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我可以幫你的
終於，一直平平淡淡的楊冰冥抬起了眼眸。
他扭頭，眼底幽深如沼澤，一碰便無法自拔。
舒子研頓時心頭一顫，眼底有了些許的迷茫。
好幽深的眼神，好熟悉。
似曾相識。
然而，面對她的迷茫，楊冰冥卻也只是輕輕勾起嘴角的一抹譏諷，「郡主多慮了，在下不過有事與郡主相商，郡主又何必說此話侮辱人。」
小妮子何時也會說出如此狂妄卻略顯刻薄的話了。
舒子研猛地回神，才看清眼前的面容。
除了那雙犀利的眼眸，其他無任何一絲亮點，這幅妝容，又無一絲熟悉。
舒子研收斂情緒，冷了眼，「侮辱人？那你當眾攔我馬車，並強行進去，你又意欲何為？」
說著，手上拿槍的力度又強了幾分。
楊冰冥輕輕的搖頭，緩緩伸手，纖長好看的手指剛好落在槍口，穩穩抵住。
「郡主的暗器真是了得，小小之物卻暗藏乾坤。」
「你認識它？」舒子研眼睛一眯，想要開槍，扳機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下去。
這個東西除了他們自己人，她只送過一人，慕依然和舒子堯是不會送給別人的，而她送的那人更不會這麼無聊的來這裡擋她。
莫非……還有其他穿越者？
但是這個可能性很快被扼殺，因為絕對沒有這個可能性。
「不識，不過看這構造便也能看出是何等好物，在下行走江湖多年，若是這點眼力都沒有，又如何活到今日？正如郡主所說，不然又如何敢攔郡主的馬車。」楊冰冥別開頭，漫不經心的語氣，直接抓住槍帶動舒子研的手落下。
舒子研沒有動，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他，不言，那雙眼眸之中，無一絲波瀾。
楊冰冥頓了頓，放開了舒子研的手，理了理衣襟，淡淡道：「郡主，在下只想告訴郡主，以後這種暗器莫要輕易拿出，否則被有心人看到可是會被覬覦的。」
槍的威力可是一點兒都不小。
「呵！」舒子研卻是笑了，迅速收回槍，更加抱緊了懷裡的追風。
「那真是多謝楊公子的關心了，只是公子，這並不是你擅闖我馬車的理由，說吧，你想與我商討何事。」
說完往後輕輕一靠，一時之間倒突然也不想理會楊冰冥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楊冰冥總是觸犯於她，她卻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惡意。
亦或者說，她……相信他。
聞言，楊冰冥略略一愣，隨即眉頭一挑，漫不經心道：「也不如何，既然郡主決定與我各名，那有些規矩，只怕還得郡主得了解一些。」
「規矩？」舒子研抬頭反問，一臉的譏諷。
「是！」楊冰冥倒是斬釘截鐵。
舒子研輕哼，一臉不屑，「你多慮了，我既說了是兩年之後，那你的規矩就兩年之後再來與我說，現在說是不是早了些？」
她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合名現在就把自己給賣了。
頓了頓，舒子研又道：「再之，我亦說了，兩年之內你若有了美嬌娘，我自然也不會強迫於你，而兩年之後，我只要一個合名，其他的什麼也不要，包括你還可以另納妾昇平妻，這些我都不管，至於郡馬爺這個身份，你喜歡便拿去，不喜歡便不要，我也不強求，我也未曾強迫你什麼。還有……」
說到這裡，舒子研眼神一厲，眉宇間突然戾氣浮現，「還有！我舒子研就是規矩，不要跟我說規矩，你有話你便說，不要把那些虛偽的客套話來客套我。」
她可不認為楊冰冥是那種無聊的人，攔車就為了一個規矩，鬼都不會信。
舒子研輕哼，不想和楊冰冥廢話，「說吧，到底何事。」
楊冰冥嘴角勾起，低垂著眼眸，睫毛遮掩了眼睛里的情緒，什麼也看不清。
「倒也是真的無事，只是在下好歹行走江湖多年，郡主隊伍龐大，那其中戾氣雖然極致壓制，但卻在我眼中顯露無疑，實在好奇，便想要攔截詢問一番罷了。」
他忍不住了，實在等不了肖賢的歸來，看到她的隊伍以及整個隊伍之中隱藏的戾氣，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舒子研眼睛一眯，下意識的摟緊追風，倒也很快反應過來。
「與你何干？」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在下實在不懂，狩獵而已，怎麼會有如此氣息，莫非是郡主的隊伍中沒入了什麼心術不正之人，才引得如此戾氣。」楊冰冥可是半分不客氣，似笑非笑的模樣簡直要氣死舒子研。
「哼！」舒子研輕哼，「林中本就危險，什麼事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難道你就想不到嗎？你如此英明神武，若是這些事都想不到，又怎麼闖蕩江湖……」
頓了頓，舒子研眼眸眯起，嘴角的危險弧度勾起，陰陽怪氣道：「楊公子，你說是不是啊？」
「自然是想得到的。」楊冰冥連忙道，「只是在下認為，郡主隊伍之中所發出的戾氣並非林中狩獵之感，而是像極了……」
「楊公子錯了！」舒子研連忙打斷，萬分不屑，「林中萬物生，裡面不僅有獸，還有人，我在林中發現一些稀奇之物帶回也是常事，我離殤的狩獵隊出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楊公子就算是不了解，也該打聽打聽再來攔我馬車才是，你如此作為，我可是會認為，公子在本郡主身上想謀取些什麼才是。」
舒子研一邊說身子一邊往前傾，愈發的靠近楊冰冥，直到最後，直接把頭伸到了楊冰冥的眼前，一字一句，十分之高傲與不屑，那雙眼睛之中，沒有任何溫度。
聞言，楊冰冥的雙眸暗淡了下去，只是很快反應，卻又有片刻的失神。
只屬於少女的味道在鼻尖飄揚，一絲一縷都飛入他的鼻尖，只是那暗暗夾雜的血腥味卻不得不打斷這份美好。
楊冰冥想著，有些忍不住了，他看著她，暗淡的眸子突然變得幽深，不言。
舒子研卻不想再理會了，立刻縮回身子，靠在了後面的倚靠上，輕輕的合攏了雙眸。
「罷了，不管如何，我也不想與你計較，你走吧，有些事你不該管，你也不必擔心，我不會累及於你就是，你若是想好好活著，就不要再管我的閑事，否則……呵……」
說到這裡，舒子研突然笑了，笑得極其冰涼。
「否則如何？」楊冰冥突然問。
舒子研嘴角的弧度愈發的明媚，亦愈發的狠厲。
她抬手，手工暗含光暈。
突然，眼前那小小書案上的翠綠色秀氣藥瓶輕輕飛起。
瓶子懸浮，詭異而高深。
楊冰冥的眸子再次緊緊一眯，依舊是淡然的模樣，身下手背上青筋直冒。
「呼……」
清風徐來，眼神青色粉末與白色粉末混合於一體，飄散於空中。
一股清葯清香飄蕩，眼前粉末飛揚，悠然落下。
瓶中藥丸還未來得及吃完，便已經變成了粉末。
「楊冰冥，我從未說過，我是好人。」
淡淡的女音飄散，回蕩於空。
從來沒有一刻，楊冰冥覺得她是那麼的冰冷，也從來沒有一刻，他覺得她竟距離他特別的遙遠。
遙不可及。
遙遠到觸摸不到。
楊冰冥不知作何回答，看著她的容顏，他想伸手觸碰，可是卻又一種感覺，她不是她。
霎時間，氣氛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變了。
「你走吧！」舒子研再一次下了逐客令，疏離的語氣絲毫不掩飾。
然，楊冰冥不動。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眼底無任何波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卻突然安靜了。
此時此刻，沒有人再繼續說話，舒子研有些疲憊，她不想去理會那麼多了。
然而，楊冰冥卻也一直沒走，他一直呆在馬車上，舒子研能感覺到他淡然的視線在她身上遊走，可是她絲毫不介意，因為莫名其妙的，她不擔心。
「離殤……」突然，男人出聲了，聲音低沉又沙啞，似乎很多年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舒子研眉頭一皺以示她聽到了，卻不言。
男人頓了頓，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其實，我可以幫你的。」
他的聲音此刻並不好聽，但是聽在舒子研的耳朵裡面，卻猛地扯動了她全身的神經。
衣袖下的手突然使勁攥緊，臉上睫毛輕輕扇動，終究是睜開了雙眸。
那雙眸，乾淨又冰涼得徹底，無一絲溫度。
她說：「你說什麼？」
楊冰冥看著她，緩緩道：「我說，我可以幫你。」
「幫我？」她反問。
「是！」
「呵呵……」舒子研笑了，輕輕的笑了。
銀鈴般的笑聲回蕩於心田，格外的動聽。
可是笑著笑著，她紅了眼眶，只是那眼底的水霧遲遲不肯落下。
「為什麼？」出聲，聲已沙。
這七個字，成了她此時此刻唯一的感動，也是此生以來，她聽過最暖心的話。
敢問世界上有什麼比你剛剛需要，而剛好有一個人能夠剛剛幫助你更加溫暖。
更甚者，還是一個陌生人。
似乎楊冰冥思考了一下，堅定的看著她，「因為，你是離殤。」
因為，你是舒子研。
「呵呵……」舒子研笑了，輕輕的擺了擺手，無奈的搖搖頭，頓時覺得萬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