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質問
肖賢咽咽了咽口水，連忙放開舒子研，低下頭，小心翼翼道：「郡主恕罪，草民並非有意來此礙郡主的眼，實在是因為有要事在身，而又恰好碰到郡主，還請郡主恕罪。」
上次舒子研早就警告過他別讓她見到他，剛剛只顧著她醒來，把這件事忘記了。
「是嗎？」舒子研反問，一萬個不相信。
她撐住身子，緊逼肖賢，「要事？」
「是！」肖賢倒是答得乾淨利落。
舒子研輕哼，「什麼要事要跑到這種地方，你可知道這裡是密林，裡面隨時可以要人命，還有，為什麼你……那麼巧合，剛好遇上我？」
感激歸感激，她還沒有被沖昏頭腦。
肖賢一愣，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郡主，你有所不知，密林深處有一抹稀有藥材，我翻閱古籍查到，所以便過來查探一番了。」
索性肖賢也不笨，立馬就想好了說辭。
只是舒子研從來不是省油的燈。
「藥材？」
「是！」
「哼！」舒子研更加懷疑，嘴角的笑容更加諷刺，「聽聞藥王座下其中有一弟子痴迷於醫，若是碰到碰到關於醫術或者毒的事或是人，更或是葯，絕不會放過探究，你查出火蝴便知道你的執著，卻未想到你已經執著到如此地步，不顧生死了。」
越說到後面，舒子研的口氣愈發的凌厲，說著誇讚的話，其中的諷刺之意是個人都聽的出來。
聞言，肖賢面色不改，羞澀的笑了笑，「郡主謬讚了，父親提醒過我多次，只是實在是自制力太弱，經不住誘惑便又去了。」
這話可一點兒都沒有撒謊，肖賢對醫的痴迷程度只怕世界無人能敵了。
舒子研眉頭一皺，有些想不通了。
父親？
肖賢哪裡來的父親？
她恍惚記得，他是個孤兒。
舒子研連忙斂神，眼底的狐疑一閃而逝，「既然如此，你有沒有想過，這裡是密林，你只要進來，就有可能出不去了？」
肖賢的出現真的太奇怪了，她不得不防，哪怕他是歐陽冥冰的師弟。
聞言，肖賢身子一僵，可是很快反應過來，「郡主放心，草民雖然愚笨，但是還是有些許自保能力，不至於會走失在這密林之中。」
其實這話說得狂妄了些，因為能走進密林的人，幾乎沒有出去的。
肖賢如此言辭，有些大言不慚。
「是嗎？」果然，舒子研半分不相信，「不至於走失？這密林之中危險重重，自古以來就很少有人走出去，些許地方還有陣法保護，而你不過一個醫者，有什麼能力自保？再之，你不帶任何一個護衛，又如何自保？你武功確實不弱，但是我可不認為你單槍匹馬就能闖了這密林，肖先生，你若是撒謊，本郡主勞煩你先想好說辭，莫讓我戳穿才好。」
果然還是涉世未深，連謊話都說得離譜。
舒子研的眼神很犀利，雖然她理解肖賢涉世未深，但是亦不代表肖賢是只小白兔。
犀利的眸子看得肖賢頭皮發麻，雖然心底顫抖到不行，但是肖賢還是硬著頭皮道：「古籍中記載，密林深處有一……」
「你撒謊！」舒子研猛地冷哼，直接打斷肖賢接下來要說的話。
肖賢身子一顫。
舒子研冷哼，「你既然翻閱古籍，那你就更應該知道這片密林有多危險，更應該知道從這片密林出去的人屈指可數，我們進來是因為我們有保障，而你除了武功和醫術，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哪怕只是一個隨行護衛。一個人的執著確實是能夠驅使你走到這裡，可是我可不認為你是過來送命的。嗯？」
最後一個字帶著重重的鼻音，毫不掩飾的諷刺與冰冷。
舒子研的氣場真的很強大，雖然身體有些虛弱，可是她的內力恢復，釋放出的威壓簡直讓肖賢額頭直冒冷汗。
「我……我……」肖賢害怕得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舒子研勾起唇角，「肖賢，你最好不要騙我。」
「額……」肖賢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可憐巴巴的看著舒子研，「郡主，我……」
他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嗯？」舒子研眉頭一挑，威力十足。
肖賢心頭一顫，掙扎許久，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他嘆了口氣，神色卻突然輕鬆了起來。
「好吧，其實我是知道你來了才跟來的，而且我隱約察覺到這裡有異動，害怕你有危險，所以我來了。」
他沒有撒謊，只是隱藏了歐陽冥冰吩咐的部分以及歐陽冥冰不知道的部分。
如果他知道舒子研會過來，哪怕歐陽冥冰不吩咐他他都會偷偷過來的。
肖賢話落，舒子研的身子有一秒鐘的僵硬，她看著他，一時之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因為她怎麼也想不到肖賢過來的原因是因為她。
只是很快，舒子研的便黑了臉。
舒子研轉過身，臉色格外的冰冷，「肖賢，上次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又忘了你是怎麼答應的嗎？」
肖賢抬頭，「如此，是我食言在先，但是郡主，您身體內的火蝴本就是因為千兒所以才會提前發作，所以我有義務幫你找到解決辦法，我知道這裡有異動，我就一定會來。」
畢竟舒子研的半條命，相當於已經給了龍千千。
然而，舒子研一點兒也不慶幸，更不感動。
「我不需要！」她冷喝，直接加大音量，衣袖下的隨之收緊。
肖賢一聽，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
他大步上前，直接擋住了舒子研的視線，早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懦弱模樣。
「離殤，你已經沒有時間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你會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體是怎麼樣的，你虛弱成這個樣子，脈搏卻剛強有力，這脈搏與你實際情況是反的，你這樣下去會死的你知不知道。」肖賢也是忍不住了，開口就是一陣怒吼，絲毫不顧及舒子研是當朝郡主，那模樣，簡直痛心疾首。
然而，舒子研更加的氣氛，絲毫不為所動。
她抬頭，才發現絕美的容顏已經有了些許扭曲，那雙清澈的眸子之中淚花閃爍，格外的動人。
「那又怎麼樣？」她反問，眼角淚水雖然倔強，卻還是落下。
肖賢身子一僵，很快反應過來，猛地搖頭，「離殤，你會死的，你死了師兄怎麼辦，他……」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舒子研眼神一凝，一把抓住肖賢的衣領，整個人衣領到了崩潰邊緣。
「他怎麼樣關我什麼事？」她怒吼，像極了一頭暴怒的獅子。
她怒極了，所有的堅強在肖賢話落的那一刻全部被擊碎，肖賢怎麼會知道，她恨極了他說的那句「你沒有時間了」。
肖賢有些被嚇住了，一時之間有些無法反應。
是啊，他們已經結束了，師兄怎麼樣，關她何事。
舒子研看著他，冷笑道：「肖賢，我現在非常肯定的告訴你，別說兩個月，就是兩年，甚至是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我都會好好活下去，我會長命的，一定會。」
說著，一把甩開肖賢，別開了頭。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高傲得讓人無法觸碰，只是眼角的淚水終究是太過於刺目了。
肖賢被甩得後退了一步，穩住身子，抬眼看著舒子研，那抹倔強的身影，其實真的很讓人心疼。
「離殤……」他輕輕喚道，都有些害怕了。
她是在自欺欺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舒子研不想理會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睛。
再睜眼，眼底再無痛苦，清明的眼眸，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舒子研抬頭，淡淡道：「謝謝你守了我一夜，也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感動，其實你大不必如此，當初救龍千千是因為她是皇叔的師妹，是他在乎的人，所以也與你無關，再之，就是遇到別人，我或許也無法袖手旁觀，所以，你更不用愧疚。有些東西，終究是命數，老天讓我走，我就留不住，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活著，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沒有那麼善良，所以，你放心吧，沒有到最後絕望的那一刻，哪怕苟延殘喘，我也會活下去。」
淡淡的說完，舒子研眼神都沒有留給肖賢一個，直接轉了身。
前方就是洞口了，她真的很期待陽光。
沒有人會不想活下去，她有慾望，所以她不想死。
九靈珠快集齊了，她還有希望。
只是想著想要說的話，不禁想到身體里的火蝴和靈珠，不自覺的，舒子研的眸子垂了下去。
斗吧，或許一不小心，是她贏了呢。
肖賢有些愣，他能夠感受到舒子研渴望生的慾望，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
他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走了些許距離，舒子研又突然停下了。
她側頭，那抹容顏太過美麗的絕代風華，嘴角勾起的笑容卻讓人高不可攀。
「肖賢……」她喚道。
肖賢抬眼，眉頭一皺，隱隱約約，他心裡多了一抹莫名的擔憂。
「這件事……皇叔不能知道。」
聲音很輕，可以說是低到聽不清，可是肖賢聽見了。
她沒有發怒，也沒有威脅，然而她最平靜的表情就是她最具有威懾力的威脅。
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