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我想做個好人
「有妖怪來投奔我？」秦少游聞言一愣，有些詫異的問道：「是個什麼妖怪？」
守夜人回答道：「一頭食鐵獸，體型比一般的食鐵獸大出許多。」
「食鐵獸？是滾山君？」
秦少游越發的驚訝。
這隻滾滾，不是回到利州府去行善積德，為扎職……啊呸，為受封山神作準備了嗎？怎麼還跑到了綿遠縣來了，還要投奔他？
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秦少游覺得，有必要去見見滾山君，看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便問：「那食鐵獸在何處？」
「在南城門外的食鋪。」守夜人答道。
「南城門外？」
秦少游皺了皺眉，利州府不是在綿遠縣的北邊嗎？滾山君怎麼是從南邊來的？
不過這並非重點，守夜人也不清楚，秦少游便不糾結，當即叫上了朱秀才和崔有愧，一同去見滾山君。
當他們來到了南城門時，卻發現城門口附近，圍了一大群人，都在探頭探腦的朝著城門外張望，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到秦少游和朱秀才趕來，這些人不用招呼，便主動的讓開了一條道。
果不其然，這些人聚在南城門口，就是在打望坐在城外食鋪裡面的滾山君。
綿遠縣的這些人，對於守夜人有信心，相信守夜人能夠保護好他們，所以在遇到了妖鬼時，並不會像別處的人那樣驚慌逃跑，而是裝著膽子湊熱鬧看稀奇。
但是不過這樣做，並不是什麼好行為。
滾山君是入了妖籍的良民，不會主動害人，可要來的是某些心狠手辣的妖鬼，這樣湊熱鬧看稀奇，可就得出人命了。
秦少游皺著眉頭，向身旁的朱秀才小聲吩咐道：「回頭組織幾個能言善道的弟兄，給城裡的百姓宣傳一下安全意識，別等到出了事，才知道痛。」
「是。」朱秀才也覺得這樣的情況不太妥，當即點頭領命。
秦少游和朱秀才剛出南城門，還沒有開口招呼滾山君，滾山君就看見了他們，舉起手揮了揮，然後趕緊端起桌上的大鐵鍋，將一鍋的面片『呼嚕嚕』全都吞下了肚。
吃完麵皮，猶自不滿足，又像是吃脆餅一樣，咔咔將鐵鍋嚼碎了咽下，看的秦少游眼角直抽。
好傢夥，真能吃鐵啊？能消化嗎？拉出來的不會也是鐵粑粑吧？
滾山君吃完了麵皮和鐵鍋，一拍身前的桌子，大聲招呼食鋪老闆：「給錢！」
木桌根本經不住滾山君的大熊掌，嘩啦啦散了架。
食鋪老闆更是被嚇了一跳，急忙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銅錢遞給了滾山君。
滾山君黑眼眶一挑，怒瞪著食鋪老闆。
食鋪老闆被嚇得都要哭了。
「大仙，我這攤子就是個小買賣，今天就掙了這麼些錢，您別生氣，別吃我……」
緊接著，他看到了秦少游和朱秀才，急忙喊道：「秦大人，朱大人，救命啊……」
「喊什麼救命？誰要吃你了？還有你給我錢做什麼？是我吃了你的東西，該我給你錢才對。」
滾山君厲聲說道，在身上一陣摸索，摸出了一把碎銀子，也不知道是怎麼藏在身上的，就塞到了食鋪老闆的手裡，瞪著眼問道：「夠不夠啊？」
「夠……夠了。」
食鋪老闆看了看手裡面的碎銀子，又看了看滾山君，一臉的難以置信。
真給錢啊？真不吃我啊？
「真的夠嗎？我可是把你食鋪里的麵皮都給吃完了，還有那口鍋，這張桌子和凳子，都得算錢。」
滾山君站起身來。
原來他之前一直是坐著的，只不過食鋪裡面的凳子，是給普通人準備的，經不住他的重量，已經被他坐散了架，甚至還有不少木渣，黏在了他的屁股上。
「真的夠了。」
大概是看到了銀子，食鋪老闆也冷靜了下來，陪著笑臉說：「這麼多銀子，大仙您就是把我這裡的桌椅再坐壞幾張，也足夠了。您等等，我給您找錢。」
「不必找錢了，多出來的，是我給你的賞錢。我這個人，最喜歡與人為善了。」
滾山君扔下這麼一句話，伸手從身前散架的桌子上，掰了一根桌腿拿在手裡，跟啃竹子一樣啃著，快步迎向了秦少游，留下食鋪老闆在他的身後，滿臉的錯愕與茫然。
等滾山君到了秦少游和朱秀才跟前，桌腿已經徹底進了他的肚子。
他沒跟秦少遊客氣，拱手直接道明了來意：「秦大人，我來投奔你了，還望收留。」
秦少游沒有著急答應或拒絕，只是問：「滾山君，你不是回去行善積德了嗎？怎麼跑來投奔我了？」
「說來話長。」
滾山君嘆了一口氣，滿腹的委屈。
「我在聽了你的一番教導后，回去就開始行善積德，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是做了許多的好事，人們非但不感謝我，還跑去鎮妖司告狀，引得利州鎮妖司的人來查我，差點兒把我抓起來……」
秦少游與朱秀才聽到這話，都是一愣。
做了好事，不僅沒有被感謝，反而還被告狀到鎮妖司？這事兒多少有些離譜吧？
不過……
秦少游看了看滾山君，又看了看後面的食鋪老闆，若有所思的說：「老滾，能給我說說，你是怎麼做的好事嗎？」
「怎麼做的？」
滾山君撓了撓頭，挑了幾件做過的好事來講：
「就說我剛趕回去的那天吧，一個樵夫進山砍柴，我見他砍的辛苦，就去幫他連拍斷了好幾棵大樹，然後笑著問他夠不夠，結果那樵夫怪叫著跑了，連斧頭都不要，我看那斧頭還挺新，就撿起來想要追上去還給他，可不知道為什麼，我越追，樵夫就越跑，連滾帶爬的，差點兒掉到山崖下面去。最後我追到了他，他還裝死，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秦少游和朱秀才都在心裏面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一頭五米多高的食鐵獸，突然竄出來，啪啪拍斷數棵大樹，然後露出詭異的笑容，甚至還笑出了一嘴的獠牙，那樵夫沒有被當場嚇死，已經算是膽量很大了好吧！
滾山君不知道秦少游和朱秀才的腹誹，繼續講道：
「還有一次，我看到有人在山中趕路，遭到了豺狼襲擊，就跳出去幫他們把豺狼趕走。結果，剛對這幾人報出了名號，他們就昏迷了過去。
我怕他們在山中不安全，就把他們扛下了山。
剛到山下，遇到幾個農夫，正想把人交給他們照顧，還未開口，那幾個農夫掉頭就跑，還大呼小叫，說什麼惡妖吃人。
我以為掙表現的機會來了，可是左右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什麼惡妖，也不知道那幾個農夫是不是誤食了毒菌，產生了幻覺。
我想吃了毒菌可是危險，就追著這幾個農夫，到了他們的村子，把那幾個昏迷的人，扔進了村莊的柵欄里，又高聲提醒那幾個農夫，讓他們記得去看病。
我本以為，做了這麼一番善舉，怎麼也能打響名頭。
結果利州的守夜人，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找到了我，把我帶去了鎮妖司。說是懷疑我襲擊、詛咒他人……我這才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
滾山君說到這裡，落寞的嘆了一口氣，像是在問秦少游，又像是在自問：
「我只是想要做好事行善舉，就這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