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那是執念

  舒子研沒有瘋，可是她已經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她知道，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她如此的清醒。


  舒子傲有些緊張，大叫：「姐姐，不可以的！」


  這是在堵命，用她自己的終身幸福做賭注，而且這個賭注還沒有籌碼，他絕對不允許。


  舒子研卻根本聽不到舒子傲的話。


  「楊冰冥，娶我！」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那雙眸子，從未有過的堅定，她彷彿在說：我不後悔。


  時間再一次定格，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清楊冰冥的情緒，更沒有人能窺探舒子研的心。


  「呵！」楊冰冥笑了，笑得極其諷刺，「郡主，您該回去睡覺了。」


  言外之意，別在這裡做夢。


  「我很清醒！」舒子研輕喝，皺起了眉頭。


  是的，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她這麼清醒。


  將近五十年的人生，三世的穿梭，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


  她要嫁給這個男人，沒有理由。


  男人的身子明顯一僵，可是舒子研情緒激動，根本就感受不到，「理由？」


  舒子研一愣。


  理由？


  什麼理由？

  沒有理由啊。


  為什麼她要嫁他？

  不知道。


  舒子傲有些急切，使勁一拽舒子研，滿臉的震驚，「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舒子研眨眨眼睛，下意識的低頭，小屁孩一臉的緊張與茫然，害怕極致。


  然而，她卻搖頭了，「小傲，我很清醒，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我這麼清醒過。」


  「為什麼？」舒子傲不懂。


  為什麼？

  舒子研不知道了，因為為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楊冰冥的臉色有些陰沉，終於還是伸出大掌，一把抓住舒子研。


  舒子研一愣，只是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便被使勁抽離。


  「你……」舒子研驚。


  楊冰冥抬眼，「郡主，夜很深了，夜路不安，郡主早些歇息吧。」


  冰冷的雙眸，剛剛的話於他來說，激不起任何漣漪。


  舒子研眼睛一眯，咬牙一橫，又一次一把把楊冰冥抓住。


  「我說了，我沒有開玩笑。」


  危險的眸子，格外的嗜血。


  「呵！」楊冰冥不以為意，眼底的沉痛被他掩飾得很好。


  「郡主認為，是在下傻，還是郡主沒有睡醒？」


  諷刺的話，毫不客氣。


  「你不信我？」舒子研隱隱動怒，眼底戾氣浮現。


  楊冰冥挑眉，抬眼不去看她，「世人皆知，兩年前離殤郡主自遇見我朝安王爺之後便芳心暗許，兩年將近三年的時間，現在郡主說要嫁給在下，是把在下當成了與安王爺吵架后所發泄的對象嗎？」


  頓了頓，楊冰冥又道：「再之，郡主此時大好年華便輕易將你的終身幸福許諾，郡主就不應該為自己負責嗎，若在下不中意郡主，在下承受的便是皇上，攝政王，以及舒世子，或者還有你的皇叔，甚至更多人的譴責，郡主又能否大公無私為自己考慮一下呢？」


  譴責的話是假的，他此時怒的是她的任性，若今天來的不是他，她是不是隨意找個人就輕易說永恆。


  她……怎麼可以這樣。


  他好心痛，可是這份心痛，又有誰知。


  楊冰冥話落，舒子研身子果斷一僵，卻很快反應過來。


  她放開他的手，高傲的轉過身不去看他，「你放心吧，我喜歡的他們自然也會喜歡的，他們都希望我幸福，怎會對你如何。」


  話說得輕鬆，卻不知不覺已經紅了眼眶。


  他們會不高興，可是她管不了，她也想在離開之前有個家。


  「是嗎？」楊冰冥反問，眸子之中大片流光。


  此時此刻，他怒了。


  這個女人，到底想作什麼。


  舒子研眨眨眼睛，稍稍側顏。


  溫柔的側顏，很美。


  「救命之恩大於天，既然你今日救了我，我便得報恩，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你，我決定，以身相許，報你一世之恩。所以，我嫁你，而你……娶我。」


  這不是建議了，無形之中強硬了的語氣已經讓這句話變成了命令。


  舒子研感受不到她話音一落，楊冰冥僵硬了的身軀。


  舒子傲大驚，不多思考的時間就大吼：「不行，姐姐，我絕不允許。」


  舒子研卻沒有理會，「救命之恩必定以身相許……」


  「我不準！」舒子傲大喝，成功的打斷了舒子研欲說的話。


  小屁孩整張臉通紅，淚光閃爍，小臉著急到扭曲。


  舒子研心頭一顫，轉過了身。


  小屁孩緊緊的拽著她的衣服，眼底的那抹緊張布滿他的雙眸，扭曲害怕的容顏，似乎下一刻她就會離開。


  他看著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姐姐，不可以的，你不可以這樣的。」


  這樣你輸了的是一生，你和姐夫更沒有機會了。


  言語有些祈求，也有些卑微。


  然而，舒子研看著他，卻笑了，那抹笑顏，猶如天邊的明月，是天地之間最美的精華之光。


  她伸手，輕輕撫上了他的頭，她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小傲，相信我，我不會負了我自己。」


  「不……姐姐……你這樣會輸了自己的一生的。」舒子傲根本就不相信舒子研，他太清楚舒子研此刻到底是什麼狀況了，她的決定會毀了她的。


  她重承諾，如果真的承諾了楊冰冥，她就一定會嫁的。


  「呵呵……」舒子研一聲輕笑，扭了頭。


  「楊冰冥。」她柔柔喚道。


  楊冰冥身子一僵，努力讓自己的顫抖停止，他抬眼，不言。


  舒子研勾起嘴角，「兩年之後，若我還在，未嫁，而你未娶，只要你願意，我嫁你，你想要的，我給你，郡馬爺於你來說，真的不虧。」


  頓了頓，又道：「這兩年，我不管束你，你可以愛上別人，甚至娶了別人，你若娶妻生子，我絕不糾纏，你只要有真心愛的人，我絕不糾纏，但是，若兩年之後，我未嫁，你未娶，你必須娶我？」


  這已經不是商量了。


  除卻歐陽冥冰之外，這個男人是唯一一個她願意託付終身的。


  哪怕，這只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楊冰冥臉色一沉。


  又是兩年，為什麼她的約定都是兩年。


  心裡疑惑，面上卻無表情。


  楊冰冥看著她，「郡主是在欺騙自己還是在欺騙在下，郡主芳心暗許安王爺，還想嫁於在下，你讓在下如何自處？」


  難道她對他，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一個眨眼，她便可以談婚論嫁。


  話落，舒子研身子徹底一僵，小臉瞬間煞白。


  那一刻，楊冰冥的心情終於舒坦了。


  白了的臉色告訴他，其實她還在乎。


  然而，他錯了。


  舒子研很快回神，諷刺似的一笑，「或許你想多了，很多事情是你們不多，我於皇叔來說只是一種得不到的執著，想不通那便當然想把他抓在手中，如今想通了，我會怎還會纏著他？莫說他不喜歡我，就是他喜歡我又如何，執著也只是執著罷了，何必那麼認真，更別說他對我無心？」


  她抬眼，「你說是嗎？楊冰冥？」


  「那郡主的意思是不愛安王爺嗎？」突然，楊冰冥的聲音變得極其陰沉，臉色十分陰霾。


  「呵呵……」舒子研笑了，笑得諷刺，也笑得有些猖狂，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喜歡？」她反問，「什麼是喜歡？」


  她瞪大眼睛，眼底滿滿流光。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你不懂，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為什麼會糾纏他？那是因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天大地大，我離殤郡主要什麼有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得到，可是就得不到一個他，你說我氣不氣，你說我甘心嗎？我不甘心的，所以我纏著他，我以為那是喜歡，可是不是的，那是我的執念，執念不是喜歡，她是我的家人，你說我醒悟了之後又怎麼會糾纏他呢，醒悟了我就應該放他走了，讓他走，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你懂嗎？」


  你懂嗎？

  三個字，真的好輕，可是每一個字，都割得她與他的心生疼。


  楊冰冥衣袖下的手逐漸收緊，沙啞著音，「是嗎？」


  原來，那是執念嗎？


  「呵！」舒子研眨眨眼睛，仰頭看看天空，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對啊，就是這樣子的，我不喜歡他，就像他不喜歡我一樣，你讓我怎麼和他在一起，他不愛我，對我沒有感覺，所以其實不管我愛不愛他結局都是一樣的，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承認他不愛我的事實，放自己一條生路呢，這樣放過他，我自己也會過得很好不是嗎？」


  「你說，我已經浪費了自己浪費了自己兩年的時間，我又何必再浪費兩年呢。」


  楊冰冥沒有說話，心已經有了裂痕。


  明明這些話都是他想聽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想哭。


  他更討厭自己的傻，竟從來不知道，原來對她來說，這兩年的時間於她來說，是……浪費。


  舒子研沒有理他，頓了頓，眼角一滴清淚終究還是緩緩滑落。


  「再說了，他是我的皇叔，他怎麼可能和我在一起，他拒絕了我很多次，我也說過不會再糾纏他了，我說的話，我必須要做到的，他以後的世界里可能還會有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我，可是我的身份，只是他的皇侄女了。」


  也只能是皇侄女了。


  如果再活一次，她絕不談戀愛，絕不心動，不會糾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