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只為活著
舒灝翎咬牙，看著眼前女子冰冷的容顏，卻是一言不發。
他是想殺了她，可是他根本力不從心，下不了手。
「呵！」舒子研輕笑，身子突然一轉，隨後縱身一躍。
舒灝翎緊跟其後，身子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空翻，往後閃過。
突然，他們猛地抬眼，舉起手中長劍，直逼對方。
「咻！」
「咻！」
兩抹身影閃過，如鬼魅一般，一個眨眼，他們轉換了方向。
身子落地，他們看不見對方，那把劍依舊明亮，上面的血跡已經乾涸，不是他們的。
空中，一前一後，兩抹髮絲緩緩掉落，它落得很輕，無聲，接近無形。
風吹，髮絲被帶走，分不清是誰的，只是他們彼此的而後，都少了一抹青絲。
「夠了嗎？」舒子研的聲音極其沙啞，亦特別的難聽。
舒灝翎抬眸，不言。
舒子研面無表情，「想要進入冰窖，只有殺了我。」
「不要逼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不忍，可是這份不忍，什麼都不是。
舒子研轉過身，看著那個冷寂冰涼的背影，眼底冰霜更甚。
「如果……我非要這麼做呢？」
這是挑釁。
舒灝翎抬眸，沒有轉身，「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說著，他猛地轉身，手中再次提起長劍，直逼舒子研。
霎時間，劈天蓋地的力量猛然壓來，那是宣告著死亡的力量，氣場瞬間漲了十倍。
舒灝翎冷冷的看著舒子研，那抹冰藍很美，只是缺格外的討厭。
舒灝翎身子一閃，毫不留情。
舒子研看著，卻是一動不動。
她只是冷冷的看著，甚至那雙眼睛都激不起任何波瀾。
那把劍距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自始至終，舒子研就再也沒有動過。
似乎，她在等待著死亡。
「嘩……」在最後一刻，他停住了。
和上一次一樣，僅僅一個巴掌的距離，只要他再往前一點，她就必定灰飛煙滅，那把劍一定能夠穿破她的喉嚨，要了她的命。
舒灝翎看著她，對於她的不躲，愈發的生氣，「為什麼不躲？」
舒子研抬眸，勾起了唇角，「因為……我想死。這個理由……夠了嗎？」
舒灝翎瞳孔猛地一縮。
舒子研輕哼，「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你就能進去了，殺了我啊。」
低低的嗓音似乎有魔力一般，有著蠱惑的味道。
舒灝翎握著劍，眼底冷光乍現。
「你殺了我，她也會死，你殺了我，她活不了，不開心的，只有你一個。」舒子研冷笑，看舒灝翎的眼神愈發冰冷。
聞言，舒灝翎身子一僵。
舒子研扭過頭，不遠處，軒轅夜朔依舊強撐著身子站在那裡，那雙因為無神而略帶渾濁的眸子中，滿是擔憂。
看著他，冰冷的心再次變得苦澀。
舒子研輕笑，「在你的眼裡，所有人的命都不值錢，除了白水汐，她是你的全世界，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可是她的全世界是用別人的痛苦換來的，舒灝翎，你可曾問過，她到底高不高興。」
「軒轅夜朔和南宮亦梟都是我的朋友，你傷了他們，想要破壞一切，有沒有想過，在生死邊緣垂死掙扎的不是只有白水汐一個，舒子堯和慕依然就在裡面，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固執會打破一切，要了他們的命。」
舒子研的聲音很平和，猶如春日的風，格外的舒爽。
舒灝翎沒有動，「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可能已經死了，剛剛，我明明感覺到了她消失的氣息。」
「呵！」舒子研笑了，「是嗎？你知道嗎？其實，她不該活著……呵呵……」
說著，舒子研笑得愈發的猖狂。
舒灝翎瞳孔一縮，手上用力，想要把那把劍捏碎。
「舒子研，你……」
「怎麼？你不相信？」舒子研笑得更開心了，「好，我們不說以前的事，說說現在，她說她死了，好啊，我們一起死，我哥和依然沒有出來，可能也死了，現在我們在這裡大打出手，軒轅夜朔受傷那麼重，南宮亦梟不是我們的人，我們也不算了，我們大家一起死，那麼多人陪著你們，也不錯是不是，白水汐她在地下，不會孤獨的。呵呵……」
這些話，極其刻薄，又極其無辜，更極其悲涼。
舒灝翎臉色一沉，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你就這麼希望她死？」
「希望她死的不是你嗎？」舒子研挑眉。
舒灝翎冷哼，「如果她真的出事，我一定將你們……挫骨揚灰。」
舒子研冷笑，「那就連她一起，你想讓我挫骨揚灰，剛好，我也想殺了你，亦殺了她，你們不讓我開心，你認為，我憑什麼讓你們好過。想要進入冰窖是嗎？去啊，我不攔你，你想去就去，去破壞這一切吧，到時候白水汐如果死得連渣都不剩，那就不要怪我們，要是下一個十五她痛得想死，也不要怪我們，我告訴你，只要你敢破壞，以後得解蠱之法，哪怕只是簡單的一粒壓制丹藥，我都不會給，絕不！」
話說得無情，她的心，從不善良。
「你就那麼希望她死？」舒灝翎好恨，要不是因為眼前的女孩身上流著他的血，他一定殺了她，一定！
舒子研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說呢。」
舒灝翎臉色更沉，慢慢移動腳步，手中劍鋒移動到了她的心口部位，距離刺入心口，僅剩下一厘米。
「舒子研，她是你的母親，別忘了，是她生了你。」
話落，舒子研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下去。
她放下嘴角，看著她，眼底的戾氣隱隱浮現。
「啪！」她一把拍開舒灝翎的劍，身子猛然上前，小手鉗制住舒灝翎的脖子，毫不留情。
「母親？」舒子研反問，眼底一片冰涼。
「她不是！」她怒吼，鋪天蓋地的恨意襲來，眼底紅光閃過，「你殺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她生了我，你打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身上流著你們的血，你們拋棄我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你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對我動手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你們的女兒！」
那一吼，劃破天際。
委屈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落，恨意滔天，她終究是恨的。
舒灝翎渾身僵硬，看著突然變成惡魔一樣的女子，一時之間連掙脫都已經忘卻。
舒子研手下暗暗用力，忍住淚水，「舒灝翎，我恨你們，你們可以不愛我，可是為什麼要用我在乎的人的生命做賭注，堯，依然，軒轅，現在的南宮亦梟，都是我所在乎的，你認為，你有什麼資格？」
她越說越激動，手下的力度也隨之加大。
舒灝翎猛然回神，正想掙扎，然後就在這時，舒子研再次用力，她舉起手，他的身子脫離了地面。
「鏘！」手中長劍掉落在地，一聲脆響格外突兀。
舒灝翎的臉色極其陰沉冰冷，因為此時此刻打他好像被完全禁錮就，沒有一點兒力氣，根本無法掙扎。
舒子研捏著他的脖子，比捏著一隻螻蟻還簡單。
舒子研手上力度不減，那雙眼紅光一閃而逝，格外的清明。
「你又有什麼資格怪我，十八年前，讓白水汐懷孕的人是你，保護不了她的還是你，你憑什麼把一切的過錯都歸咎於我，你憑什麼，你的錯，為什麼要我來還，你的窩囊，憑什麼讓我去填。」
「你知不知道，白水汐的十二年，甚至是十四年，是我給的，是因為我她才能你知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去怪？」
那一刻，所有的不甘與委屈終於爆發。
舒灝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用力的掙扎著，「你……說什麼？」
脖子被鉗制住，他的音已經幾乎聽不到。
舒子研已經聽不見他的話，卻自顧自的流出了淚水，「我給了她整整十二年，如果沒有我，她早就起了，我的出生，是因為讓她生你知不知道？」
「別人穿越三世是為了再續前緣，而我呢，我為了什麼，我只是為了活著，你知不知道，僅僅只是讓我平安的活著。為了你的一個錯，我們付出了多少你到底知不知道，慕依然兩歲離家，離魂一世，只為為異世陪我，舒子堯小小年紀就知道保護妹妹，不惜強迫分離自己的魂魄陪我到異世，而這僅僅是守護我。你作為父親，你做了什麼，你只會怪我，你只會怪我，白水汐她活不過三年，因為我她活了十七年，她早就該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說完，舒子研仰天一吼，用力往前一甩。
「砰！」舒灝翎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狠狠砸落在地。
「唔……」舒灝翎忍不住一聲悶哼，下意識的捂住心口，眼底卻一片迷茫。
舒子研冷冷的看著，「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比我還痛，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一定會！」
這是她的恨，亦是她的咒。
舒灝翎抬眼，眼神一閃，「你……說什麼？」
這一刻，他發現他已經無力掙扎。
「呵……」舒子研冷笑，「我說什麼，我以為……噗！」
一抹鮮紅自口噴出，那一剎，血腥味瀰漫了整個院子。
舒灝翎瞪大眼睛，張張嘴，卻無法叫出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