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入夢
歐陽克有些怔然,他看著宮淺虞,卻沒有那麼的有信心。
「可是……如果我保護不了呢,那時候又該怎麼辦?」
無力的話說出來,只有深深的疲憊,無半分帝王之相。
宮淺虞搖頭,微微一笑。
那一笑,萬千花朵驟然綻放。
「我信你。」
三個字而已,又輕又重,無力,卻能重重的打在歐陽克的心頭。
歐陽克泯著唇,有些無以言表的感動,反手抓住宮淺虞的手,眼底泛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不管什麼時候,能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她。
「罷了……」許久,歐陽克收斂情緒,也不再傷神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解決的辦法的,再說了,一個離殤而已,我還保得住。」
洪亮的語言多了些沙啞,感覺蒼老了很多。
宮淺虞點頭,笑得明媚,「是啊,總有解決的辦法的。」
歐陽克附和著重重點頭,「好,現在就吩咐人去解決這件事情,爭取早日把輿論給平壓下去。」
「如此,明日我親自去郡主府,只有殤兒說出事情經過,我們才好想出更正確的應對之策。」宮淺虞的臉色終於是凝重了。
他們心裡都有一個想法,如果實在不行,就找個借口,假裝徹底把靈珠毀了。
只是這樣最不好的便是,又是一場大風波。
歐陽克非常贊同宮淺虞的說法,只是想著還是有些擔憂。
「如此,明天你去就是,並且不用隱匿行蹤,只是,離殤這孩子這段時間本就已經小心翼翼的做事了,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讓靈珠這麼光明正大的顯現於人前,只怕又發生了些許變故才導致如此。」
宮淺虞點點頭,臉色也凝重了些許,「是,剛剛影一來派人來回過話,那時候他們全部被那丫頭給調走,後來他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根本進不去,有東西把他們擋著,我想那時就是靈珠擋著他們,所以他們才進不來。」
只怕事情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只是……」頓了頓,宮淺虞眉頭皺得更緊了,「離殤那丫頭說是有事與那姓南宮的公子有事商談,莫非事情也與那人有關?」
畢竟影一派人來說的話中,並沒有說那南宮亦梟是後面進去的,而是事情到結束,都是與離殤在一起的。
歐陽克搖頭,「依我對那丫頭的了解我只怕她與南宮亦梟商談的事情是與慕依然有關的,只怕是想向他詢問以及確定他和慕依然的關係。」
慕依然對她如此重要,那南宮亦梟對慕依然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怎麼可能會無視。
「莫非……」宮淺虞頓了頓,皺起秀眉,「靈珠就是南宮亦梟帶過來的?」
歐陽克的臉瞬間變得嚴肅,「倒也不無這個可能,看來,我們得認識一下這個南宮亦梟。」
「那明天,我就親自去看一看,順便搞清楚事情,也免得那丫頭對我們撒謊。」宮淺虞知道,舒子研雖然囂張淘氣,但是也是個極為細心的孩子,如果她覺得事情會讓他們擔心,只怕會說假話,說不定也會逼迫影一他們說假話。
她太了解那丫頭的性子了。
「哎。」歐陽克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這丫頭,可真是讓她操碎了心。
靈珠幾次現世必定會引起有心人的窺探,一次兩次能隱瞞過去,可是次數多了,次次都發生在郡主府,這樣一來,就是個沒腦子的人也知道郡主府在弄什麼大動作,那時候,解決起來更麻煩了。
歐陽克有些惆悵,整個人瞬間老了十歲不止,那頭上的髮絲感覺似乎都白了三層。
宮淺虞面上溫柔,實際上也心急如焚,可是歐陽克已經憂愁如此,她又怎可再給他增加惆悵呢。
宮淺虞柔柔一笑,身子往前一湊,自然而然的環住了歐陽克的腰身,頭也慢慢貼近他的胸膛。
「萬事有我陪著你呢。」
輕柔的話是她最簡單,也是最真摯的情。
她閉上眼安靜,安靜的傾聽著他的每一次心跳。
歐陽克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心裡雖擔憂,但是因為旁邊的這抹柔軟,整個人心裡倒是寬裕了很多。
「是啊,幸好有你。」
這個女人,陪了她這麼多年,從未離棄過他,以前幾次生離死別,也從未離開他半步,他趕她走,她悄悄的留下,他走,她追趕上來。
他究竟何時幸運,擁有了她。
「小虞。」突然,歐陽克輕輕喚道,眼底是滿滿道不清的深情。
宮淺虞輕笑,低低應道:「嗯,在呢。」
「謝謝你。」帝王之音層次洪亮而威嚴,現在卻只有沙啞與感動。
宮淺虞默默搖頭,笑得愈發的明媚了,眼角那一滴晶瑩,如何也不肯落下。
她說:「也謝謝你。」
緊緊相擁的兩人再無她話,室中只留下滿滿的深情。
歐陽克手上的力度愈發重了。
宮淺虞貼著歐陽克胸膛的頭,距離他的心臟愈發的近。
感謝,他遇見她。
感謝,她遇見他。
不離不棄。
……
郡主府。
夜已深,八月的天,有些涼,夏日的炎熱已經漸漸褪去,只剩下點點餘溫。
郡主府又開始點燈了,偌大的郡主府人不多,但是那抹溫暖卻散不去,特別是主院,許是考慮到房中主人正在休息的原因,今日的夜明珠被打開得不多,整個院子也只有微弱的一顆而已,一顆雖明亮,但是很明顯被人故意用東西遮住了光芒,顯得有些昏暗。
當中更甚,室中並未點燈,只是前面的廳堂放了一顆特別小的夜明珠,只是那夜明珠也不可倖免被人用東西擋住,遮住了它大半的光芒。
如此一來就原本光鮮亮麗的房間,倒是突然多了些溫馨,少去那抹奢華,多了些柔軟。
室中,舒子堯一直輕輕的抓住舒子研的手,筆直的挺著腰身,就連那坐著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只是,多日的勞累還是讓他有些疲憊,他輕輕閉著雙眸養神,那模樣暖心又可憐。
一抹白衣,竟在此時顯得有些蕭瑟。
而床上的人兒,自始至終,輕合著雙眸,臉色紅潤,卻久久不曾醒來。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似乎到了春天,百花齊放。
一望無際的花海,各種各樣的花,各色鮮明,空氣之中,芳香四溢,蝴蝶與蜜蜂飛舞於從中,美妙至極。
望不到邊的美麗,簡直讓人流連忘返。
舒子研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她奔跑著腳步,往這美景之中飛奔。
「呵呵……呵呵……」
「哇……哈哈……」
「呵呵……」
她完全沉溺在這美景之中。
花海並不少見,可是從來沒有一次能讓自己如此開心。
紫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紅色的、粉色的、藍色的、青色的、橙色的、甚至還有黑色的。
好神奇的花。
一望無際,看不到邊。
隱隱約約,她還看到這些花上面有一層淡淡的同色光暈,那光暈之中好像有一層薄薄的力量,那景色,人宛如仙境。
舒子研開心得像只飛舞的蝴蝶,藕粉色的衣裙不知何時關上了一身靚麗的大紅色,雖不及新婚衣服,但是那一身火紅的輕紗把她襯得猶如鮮血一般的耀眼。
美,極美!
她很少穿紅色,沒想到今日卻穿上了,這般耀眼,死的那日,她一定要穿紅色的紗裙。
正在她跑得正歡時,眼前卻被點點白雪吸引。
天空落雪,白色點點,輕飄飄的雪花猶如仙女飛舞,緩緩落下。
舒子研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獃獃的看著那空中的雪花。
雪不大,慢慢盈盈,緩緩飄落,極美。
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地上雖有百花齊放,可是那花根之中,一片發亮的雪白。
臉上的笑容終於凝固了。
她皺眉,絕美的容顏突然凝重了。
有花有草?
雪為何不化?
舒子研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漫天飛舞的雪。
美花,美雪,真的是好美的。
那雪花落下,只是在那花瓣上輕輕停留,隨即直接穿透過花瓣,落在了地上。
這不至是春天,還是冬天。
出生至此,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景。
舒子研伸手,輕輕攤開,任由雪花落在手心。
她沒有發現,雪花落在她身上與落在花瓣上的時間是一致的,不過片刻,直接落在了地上。
然而,落在她手心的那一抹雪花,就像一個安靜入睡的孩子,它並沒有因為她手上的溫度而融化,也沒有因為漫天的雪而膨脹,就這麼一小朵,靜靜的在那裡躺著。
舒子研看著那雪,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這個地方,好美,好假,好熟悉。
「姐姐……」
「姐姐……」
突然,空中恍恍惚惚傳來兩抹男音,忽遠忽近,極為飄揚。
清脆的正太音,陽光的磁音,那麼熟悉。
舒子研猛然抬頭,尋著那抹聲音看過去。
也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本是明亮空曠的天空,竟多了兩抹她極為熟悉的身影。
一抹調皮的暗綠色小錦衣,小小的他身著如此顏色,多了一份刻意的調皮,那上面的花紋是用白色絲線勾勒的,圖不成圖,卻差不多勾勒完整件衣衫,當真是刻意的綠色花蝴蝶。
只是此刻,小孩瞪大眼睛看著她,只有滿眼的著急,那抹著急真真的刻苦銘心,舒子研只是這麼淡淡的看著,都心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