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我恨你
舒子研咬咬唇，「可是姐姐，姐夫呢？你真的不要他了嗎，其實龍……」
他試圖要解釋什麼，可是此時的舒子研根本就聽不進去。
或者說，她不想聽。
「小傲……」她冷然打斷，「不是我不要他，是他不要我。」
「可是你們之間……」
舒子研不想聽，垂下了眼眸，冷冷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累了，執念就是執念，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說了，我放過他，放過我自己，所以小傲，我沒有任性，我很清醒，出生將近十八年，從來沒有一刻我的頭腦如此清明過。」
是的，她從未如此清明。
她要的不多，只想在離開的時候讓人記得，在別人家裡，族譜上是有她的名字的，是以妻的名義。
舒子傲連連搖頭，一把甩開舒子研的手，雙手捂住耳朵，整個人接近崩潰，「姐姐，你不可以的，你不可以的，不可以的，我不要聽你說話，我不要。」
他錯了，當初對歐陽冥冰的偏見在此刻灰飛煙滅。
歐陽冥冰明明在乎她啊，全天下人中，除了一個軒轅夜朔，他想不到有誰能夠配得上他的姐姐，唯一一個歐陽冥冰配得上，可是現在已經斷了，還剩下個軒轅夜朔，可是她不愛啊。
舒子研冷冷的看著他，那雙眸子之中，沒有一絲感情。
此時此刻，舒子研冷靜得可怕，而真正崩潰的是舒子傲。
他有些絕望了，雖然他小，但是此時此刻他再想不通舒子研想幹什麼他就白活了。
他的姐姐，已經在給自己下最後通牒了。
楊冰冥就是一個路人，而她寧願嫁給一個路人也不願意再愛一次，她對歐陽冥冰，已經徹底死心了。
舒子傲已經崩潰，那雙大眼睛淚汪汪的看著舒子研，眼底悲涼，一片憂傷。
而兩人的身後，那抹白影一直沒有動過，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手心裡的的藥瓶已經被她緊緊攥住，若非瓶子特殊，早已經化成粉末。
他也在期待她的回答。
然後，似乎過了很久很久，舒子研再沒有說過話。
風，吹了很多遍，冷冷的刮在臉上，有些刺痛，卻也感覺到十分的溫和。
最起碼，比聽到的內容更加讓人心暖。
終於，舒子研的眼底有了流光。
她輕輕抬眸，閃身一閃，紅唇輕啟，「小傲……」
「姐姐……」舒子傲一把抓住舒子研的手，祈求似的看著她，「我們回去好不好，哪怕沒有姐夫，哪怕沒有歐陽冥冰，你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舒子研眼神一顫，面無表情，「小傲，自始至終，我沒有要放棄你們，楊冰冥這個男人，我看上了，沒有任何原因，我看上他了，他讓我心動了，讓我有想和他在一起的念頭了，僅此而已。」
她不否認或許她在間接的利用楊冰冥，可是哪怕如此，她的承諾也是虛無的，她依舊沒有強迫他，兩年的時間或許很長，但若是他有了愛的人，她怎會強求。
哪怕沒有，她想要的只是一個名字，僅此而已。
然而，如此說辭，不管是不遠處的楊冰冥還是面前的舒子傲，他們都不能接受。
「姐姐，不可以的，你騙我，你愛了歐陽冥冰這麼……」
「小傲……」舒子研抬眼，「我不愛他，你懂嗎？」
她清秀的眉頭輕輕一挑，深夜之中，竟是格外妖嬈。
溫柔的嗓音猶如遠山的泉水，好聽到了極致。
只是如此言語，卻讓楊冰冥的身子徹底僵住，手中的藥瓶終究是有了裂痕。
舒子傲瞪大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腦子裡一片漿糊。
「不……愛……？」呢喃聲，他已經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
舒子研沒有說話，看著他。
沒有任何人發現，她衣袖下的手已經緩緩收緊，眸子平靜，卻已經紅了。
舒子傲猛地回神，痛心疾首，「可是姐姐，就算你不愛他你也不能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你這是在報復他嗎，不值得的。」
舒子研勾唇，萬分冰冷，「不，十八年了，我只是覺得，我該有個家了，至於別的……你認為？重要嗎？」
幸福與否，重要嗎？
多不過兩年，少不過一秒罷了。
她的名字若是寫了上去，沒有人敢私自將她剔除，她……足夠了。
舒子研再沒有說什麼，眸子輕輕一抬，繞過舒子傲，抬動了腳步。
她走了，這一次，她沒有拉舒子傲，就這麼一個人靜靜的走了。
她的背影有些蕭瑟，也有些高大，此時此刻，她的身上，是歐陽冥冰的影子。
輕紗飛揚，那抹肅冷，她再也不是那個她。
舒子傲獃獃的看著前方，那抹白影還沒有動，他卻久久不能回神，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止住了，可是他的身子卻更加顫抖了。
無形之中，那抹白影的胸前走增加了幾朵紅梅，終於他是抑制不住，嘴角紅梅開放，落了衣裳。
「滴答！」
眼角一滴清淚緩緩話落，他的心開始痛了。
他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她的背影一定要分絕情。
眼底的戾氣與悲痛一閃而逝，他恨了。
第一次，他恨了一個人。
他萬萬沒想到，他恨的人會是她。
她寧可嫁一個陌生人也不願意再愛他一次，於她來說，原來她只是一種執念。
她一直強調，原來，她不愛他。
可是為什麼，她要賭上自己的餘生，明明，那只是一個陌生人，如果今日換了別人，或者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或者是拋妻棄子之人，她是否也會將自己許諾。
既然有了軒轅夜朔，就不要招惹我，既然不是軒轅夜朔，就來找我解釋。
可是為什麼你不來，為什麼？
離殤，你怎可如此，我放你走，是想讓你幸福，而你如今如此，將我至於何處。
離殤……我恨你。
「呼……」冷風吹，心涼。
楊冰冥緩緩側目，側顏平淡，嘴角紅梅刺目，遠處的那抹影卻早已遠去。
「呵！」
他笑了。
她向來決絕，只因為，她不需要他了，她寧可亂嫁也不寧回首，他又在幻想什麼？
舒子研，從今以後，你……將不再進入我的生活，我歐陽冥冰……恨你。
你若不幸福，我便毀了你。
……
那抹女影走得很慢，黑夜之中，隱隱約約浮現的，只有她蒼白絕美的容顏。
她猶若黑暗中的一朵白花，是唯一的一個點綴，因為孤獨，所以美得讓人心疼。
冷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卻自始至終沒有任何錶情。
風吹過，她閃動著眸子，苦澀了嘴角的弧度。
哥，依然，對不起，我不悔。
軒轅，小傲，子峰，還有我的皇伯父，皇伯母，原諒我，這場戰役，我贏不了，所以，這是我最好的結局。
最後那一個……
想到這裡，舒子研微微頓了腳步，輕輕抬眸，夜很黑。
歐陽冥冰，我放你走，答應我，一定要幸福啊……
一定要……幸福啊……
「呵呵……」一聲輕笑劃破蒼穹，是她最美最凄的音。
……
遠城。
與世隔絕，這這個村子平淡無奇，只是在樹林里的一個小酒肆，若非故意去注意，誰又能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小村莊。
夜已經深了，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本就孤僻小村莊突然顯得詭異。
偌大的森林，冷風蕭瑟，村莊的酒肆早已經關了門，遠遠看去，竟有些像荒廢已久的廢村，詭異極致。
然而，如此詭異的村莊，竟隱隱約約站著兩道人影。
遠遠看去，一抹深色錦衣緩緩走動，由於則太黑，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清他衣服的顏色，隱隱約約，那只是一個人影。
除此之外，旁邊一抹影徹底融入黑夜之中，唯一醒目的是那人頭上隱隱約約的白髮，白髮並非明顯，只是若有若無的流露，看不清臉，一抹白髮飛揚，不禁讓人心驚膽戰。
那抹白，那股冷，猶如地獄蟄伏的獸，她藏著，卻滿懷殺機。
突然，兩抹影子停住了。
「到了……」
兩個字，冰冷到了極致，隱隱約約可聽出是女音，聲音沙啞難聽，混淆在風聲之中，格外的陰森恐怖。
黑夜中的男人抬眼，前面一片黑暗，那個小村莊與世隔絕，落在整片森林的最邊上，卻也是最中間，若入林之人不夠仔細，誰能想到這裡還有一個村莊。
黑夜之中，看不到男人的臉色，他的聲音卻亦同樣的沙啞難聽。
「這……就是你要見的人？」
「是！」女人開口，不見其人但聞其聲，那抹白髮愈發的突兀。
這一次，男人沒有說話，看著黑漆漆的小村莊，眸子晦暗，夜深卻看不到。
女人似乎抬了抬眸，「我去見了他們便代表我正式出山，而作為代價，你所承諾的便必須做到，你……還有機會。」
有些東西，還沒真正踏出那一步，那麼一切都還有機會。
然而，男人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盯著前方，面無表情，「我……不會食言。」
成了她的奴，卻成就了她的願，於他來說，值得。
「呵！」女人輕輕一笑，黑夜之中看不到臉色，卻笑得格外的諷刺詭異。
笑聲回蕩於夜空之中，又給這片森林增加了幾分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