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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對不起

  藍嬤嬤說得很平靜,舒子研聽得很認真,而白水汐被人說到自己的最深處,嘴角泛著苦笑,眼角滑落著淚花。


  「因為雲月島隔絕了你的所有消息,所以她只能自己默默的想,有時候和公子們說一說,可是公子們年紀尚小,不為人父人母,無法去理解王妃的心情,更不能說是感同身受了。」


  「大公子是唯一知道王妃心思的人,可是大公子常年在外,一個月在家裡的時間就三兩次,王妃更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就這樣,王妃一直抑制住自己的心中所想,一直到了今天,她身上的鋒芒全部被磨平,囂張的性子也不見了萬一,整個人變得更加隨和,卻也變得更加脆弱。」


  「自從來了皇城,王妃每天期待去做的事情就是去見你,她只希望好好看你一眼,你不知道,你在攝政王府吃了一頓飯,足夠她開心了好幾天,一聽到你受傷,你不能來看你,就在一邊默默的流淚,不讓任何人知道。而現在,她只是想看看郡主你好不好,僅此而已,她身子未愈,還堅持著來看你,不說別的,光是這份堅持,郡主體會不到,就不能理解一下嗎?可是郡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她也是一個母親,又怎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她只是關心自己的孩子。」


  「王妃知道自己有錯,所以在儘可能的補償你,你想要什麼,她都給,你喜歡安王爺,王妃為你暗自觀察安王爺許久,生怕他不是良人,誤了你終生。你喜歡的吃食,衣物,首飾,一直小心翼翼的去打聽,想要去融入你的一切,一直以來,王妃知道都自己錯了,所以她在努力的讓你開心,郡主,求求你,給王妃一個機會,她不是故意的。」


  藍嬤嬤說得慷慨激昂,不知不覺,她自己都流淚了。


  自家王妃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也是一個母親,所以她體會得到白水汐的心情。


  快十八年了,白水汐日日以淚洗面,縱然她有錯,她也已經受到懲罰了呀。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白水汐聽得淚流滿面。


  一直以來,這些話從來都是自己的心裡話,沒有人為她說出來,也沒有人體會得到,就連舒灝翎都自動的去忽略這些想法,或者做出一些他自認為她會快樂卻其實她根本不會快樂的事。


  沒有人真正的在乎過她,真的沒有。


  她也是一個母親,又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女兒,那也是她身上的肉啊。


  「呼……唔……」白水汐忍不住哭出聲,隨即卻是一聲輕笑。


  「呵呵……」那一聲笑得悲涼,卻是一言不發。


  她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不反駁,不附和,淚水止不住的流,獃獃的看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舒子研面無表情。


  「噔!」她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抬眼,那雙眼睛之中一片清明,亦沒有任何感情,似乎藍嬤嬤所說的一切都是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也或者,她無情,所以她無視這些話中蘊藏的所有感情。


  「藍嬤嬤,或許你說的都是對的。」舒子研說。


  藍嬤嬤一愣,不太多,她知道舒子研還有后話。


  果然,舒子研眨眨眼睛,嘴角泛起冷笑,「可是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就是有罪的嗎?有沒有想過既然生下我的時候會拋棄我,一開始就不要作孽讓白水汐懷了我啊!」


  頓了頓,舒子研的笑更冷了:「在你們所有人離開皇城去雲月島的時候,你們就應該想到,我們之間是不可能像普通母女一樣生活的。在離開的時候,她有沒有想過,我是她女兒,也是舒灝翎的女兒,只要她稍稍堅持一點點,舒灝翎真的會忍心看著她心痛嗎?難道她的接受不就是默認的存在嗎?」


  突然,舒子研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指頭反手指著自己,「你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藍嬤嬤身子一震,沒有說話。


  白水汐下意識的抬眼。


  舒子研死死的盯著藍嬤嬤,似乎藍嬤嬤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


  猛然間,舒子研突然轉手指著白水汐,眼眶終於紅了,「拋開所有的一切不談,她除了生我,她給我留下了什麼?榮華富貴?空蕩蕩的攝政王府?是嗎?」


  白水汐身子一僵。


  舒子研咬牙:「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喝過她的奶水,一個擁抱都沒有,小時候調皮和官中公子打架,人家罵我是仗勢欺人的小人,只知道仗著皇上皇后的面子作威作福,實際上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你知道這種話有多傷人嗎?你聽過這種話嗎?人家說這種話的時候你……藍嬤嬤?你有沒有替你的王妃說起,可能遠在皇城的我被欺負了,要不要抽個空回來看一看,只是在那裡空想,又有什麼用?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也很想母親,想得撕心裂肺,痛苦不堪,我不會說嗎?有用嗎?沒用啊!」


  舒子研收回手,轉身,盯著白水汐,卻是平靜了,眼眶裡布滿了紅血絲,「我知道沒用,所以我不想,而且我也不在乎。官家公子罵我,我打得他滿地找牙,讓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我自己可以還手,指望你們做什麼?官家告御狀,皇帝伯伯反口斥責大臣管教不嚴,讓他家公子抄了五百遍的經書,而我只是一個調皮之罪,扣了我兩個月月銀,然後閉門思過一個星期,如此差別待遇,很顯然是護短,有這麼個靠山,我要你們做什麼?」


  「在皇宮,我每天金山銀山,要什麼有什麼,而你們,給過我什麼?」


  「白水汐?你?」舒子研叫她,眼底滿滿的諷刺。


  白水汐身子一僵,下意識的開口:「小研……」


  聲音沙啞,根本聽不清。


  舒子研抬眼,反問:「你給過我什麼?你口口聲聲說希望我好,想念我,可是你真正的給過我什麼?除了出生時那一口奶水,你什麼也沒有給過我。」


  「你……」突然,舒子研哽咽了,她小嘴一切,眼底水霧瀰漫,「我活著,是宮淺虞!當今皇后救得我。」


  「滴!」說到深處,一滴清淚緩緩滑落。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你知不知道,我出生之時,皇伯母膝下並無孩子出世,所以她根本沒有奶水,她生怕奶娘的奶水不營養,生怕羊奶不幹凈,硬生生吃了半年的催奶葯,每天各種補到自己厭惡的大補,用她自己的奶水養我?哪一個女人不愛美,你知不知道她吃了催奶葯,她身材走樣,用了好久才保持回來,你知不知道為了補奶水,她吃那些補湯補到吐?而這些,你做了多少?」


  「我的琴棋書畫,她教的;我的禮數,她教的;我的見識,她教的;我的文才,她教的,我的囂張跋扈,她寵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給的。我的身份,地位,都是她給的。包括她告訴我,我還有一對父母,同樣的好愛我,只是因為很多事,他們控制不了,所以才會離開我,可是你們真的是她說的這樣嗎?不是啊,根本不是啊……你又為我做了什麼?」


  「補償?用什麼來補償?我現在缺什麼?父愛?母愛?金錢?地位嗎?我什麼都有,你又能為我做什麼,我能夠把你當做一個陌生人來看,是因為我不想與你為敵,但是你非要逼我嗎,難道我心裡就沒有一絲不怨嗎?我沒有那麼大方,疏離的對你笑已經是禮貌了,你還要我做什麼?原諒你?你沒有錯,我也沒有怪你,不需要原諒啊,當陌生人不好嗎?」


  舒子研問,當陌生人不好嗎?


  是啊,當陌生人,他們就可以對彼此笑,不管真心與否,最起碼笑容是展現出來的。


  白水汐的心已經粉身碎骨,痛得無法呼吸。


  陌生人?

  她說陌生人?

  舒子研上前,直接站在了白水汐的面前,「當年,在你決定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場面。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只是選擇不一樣而已。」


  好美的臉啊,真的和她的好像啊。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依偎在舒灝翎的懷裡,那模樣,真真是幸福,再後來,她問她是否認識攝政王府的小姐,卻怎麼樣也沒有想到,攝政王府再沒有小姐,而是郡主府的離殤。


  她口口聲聲對她說著思念,可是又了解多少,她站在她面前,舒子峰都一眼認出來是就是她,她卻還在那裡問,這也叫在乎嗎?


  空氣,突然就凝固了,一切都就此終止。


  藍嬤嬤臉色發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水汐呆了,連反駁與堅持都忘了。


  是啊,她做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做,一口奶水也沒有給過她,這麼多年不聞不問是真的啊,一開始她選擇了離開,現在的這種場面不就是應得的嗎?

  她有什麼資格去挽回她?

  沒有,她沒有資格。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突然,白水汐想通了,眼睛里無限苦澀,卻萬分清明。


  「對不起……」


  沙啞的三個字,是她用盡她全部力氣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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