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這一次是我錯了
看著眼前的俊臉，肖林落不敢否認，軒轅夜朔真的很好看，要是以前，他或許也會喜歡上除了歐陽冥冰以外的他，可是，已經不是以前了。
這麼久了，她也以為，她的身體不會再被刺穿了的。
肖林落看著軒轅夜朔，他的臉很扭曲，也很憤怒，恨不得毀了她。
可是，她卻真的一點兒痛意也沒有。
她僵硬的低下頭，心口之處有一個若有若無的洞，洞並不算大，裡面的血肉還看得清楚，只是卻沒有鮮血流出來。
這是她身上的第二個傷口。
第一個傷口是她自己刺的，她現在記起來了，是為了讓自己死得更徹底才刺的，沒想到現在，她忘記了太久的事情，又因為這一劍而被她想起來了。
「呵……」肖林落突然笑了，眼角話落的淚水終於不再是血紅色。
原來，她還是有眼淚的。
軒轅夜朔大驚，感受著肖林落的悲傷，一時之間有些呆了。
只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即刻冷了臉，這一次，他沒有說話。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突然一陣轟響。
「咻！」
「砰……」
那一剎那，空中那一抹絢爛成了全天下最美麗的風景。
軒轅夜朔一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下意識的抬頭。
「小……小研……」低低的呢喃，他都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肖林落眨眨眼睛，亦是下意識的抬眼。
天空的那抹絢爛來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可是對於處於黑暗中幾個月的她來說，不知道這種風景到底是多麼的美麗。
「呵呵……」她笑了，「她……就在那裡……」
有些欣慰，她也算為她做了一件事了。
軒轅夜朔咽了咽口水，終於勾起了嘴角。
一如既往的溫和，終於恢復了他以往的模樣。
只是那份溫和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他都不敢奢求太多，活著就好。
他就知道，她怎麼可能會乖乖聽話在外面等他。
軒轅夜朔輕笑，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然而，回頭那一刻，陣陣清風，再也沒有了那抹白影。
笑意，瞬間凝固。
身後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有肖林落的半個影子。
突然間，軒轅夜朔的眸子晦暗了下去。
一個眨眼的時間，她便已經消失不見。
她在成熟，而他們……真的沒有時間了。
……
舒子研等待的時間其實一點兒都不長，他們的信號彈都是經過特質的，只要一發出去，他們的人就絕對能看得見。
別人不認識，或許只是一抹絢爛的煙火，但是於他們自己來說，那就是一個標誌。
果然，不用太久，甚至她都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疲憊，就逐漸的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突然，舒子研動了。
她的動作並不突兀，只是輕輕回了頭。
那一側顏，完美極致。
「肖賢。」她喚道，聲音毫無起伏。
肖賢皺眉，上前，「郡主。」
舒子研收回視線，垂下了眸子。
時間就在這一刻突然停止了，空氣安靜了下來。
似乎過了很久，她終於抬起了頭，那一抬頭，眼底竟多了些許的淚花。
「皇叔他……快到了吧。」
聲音有些哽咽，卻出奇的平靜。
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她以為她不會管的，但是看到肖賢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來。
或許，在兄弟們過來之前，她可以食言一次，也可以懦弱一次，總之，他們看不到的不是嗎。
而這樣，其實也是為了她去迎接他時做好準備。
舒子研話落，肖賢的身形明顯的一頓，他抬頭，眸底晦暗惋惜。
他收斂情緒，淡淡道：「是，師兄他不出七日便可到達，這是預算最短的時間。」
舒子研輕輕點頭，沒有說話，不知不覺中，那眸子愈發的陰沉了。
七天？
預算最慢也是七天了，他們隔了一個月，終於還是見到了。
舒子研衣袖下的手指攥緊。
皇叔，西落誘惑可大，你可還好？
想得正入神，突然，身前傳來一抹氣息。
舒子研眼神一凝，連忙收回思緒，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很快，前方一抹黑影閃過，直接單膝跪在她面前。
「小姐！」那人大喝，言語之間毫不掩飾的喜悅。
舒子研看著前方的人，霎時間，所有的喜悅衝上頭腦，竟有些想哭。
她忍住身體的顫抖，「抬……抬起頭來。」
那人聞言，亦不猶豫，連忙抬起了頭。
「小姐。」他喚道。
平凡的五官，並沒有任何突兀之處，可是那剛毅的臉此時此刻成了舒子研最偉岸的靠山。
舒子研眼神一閃，勾起嘴角，「起來吧。」
「是！」那一聲，無比的洪亮。
那人沒有猶豫，立即起身，恭敬的站到了一邊，而這個過程之中，自始至終都沒有給肖賢送去一個表情，哪怕只是一個斜眼都沒有。
繼這人之後，很快相繼有人趕來。
那鬼魅般的身影，成了這片密林之中最美的風景。
「小姐！」
「小姐！」
「小姐！」
「小姐！」
「小姐！」
「……」
一聲聲的叫喚響徹在森林之中，舒子研嘴角的弧度也愈發的明媚起來。
只是，嘴角愈發的明媚，眼底就愈發的冰冷。
她的兄弟們，一個個從表面看起來都很好，沒有受傷，也沒有打鬥的痕迹，甚至是連樹枝划傷自己的痕迹都特別的淺，可以說是毫髮無損。
可是，他們往日里犀利精神冰冷的眼眸，現在居然沾染上了疲憊之色，剛毅的眉宇間還有了些許的無奈和痛苦，可想而知，雖然他們身體上沒有受傷，精神上一定收到了傷害，或許是幻陣，亦或者是毒霧霾，每一種都侵蝕著他們的心理最後的一道防線，若非常年的訓練，否則他們肯定不能活到現在，就算不死在密林，也會死在心裡的痛苦與夢魘幻想之中。
而這一切，歸根究底都是因為她，都是為了火蝴。
舒子研有一些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
她抬眼，看著所有人，嘴角的弧度怎麼也保持不住了，突然有些酸澀。
但是很快，她收斂情緒，咬牙冷喝：「都給我站起來！」
那一喝，劃破蒼穹，清脆而憤恨，隱忍而倔強。
眾人聞聲，低垂下了眸子，腦子還有些混沌的人瞬間恢復了情緒。
眾人齊聲：「是！」
那一聲，氣壯山河。
舒子研看著他們，忍住身體的顫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一次，是……我錯了……」
話落，她眼神一閃，彎下了腰。
那一鞠躬，不偏不倚，剛好九十度，面對著的，是陪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一聲，隱忍著慚愧，夾雜著淚水，透露著不服的倔強，更彰顯著她無力的掙扎。
第一次，她離殤郡主低頭了，第一次，她舒子研……真的錯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隨即沒有多想的時間，隨即猛然跪下。
「砰！」
「砰！」
「砰！」
「……」
「小姐！」
那一喝，更是氣壯山河，他們慚愧的低下了他們一直從不認為高貴卻從來不曾低下的頭顱。
這一次，是他們無能。
黑壓壓的跪了一片，空氣瞬間低沉下來，詭異又壓迫，讓人呼吸不過來。
舒子研抬眼，看著前方的一片，這一刻，油然而生的悲涼與幸福。
悲涼的是她任性害了他們，幸福的是，哪怕她任性，這些人也從來沒有拋棄過她。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雖然心頭各種情緒充斥，可是內心卻從未有過的平靜。
她沒有叫他們起來，而是平淡的看著他們。
她說：「或許……你們因為從小就保護我，也一直都知道了我的性格和脾氣，你們早就包容和習慣了。也因為你們都是我哥還有慕依然，甚至是皇帝伯伯叫來保護我的，從小專門為我群訓練的暗衛，所以你們無怨無悔……」
說到這裡，她終究是忍不住，哽咽了喉嚨，紅了眼眶。
「可是……對我來說，你們就是我的家人，看著你們受傷我也很心痛。一直以來，我都把你們當做我的家人，我一直讓自己不那麼任性，也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保護你們，可是……」
說到這裡，舒子研突然停頓了下來，顫抖的唇瓣已經做好了哽咽的準備。
「每一次，你們都因為我而受傷，我可以不管任何事情，可是今天，真的是我錯了。」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不是我執意要進來，你們就都不會受到傷害。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可是密林里的陣法一定讓你們苦不堪言，而這一切，你們原本都不用面對的，一切都是因為我。」
「因為我的任性和執著，更是因為我的自以為是和不聽話。我明明答應了軒轅夜朔好好的聽話不進來，可是我還是執著的進來了，我明明答應了他乖乖聽話的等他，可是我還是沒有做到。我不聽他的話執意進來，你們都只是為了保護我。現在，你們一個個與自己的心靈做著最大的鬥爭，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全部都是因為我……」
說著說著，她終究是哭了。
眼角的那一滴清淚在此刻，變得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