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我不會輸
舒子堯看著懷中的小小人兒,抱著他的手下意識的收緊幾分。
舒子傲的臉蒼白得沒有顏色,現在才發現他的嘴唇已經長時間沒有碰水所以導致乾裂了,他的髮絲凌亂,衣服又臟又破,上面血跡斑斑,整個人簡直像剛剛從亂葬崗撿回來的小孩,狼狽到了極致,亦脆弱到了極致。
舒子堯看著他,一時之間,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怎麼會不心疼。
舒子堯眨眨眼睛,伸手,將懷裡的小小人兒打橫抱起。
他攏了攏懷裡的人兒,低頭溫柔的瞥了他一眼,柔柔道:「睡吧,醒來了,什麼都好了。」
他也累了,再強大,終究也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罷了。
舒子堯抱著舒子傲,抬起了腳步。
那抹月白清風再冰藍色的城堡之中,像極了了童話里的王子,只可惜,他懷裡的孩子不是公主,是受傷的小王子。
稚嫩的容顏就這麼安詳的躺在舒子堯的懷裡,那個柔軟的懷抱,就是他的床,就是他的世界。
舒子堯終究是抱著舒子傲緩緩離開了,自舒子傲來了之後,自始至終,他們兩個,都沒再看過床上那人一眼。
床上的人兒睡得挑眉,手心的玉佩不知道何時被掛在了腰間,早已經不見了的血紅色,此時的透明色玉佩,隱隱通透的紅色很淺,那上面雕刻的文字,格外的美麗。
落在腰間,那塊玉佩似乎閃閃發光,隱隱可見,那隱約流竄的血紅色正緩緩的沒入那人的腰間。
……
舒子峰終究是遲到了,他沒有趕到皇城。
若家的暗衛那一劍只差一點點就刺穿他的胸膛,醒來那一次,他便沒有再醒過,靈丹再好,終究也只是葯罷了。
……
三日過。
荒山野嶺,一座城,一個屋頭,四面荒野,雜草叢生。
那個小木屋很小,破破爛爛,卻很乾凈,整個小山頭都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隱隱約約,山頭飄蕩著的都是黑色的煙霧,似乎一個呼吸就能毀了整座山。
那是一種屬於黑暗的氣息,可是周邊雖是荒野,地上小草又勃勃生機,絕處逢生,一片綠蔭突兀,空氣卻亦壓抑,整個山頭顯得格外詭異。
山頭之上,院子之中,房門之外,一抹凌亂的暗紅色錦衣飛揚,俊逸的臉龐不知何時已經暗如死灰。
男子一抹暗紅色的錦衣,本該是靚麗鮮艷的顏色,只是此時此刻穿在他的身上卻變得刺目,凄涼而蕭瑟。
他的五官俊美陰柔,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亦不知道累了幾天幾夜,可是哪怕如此,他那雙眼睛卻明亮至極,猶如天邊之光,照耀著大地,那是生的光芒。
他站得筆直,一動不動,看著前方,眼睛里只有那一抹影。
那抹影,一身的黑,黑紗飛揚,如夢如幻,是暗夜的公主,也是沉浮的魔。
她背對著他,看不見臉,那纖纖身子,無可厚非的仙女下凡者,只是,如此美景,那一頭的白髮卻毀了所有的美好。
一抹白髮隨風飛揚,散落於腦後,沒有任何點綴,好看,卻又獨孤,更是可怕。
如此白髮,哪怕是八十歲的老人,也不會有如此乾淨的白髮。
這一抹白髮,乾淨,透亮,美麗。
她背對著他,亦是站得筆直,身上氣息若有若無,讀不懂情緒,這……亦是個強者。
突然,男子抬眼,眼神一閃,「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出聲,音已啞,沉寂了太久的嗓子,他說話都怕了。
「呵呵……」女子一聲輕笑,銀鈴般的笑聲,格外的動聽。
她稍稍側顏,那一扭頭,完美的側顏,頓時讓天地失色。
立體的五官,虹橋柳眉,蝴蝶翹睫,堅挺鼻樑,幸好紅唇猶如喝了血液一般,格外的閃耀美麗,如此美麗的五官,不是傾國傾城,卻也絕對國色天香。
這個女孩,只是一個女孩,明明只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樣子,那紅潤爆滿的容顏,那妖艷的紅唇,剛好配上那一抹白髮,卻又與那白髮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子勾起邪魅的嘴角,詭異一笑,低低道:「很簡單,我可以出山,代價就是……呵呵……」
說到這裡,女子頓住了,一聲淺笑,詭異極致。
「代價是什麼?」男子連忙問。
女子眉頭一挑,「很簡單,殺了離殤……」
「不可能!」男子想也不想就怒吼,平靜的眸子終於被憤怒所取代。
「哦?」女子卻毫無畏懼,她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傻子,「不可能嗎?」
男子臉色一沉。
女子輕笑,卻冷了臉龐,長袖一甩,別開頭,立刻收斂情緒,面無表情,「你走吧,你殺不了她,就好像我不能出山一樣。」
「北堂凌朔!」男子怒吼。
他猛地抬頭,「這是你欠我的,我救了你,這是你應該報的恩。」
「是嗎?」北堂凌朔輕哼,「當初……我可是叫你救了我?」
「你……」男子氣得渾身發抖。
北堂凌朔扭過頭,眼神一閃,上前,慢悠悠的來到男子的面前,那居高臨下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螻蟻。
「知道嗎?我是一個無情之人,所以,我沒有情,其中也包括恩情。我不需要有情,我的生活只有我,你救不救我又如何,而我報不報恩又如何?最多不過頂著個無情無義的名頭罷了。」
輕挑的話語說得輕鬆邪魅,一個生命對她來說,就是如此的不值錢,包括她自己的命。
男子衣袖下的手捏緊,咬牙,「可是,你必須出山。」
「是嗎?呵!」北堂凌朔笑了,突然,她猛地一伸手,一把抓住男子的脖子,臉色變得格外陰沉,猶如地獄的魔洞。
「唔……」男子一聲悶哼,沒有掙扎。
「憑什麼?」北堂凌朔瞳孔猛地一縮,眼底戾氣迸發,「花笑,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資本,你認為我北堂凌朔會聽你的,你救了我是你多管閑事,我告訴你,我沒有殺了你就已經是報恩了,否則,你認為你能活到現在?亦或者,我北堂家藏匿太久,所以你忘了北堂家是如何稱霸了!嗯?」
憤怒的低吼,只要花笑再多說一個字,她一定會殺了他。
花笑沒有動,沒有掙扎,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一頭白髮的詭異女子,冷笑,「北堂家是厲害不錯,可是北堂凌朔,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殺你。」
「你敢嗎?」北堂凌朔毫無畏懼,彷彿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玩的笑話。
花笑的臉霎時間一白,瞬間沒了語言。
北堂凌朔輕哼,「花笑,不要看得起你自己,江湖道義於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你最好識時務,否則……」
說著,北堂凌朔踮起腳尖,身子往前輕輕一湊,附唇於畫面的脖間,「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並且將你……碎屍萬段。」
言語很輕,威脅之亦十足。
表面曖昧極致,實則硝煙瀰漫。
花笑眼神一閃,「是嗎?」
「你可以試試!」北堂凌朔頓了頓,「花笑,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從昨天到現在,我沒有殺了你已經是你的造化,所以,你不要逼我,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但是……你別忘了,我是北堂家的人,你就是死了,也沒有人知道會是我下的手,留著你的命好好去陪著她,不要在這裡做無謂的掙扎,我怕你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所以……不要逼我。」
說著,北堂凌朔伸手猛地一用力,一把推開了花笑,樣子瀟洒又狂妄,邪魅極致。
「唔……」花笑一聲悶哼,連忙穩住身子,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抬眼看著北堂凌朔,眼神陰沉,卻是不言。
他警告自己,不能發怒,他要把北堂凌朔抓回去見舒子研,他更知道,他不能死。
因為北堂凌朔說的對,他死了,他就看不到她了,所以,他不能死,但是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北堂凌朔抓回皇城。
「北堂凌朔,你……亦不要逼我。」他花笑,從來不是無能之輩。
聞言,北堂凌朔有一秒鐘的失神,只是反應過來之後整張臉都沉了。
「看來,你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人了?」
咬牙切齒的聲音,眼底戾氣迸發。
花笑勾起唇角,冷笑,「你只要不殺了我,我就會一直在這裡糾纏你,你又:是何必。」
「你威脅我?」北堂凌朔臉色更沉,聲音突然沙啞。
花笑眼神一閃,不言。
北堂凌朔猛地抬頭,眼睛一眯,「花笑,你認為我怕嗎?還是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那就試試吧,到底是你的蠱厲害,還是我的內力強大,我們各憑本事。」花笑挑眉,眼底輕蔑再泄。
話落,北堂凌朔笑了,「這麼自信?若你輸了呢?」
她倒是想知道,如果她的蠱贏了這個男人會如何。
「我不會輸。」四個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呵!」北堂凌朔眼睛一眯,「若輸了呢?」
「我不會輸。」
「若是輸了呢?」北堂凌朔再問。
花笑抬眸,眼神突然凌厲,「我說了,我不會輸,不會。」
他不會輸,答應她的,他一定會做到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