣,隨即搖搖頭,「娘,您切莫想那麼多,我們在外面過得很好,等有些事情有了著落,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只要兩年。」
兩年,只需要兩年。
「真的嗎?」白水汐卻有些不相信。
「真的!」舒子堯笑著說,那雙眼睛,卻晦暗不明。
白水汐點點頭,收回手,別開視線,眼眶有些泛紅,「那小研呢?她會回來嗎?」
舒子堯身子一僵,一時之間沒了反應。
小研……
「呵呵……」白水汐卻突然笑了,悲涼的笑聲打斷了舒子堯的思緒,她搖搖頭,一把抓住舒子堯的手,突然變得很激動,「堯兒,告訴娘,小研她怎麼了,為什麼這幾日,沒有她的一點點消息?」
這麼些天,沒有舒子研的消息,所有的消息全部被封鎖,什麼也查不到,她其實去過郡主府,可是每一次都被攔住,甚至大堂沒有進去,而且暗衛們的氣息也變得非比尋常,讓人十分不安。
舒子堯很快回神,「娘放心,小研沒事,近段時間在練功,因為是封閉式功法,不得打擾,所以謝絕了所有人的探望。」
「堯兒,不要騙我。」白水汐壓根就不信。
舒子堯眼神一閃,勾起唇角,「總有一天,娘會知道的。」
那時候,痛的是所有人。
白水汐身子一僵,下意識開口:「你什麼意思?小研真的出事了是不是?」
「沒有!」舒子堯想也不想就打斷。
「不可能!」白水汐怒吼,一把甩開舒子堯的手,「她一定出事了對不對,否則你怎麼會說出『以後我會知道』的話。」
這一刻,她突然變得有些癲狂起來。
「娘!」舒子堯一聲厲喝,臉色十分陰沉。
白水汐身子一僵!
舒子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娘,小研她沒事,真的沒事。」
話說出來很違心,可是他卻一臉的堅定。
白水汐搖頭,對於向來乖巧誠實的舒子堯,第一次有了不信任。
「不……不……你騙我,你騙我……如果她沒事,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白水汐接近奔潰。
舒子堯抬眸,眼神一冷,「難道小研還會主動來攝政王府嗎?」
「那她為什麼封鎖了所有有關她的消息?」白水汐根本不為所動!
聞言,舒子堯抬眸,冷笑,「娘,小研她有自己的生活,我說了,她練功不宜受打擾,謝絕了所有人的的探視,並非針對於您。小研身子如何娘是知道的,難道她不應該好好練功療傷嗎?」
「我……」白水汐怔住了,看著舒子堯冰冷額的臉龐,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白水汐回神,別開頭,有些不相信此刻的自己。
什麼時候,她竟變得如此刻薄。
「堯兒,我……」
舒子堯嘆了口氣,臉色也好了些許,「娘,您不必多說,孩兒理解。」
終究還是關心則亂,他又如何能怪。
白水汐輕輕點頭,腦海里閃過舒子研的容顏,心底擔憂,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
小研封鎖消息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又何必想那麼多呢。
「罷了,我不管就是,不過堯兒,小研若是有什麼事,你一定要記得通知我,一定要記得。」白水汐終究還是沒有問下去。
舒子堯點頭,「娘放心,我會的。」
「嗯……」白水汐點頭。
就在這時,前面走來一抹健碩的身影,格外的高大。
一抹藏青色的錦衣,雄偉而高大,身上的冰冷霸道氣息渾然天成,每一個腳步都是那麼平穩,卻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頭。
他的五官精緻,上了年紀的臉龐並未讓他看起來微弱頹廢,反而更加精神,那雙銳利的眸子幽深如沼澤,似乎一眼就能把人吸去其中,無法自拔。
看到來人,白水汐勾唇一笑,臉色瞬間好轉,「灝翎,回來了。」
聞言,舒灝翎抬眸,勾起唇角,那一笑,百花生,「嗯,可曾用或者早膳?」
看到妻子,心情總是會不自覺的好起來。
白水汐上前,整個人撲進他懷裡,輕輕點頭,「用過了,今天沒有等你,堯兒回來了,我陪他用了。」
舒灝翎一愣,抬頭去看舒子堯,眼神一閃,收斂了嘴角,「回來了。」
三個字,平平淡淡,無悲無喜。
舒子堯上前,拱手,「孩兒見過父王。」
「呵!」舒灝翎冷笑,「你還知道回來,日日夜夜在外奔波,可曾想過我們?」
其實他是真的生氣,就像舒子研所說,他再冷血無情,他也還是一個父親。
更別說,他有心,孤獨的日夜雖有妻子陪伴,可是終究還是需要兒女的歡笑。
可是這麼些肆意,偌大的攝政王府,只有他們兩個人。
府邸很大,卻只有兩個人。
舒子堯一愣,還真是有些愧疚,「孩兒不曾在家,讓父王和娘飽受相思之苦,是孩兒之過,還請父王責罰。」
他確實做到了一個好哥哥,只是在為人子女這一方面,他終究有所欠缺。
舒灝翎瞥了他一眼,冷然的點了點頭,「這一次,你又要待多久?」
他了解這個兒子,要不是火蝴發作在即,他不會回來。
舒子堯想了想,挺直腰身,放下手,淡淡道:「孩兒此次回來,短時間並未打算出門。」
小研火蝴第二次發作只剩下一個月不到,所以這次回來他並沒有打算離開。
這話終於讓舒灝翎滿意了,他點頭,「回來了便回來了,皇城終究才是你的家。」
「是。」舒子堯點頭,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不明。
舒灝翎瞥了他一眼,鬱悶的心情總算好了很多,「罷了,一會兒你去書房,我有些事要問你。」
又是一個十五,他不得不謹慎。
舒子堯一愣,卻是沒有動,「父王,十五將至,我們已經有了解決之法,十四子時開始,不用等到十五,所以,明日父王和娘做好準備,我和依然會過來為娘解蠱。」
至於舒子研,那丫頭身體里有火蝴和靈珠,過來不方便,不打算讓她來。
舒子堯說完,舒灝翎的臉終於沉了,那雙眸子突然冰天雪地。
他抬眸,「代價呢?」
他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好消息而放鬆半分。
舒子堯勾起唇角,「痛,撕心裂肺,剝皮抽骨,如重塑經脈一般,是往日的……十倍,成……一輩子,敗……三年。」
他的聲音很淺,磁性好聽,卻從未有過的陰森。
話落,白水汐的臉猛然一白。
舒灝翎眼睛一眯,身子下意識的顫抖,看著兒子那雙陰霾的雙眸,久久不能回神。
如剝皮抽骨之痛,成……一輩子,敗……三年。
無論成敗,皆比每月發作好過一百倍,可是,那剝皮抽骨之痛,如何承受。
舒灝翎僵硬著身子,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
……
郡主府。
相比較於攝政王府的低沉暗涌,此時的郡主府那氣氛簡直是跋扈到不行。
舒子研和慕依然兩個坐在房間里大眼瞪小眼,一個恨不得在一個身上瞪出一個動來,相比較慕依然就慫了些,目光有些閃爍,卻毫不示弱。
「啪!」舒子研猛地一拍桌子。
一瞬間,二話不說慕依然立馬就心疼了,「哎喲喂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別拍,身上沒兩分力氣就省著點,你這樣……」
「你給我閉嘴!」舒子研一個冷眼掃過去。
慕依然身子一僵,果斷閉了嘴,嘴角那意味著狗腿的笑容也隨之收斂。
聳肩,低下頭,儼然一副小媳婦模樣。
舒子研臉色蒼白,身子極其虛弱,可是壓根無法靜下心來,看著慕依然那一身慫樣,莫名的就火氣大。
「慕依然,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答應了南宮亦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