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等你三次沉睡
「噠噠噠……噠噠噠……」
策馬奔騰，，大路上，馬車疾馳，搖搖晃晃，似乎只需要一秒，便能讓馬車之中的人破車而出。
「駕！」
「駕！」
門前暗衛扯動韁繩，那一聲冷喝，劃破蒼穹。
馬車之中，或安寧，亦或緊張。
男子還是那一抹藏青色的華服，那張溫和陽光的臉已經少了些許光亮，滿臉的病態蒼白顯得他十分的羸弱。
此時他雙腿盤坐在馬車的軟榻之上，周身隱隱白光繚繞，而他的面前，女子那一抹清淺束身黃紗布顯得溫馨卻又心痛。
女子盤坐在男子之後，閉上雙眸，手心真氣內力無止境的往他身體輸入，沒有盡頭。
突然，女子猛然收手，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清冷無雙。
也就在這時，前方男子突然眉頭一皺，平靜的臉上突然布滿痛苦之色。
他扯動著嘴角，似乎在隱忍著什麼，周身光暈還在遊走，卻越游越弱。
聽雨看著，眉頭緊皺，卻沒有動。
終於……
「呼……唔……」男子長吸一口氣，一聲悶哼，終於睜開了眼睛。
「唔……」他連忙捂住心口，額頭上頓時汗珠瀰漫，捂住心口的手隱隱可見紅色血跡。
只是藏青色太沉，看不清。
聽雨連忙扶住他，滿眼擔憂，「公子，你怎麼樣？」
舒子峰咬牙，輕輕的擺了擺手，「無礙，不必擔憂。」
他說得輕鬆，只是那顫抖的身子卻已經出賣了他。
聽雨暗暗咬牙，忍住心痛，不語。
一夜趕路，劍刺胸膛，怎會好？
舒子峰的整張臉痛到發青，可是哪怕如此，他卻是哼都不哼一聲。
聽雨看著隱忍的他，終究還是張了口。
「公子，其實你又是……」
「聽雨……」舒子峰抬頭，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時間。
「聽雨，我沒事，我真的沒事。」這點傷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
「公子！」聽雨有些生氣，聲音不由加大。
舒子峰勾起嘴角，不理會，看向了前方。
「聽雨，謝謝你對我好，但是……哪怕我知道我無能為力，哪怕我知道或許我去了也只是添亂，但是我也一定要去的，我要回家，我現在只想回家。」
他只想見到他們，他愛的他們，其他的，不重要。
聞言，聽雨鼻頭一酸，張張嘴，卻無法說些什麼。
如此，她又能如何。
舒子峰扭頭，柔柔一笑，「聽雨，你說，真的只有兩年嗎？」
話落，眼角一滴晶瑩順著眼角滑落，可是他的嘴角依舊帶著笑。
聽雨身子一僵。
「呵呵……」舒子峰笑了，那抹笑依舊陽光溫暖，卻不知何時變了味道。
「我從未守護過她半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我感覺到她的痛，我能痛到如此，她又有多痛，這一生，是我們欠了她，短短兩年，她能否平安，沒有人知道。」
頓了頓，舒子峰別開頭，繼續道：「聽雨，你知道嗎？我最恨的是我出生在雲月島而不是太冥，我恨的是我的乖巧而不是像小傲一樣放蕩不羈，只為了見她一面。相比所有人，我是如何的絕情，你可知。」
那是他的姐姐啊，他們的身體里流著和他們一樣的血，他們血脈相通，她痛，他又怎會好受。
這麼多年，他為她做的最少。
他們從未見過，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看到她，那一身銀光盔甲是如何的耀眼，他忘不了她像一個女將軍一樣降臨在他面前，更忘不了她就在眼前，而娘親卻還問：不知離殤郡主，不知你認不認識攝政王府的小姐？
那句問話，何時戳心。
他忘不了，他掀開轎簾的時候，喚她一聲甜甜的姐姐，她嚇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後來卻生硬的說了句：舒二公子，以後叫我離殤就好。
他恨這句話，特別恨。
可是，他卻又不恨了。
因為，其實她也一直都愛著他們，哪怕他們認識不過短短數月。
她會在郡主府準備好他所有的一切，更讓郡主府成為她的家，她能為了娘親的一夜火蝴讓自己沉睡到無法蘇醒，這樣的她，他憑什麼不愛。
想著回到皇城經歷的種種，舒子峰便心痛得無法呼吸。
兩年的約定，就是一個結局，舒子傲不知道的時間期限，她知道。
父王和娘親如果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後悔十七年前的遺棄。
「滴答！」一滴清淚，太過刺耳。
聽雨上前，蹲在了舒子峰的面前，眼眶通紅，淚水卻未落。
她勾起了唇角，「公子，小姐會好的，她不會辜負我們所有人的努力的。以後，聽雨會和公子，和所有人一起守護小姐的。」
他守護的，她會拚命去守護，不惜一切代價的，雖然一開始，她的命便不屬於她自己。
聞言，舒子峰先是一愣，隨即輕輕點頭，「聽雨，謝謝……」
謝謝這個時候，你還在。
聽雨輕輕搖頭，眼睛閃閃發光，不言。
看著聽雨精緻的臉龐，舒子峰心底驟然一暖，眼底閃過一道流光。
突然，舒子峰眼睛一眯，抬起頭，看著窗外，淡淡道：「聽雨，告訴展電，去和若家家主談條件，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傷害若家的人，承諾，兩年後會把靈珠歸還的。」
若家的人是恩人，他不想傷害他們。
話落，聽雨一愣。
舒子峰頓了頓，「如果，若家主不配合，那麼……」
說到這裡，舒子峰停住了，腦子裡不知不覺想起若雲若雨，以及若家大少爺那爽朗清脆的笑聲。
「蘇哥哥！」
「蘇大哥！」
「蘇兄弟，走，我們去喝一杯。」
「……」
這三個人，是他的朋友，他不想傷害的。
可是，原諒他的自私，他更無法歸還靈珠，讓舒子研去死。
「收了若家吧，控制住他們，亦保護好他們。告訴他們，如果想要報仇，等我，我不會讓他們久等的。」終究，他還是無法下殺心。
他有心，並非無情。
再之，無辜的，一直都是若家人。
但是，為了姐姐，他願意成魔。
想著，溫和如舒子峰，那雙乾淨的眸子之中，魔氣一閃而逝，黑暗極致。
聽雨聽著，臉上的擔憂慢慢退卻，終究被冰冷取代。
「是！」
一個字，剛強有力，絕情十分。
自始至終，他們都不是善良之輩，又有何畏懼。
「噠噠噠……」
馬車還在顛簸前行，風更冷了。
……
七月的陽光正好，暖風徐徐，這個七月，暖了，卻亦冷了。
黑。
無止境的黑。
看不清哪裡有光亮，隱隱約約只看到前方一抹紅色的火山石。
火山石被燒得通紅，似乎下一刻就會把人燒成灰燼，然而，如此熱度之下，上面卻一抹黑影被全身斗篷覆蓋。
黑影全身上下都被斗篷蓋著，什麼也看不見，唯一與平日里不同的，這一次他露出了一雙眼眸。
此時此刻，他輕輕合攏著雙眸，似乎是盤腿坐在那通紅的火山石上，因為閉著眼睛，所以看不清眼睛里的情緒，只是他周身隱隱圍繞的黑色氣息都足夠讓人懼怕。
黑暗之中，散發著絕望陰冷的氣息，似蛇窟之中，到處都是毒。
突然，黑暗之中，一抹利光閃過，黑暗之中突然戾氣橫生。
那雙眸子猛地睜開，我就毒蛇的眸，陰冷十分。
那是一雙無比絕情清冷，也十分陰冷的眸，一雙刻薄的單眼皮讓他看起來愈發的陰森詭異，只需要看他一眼，便會墜入地獄。
「呵呵……」
低低的笑聲突然充斥整個黑暗之中。
斗篷之下，看不見他的臉，卻看到他眼底得逞的笑意以及彎下的眼眸，毫不掩飾的好心情。
「呵呵……離殤……」
他叫出了舒子研的名字，滿嘴的陰冷。
正在沉睡的人兒突然心底一陣顫抖，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只是很快便回歸於平靜，她輕輕皺起卻又回歸於平靜的眉頭沒有任何人看得見。
化妝桌上的那個金色盒子，突然一陣紅光散發，卻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影笑得猖狂，突然，斗篷下的唇角勾起，眼底冷光縱橫。
「離殤……呵呵……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他笑得極其可惡，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亦似乎，都是他的陰謀。
「肖林落醒了……呵呵……你……舒子研……註定輸……從十八年前開始……你們……都是敗者……」
低低的嗓音聽不清男女，沙啞而低沉，十分難聽，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音，每一個字都讓人心底發寒。
「呵呵……離殤……好好睡吧，等你第三次醒來……你就是我的……我會讓你成為和肖林落一樣不死不滅的利器的……呵呵……」
那一聲聲笑都極其詭異。
他的眼睛格外的陰冷，臉色還有些蒼白，可是卻絲毫掩飾不住的好心情。
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舒子研沉睡的時間，對他來說還是太長了。
不過，他從來不急，他什麼都不用做，他堅信，舒子研和肖林落都會把他想要的東西親自送到他手上。
比如……太冥。
「呵呵……」突然，他又是一聲輕笑，眼底大片冷光。
「舒子研……想要毀掉蠱源……做夢。」
他撒下的網，又問會讓魚兒不乖。
呵！
七月，正好中元節，好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