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審問
『白無常』陰冷的目光，在秦少游和蘇聽雨的身上掃來掃去。
他的眼睛裡面沒有瞳孔，只有蒼白中帶著血絲的眼白，顯得詭異且嚇人。
「自從山君定下大租為童男童女的規定后，山中各村從來都是拿小孩交租應付，怎麼今天古廟村這裡，居然是交上了一對青壯男女？此山中，還有是童子身的青壯男女？」
『白無常』的聲音中帶著濃濃懷疑。
不怪它會驚訝，自從山君喜吃童男童女的消息傳開，山中各村裡的青壯男女，便在一夜之間定下婚約，齊齊告別了童子身。
現在這片山中，除了小孩，很難再找到一兩個還是童子身的活人。
『黑無常』在這個時候開口了，有別於『白無常』，他的聲音低沉飄忽，就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樣。
「他們看著很面生，不像是古廟村的人。」
「確實不像。」
『白無常』應道，他的脖子忽然伸長，吊著長長舌頭的慘白腦袋，就這樣伸到了秦少游和蘇聽雨的身前，在這個身上聞聞，在那個身上嗅嗅。
當他聞秦少游的時候，長舌一直在秦少游的身上掃來掃去，引得秦少游微微發抖。
『白無常』沒當回事，只以為這個俊秀的小白臉是被自己給嚇到了，還調笑了一句：「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至少現在不會……」
它萬萬沒有想到，秦少游發抖並不是因為害怕它，而是在強忍想要吃掉它的慾望。
在『白無常』湊近了后，秦少游便在它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很上頭的味道。
這味道，讓秦少游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如果『白無常』再靠這麼近，再這麼挑逗他的食慾，秦少游實在很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它幹掉，然後燒水開席……
好在『白無常』嗅完了兩人後，很快便將腦袋收了回去，對『黑無常』說：「他們身上的氣味，還真的是童男童女。而且在他們手腕上，也都戴著象徵大租的草環。」
秦少游聽到『白無常』的話，忍不住在心裏面暗暗稱奇。
是不是童男童女，聞味兒就能夠聞出來？看來這個假扮白無常的大鬼，也是個老色批啊……
不過，你那同情的語氣是什麼意思？
我是童男難道很丟臉嗎？那我走？
『黑無常』頷首，用它那雙只有黑色瞳孔沒有眼白，宛如黑洞一般的眼睛，審視著秦少游和蘇聽雨，並沉聲喝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充當古廟村的大租？」
秦少游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壓下想要吃掉『黑白無常』的念頭，害怕張嘴說不到兩句話就會流口水，到時候，即便不會引起『黑白無常』的懷疑，也是非常尷尬的。
畢竟現在這個場面，多少有些緊張和陰森，他要是流出了口水，那算怎麼回事？
知道的是他想吃妖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口味重、愛好特殊，看上了這對COS黑白無常的大鬼呢……
蘇聽雨也沒有吭聲。
她是怕自己演技不夠好，一開口就會被『黑白無常』懷疑，便按照秦少游之前所教，閉著嘴巴低著頭，裝發抖裝害怕。
見兩人沒有回答，『黑白無常』倒是沒有生疑，只當他們是被嚇到了。
以前來收租，哪次童男童女不是被它們嚇的啼哭不止？與那些小孩相比，眼前兩人只是發抖不吱聲，已經算是表現很好了。
不過『黑白無常』也沒有就這樣算了。
『黑無常』抬手打了個響指，一股陰風從它背後吹來，將秦少游和蘇聽雨籠罩。
這陰風不僅帶給了兩人徹骨的寒意，還刺激著他們的腦袋，讓他們頓時覺得陣陣頭疼。
不過秦少游很快便擺脫了頭疼的感覺，卻是紫雪涼絲又一次立了功。
不止如此，他想要吃掉『黑白無常』的慾望，也徹底給壓了下來。
他悄悄瞥了眼不遠處的蘇聽雨。
光線陰暗，他看不清楚蘇聽雨的具體情況，不過他猜測蘇聽雨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畢竟，對付這種精神類的妖術，出身道門的蘇聽雨，應該是很拿手的。
『黑無常』低沉飄忽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們還是不說，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這對黑白大鬼倒是挺謹慎。
不過這情況，也在秦少游的預料之中。
山君和它手下的鬼差一向狡猾，看到一貫是小孩的大租，忽然變成了青壯男女，豈會不起疑心。
只是秦少游沒有想到，『黑白無常』對於山中各村裡都有些什麼人，居然了如指掌。
看來它們不止是每月進村收一次租這麼簡單。
秦少游一邊在心裏面想著，一邊又裝出害怕的樣子，哆哆嗦嗦，磕磕巴巴，將之前講給村民們的故事，又向『黑白無常』講了一遍。
「殉情？」
『白無常』發出了一陣譏諷嘲笑。
『黑無常』則回過頭，對著村祠外面的鬼差下令，讓它們去將村長提來。
片刻后，一個皂衣鬼差飄進村祠，手中提著剛剛從被子裡面揪出來，連衣服都沒有穿的村長。
秦少游也是在這一刻方才看清，這個皂衣鬼差居然沒有五官，整張臉就是一團不斷翻滾著的陰影，十分詭異。
他忍不住猜想：「無臉鬼？是因為幫著山君害人，自覺無臉再見親人，所以才變成了這副模樣嗎？」
沒有臉的皂衣鬼差，將瑟瑟發抖的村長扔到了『黑白無常』的腳下，然後拱手交令，飄出了村祠。
「不要吃我，我對你們還有用，不要吃我……」
村長緊閉著雙眼，不停求饒，他手捂得也不是沒穿褲子的下身，而是眼睛。
『白無常』伸長了脖子，將腦袋湊到他面前，不解的問：「你閉著眼睛做什麼？」
村長回答道：「我懂規矩，看到你們的臉，肯定活不了……」
『白無常』噗嗤一聲笑了：「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規矩？我們又不是山賊土匪，乃是山君手下的鬼差，豈會因為你看了我們的臉，就要殺你滅口？」
即便如此，村長還是不敢睜眼。
山君和它手下鬼差的種種傳說，早就在山裡各村莊中傳遍了，而且是越傳越玄乎，什麼看了鬼差一眼，就會被它們把魂魄拘走等等。
村長此刻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萬萬不敢睜眼。
『白無常』沒有再勸，問起正事：「你們這次獻給山君的童男童女，是怎麼回事？」
村長不敢怠慢，急忙把秦少游和蘇聽雨的『殉情』故事講了一遍。
聽完后，『白無常』再度發出了譏嘲的笑聲：
「居然真有主動求死之人……別人都是拚命求活，你們倒好，明明可以活下去卻要求死。也罷，既然你們想死，那我們就發發善心成全了你們。多幾斤肉，山君吃著也會更開心。」
『黑無常』踢了踢村長，沉聲道：「你們倒是運氣好，找到了兩個替死鬼……與他們一起來的商隊，住在什麼地方？」
村長頓時感覺自己如墜冰窟，可是嚇的夠嗆，以為自己是要被拘了魂，又不敢不回答『黑無常』的問題，只能是哭啼著說：「我讓他們住在了土地廟裡。」
「土地廟？」
『黑白無常』齊齊皺眉，神色略顯古怪。
不過它們沒有多言，回身招來一個沒有臉的皂衣鬼差，吩咐道：
「你帶幾個鬼差去土地廟，多吸點商隊的陽氣和精氣……進到了山君的地盤，不給山君繳納點買路錢怎麼行！再看看隊伍里，有沒有可口的人，帶兩個走。」
「是。」皂衣鬼差拱手領命。
它在飄出了村祠后，仰頭髮出幾聲滲人的鬼嘯，很快便有幾個鬼影飄了過來，與它匯合，一同飄向土地廟，去收『買路錢』了。
『黑白無常』則對秦少游和蘇聽雨咧嘴一笑：「上轎跟我們走吧！」
它們的笑容，恐怖且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