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洛盛
黑衣人血糊了一臉，他的面目猙獰極了，聞言立刻要掙扎著站起來去掐陳凡拿到脖子，然而空氣中一陣空氣流動，黑衣人的腿一瘸，又匍匐到了地上。
「瞧瞧瞧瞧，」陳凡笑道；「這小孩子我瞧著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副德行，到底是不知道人命的重要，才如此不怕死。」
話說著，陳凡便上前，輕飄飄的抬起了黑衣人的手掌，一團像是水珠似的光華璀璨而起，如同螢火蟲的光斑一般，緩緩蔓延到了黑衣人的手臂上。
「你……你幹什麼？」黑衣人踉蹌著後退一步，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
「幹什麼？」陳凡笑意盎然，一字一頓道；「既然你不怕死，又不肯說出口是誰派你來的，那我就陪你玩玩。孩子，我告訴你，有時候在這個人間，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黑衣人被陳凡的話激的一駭，旋即便嘴唇發抖了起來。
他覺得一股子暖流從他的手臂蔓延到四肢百骸，緊接著，猶如萬蟲撕咬的劇烈麻痛便突兀蔓延了升騰，方才的那一團光斑盡數進入到了他的皮膚中，像水融化在水中，不見一絲蹤跡。然而，僅片刻時間未到，黑衣人便陡然嘶吼了起來，他捂著自己的肚子在原地翻滾，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下聚集了一層細細的光斑，正在挑起皮膚與血肉的縫隙，緩緩蠕動著。
「啊！」
黑衣人抱頭，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彷彿在經受著慘無人道的非人折磨。光斑緩緩向上，瞬間便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像是一隻一隻的小蟲在，在他的皮膚下噬咬著血肉。
陸清舞一怔，不可置信的看了陳凡一眼，道；「潛瑚？」
陳凡也頗為詫異，道；「你居然還知道這種東西？」
「如何不知？」陸清舞皺起了好看的眉，看向了陳凡，道；「陳凡，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殘忍。」陳凡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他面貌英俊，此時眼底更是染上了一層弒殺之色；「清舞，他來是要殺了我們，我有心留他一命，但是這小毛頭卻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不知，那我便讓他知道，總也好過以後死的不明不白，人間滋味沒有享盡，就這麼白白的送上一條命。」
「你從哪裡弄來的潛猢？」陸清舞道；「我曾經讀過我們族中的一本書，上面說，潛猢是海底分屍魚類魂魄的精靈，後來被人類發現，便捕捉上岸，成為了一大酷刑。潛猢是由無數只小蟲子組成的，只要一聞見鮮血，便會爬入人類的體內，且只在皮膚下，將皮肉與骨頭分離，而後噬咬血肉，極其殘忍……」
陳凡挑眉，笑道；「你懂的倒是挺多，這隻潛猢是我在地下城中發現的，只不過時間尚早，那時候，我還沒有遇到你。」
黑衣人在地上一刻不停的翻滾著，渾身被潛猢撕咬，彷彿凌遲一般的千刀萬剮，到最後，他竟匍匐上前，一把抱住了陳凡道腿，清秀的臉上面目猙獰；「殺了我……」
黑衣人道聲音喑啞，嘶吼道；「求求你殺了我！」
陳凡搖頭，一腳踢開了他，穩然不動的坐到了凳子上，斜眼看他，笑道；「者世界上多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我若此時殺了你，算是替天行道，若我不殺，你苟延殘喘的樣子卻著實讓我開心不已，思來想去，我還是多折磨你一會兒，先不殺吧。」
陸清舞像是有些不忍心；「陳凡……」
陳凡抬手制止了她的話，低頭一動不動的看著黑衣人，道；「先釀他一會兒。」
「啊……好痛！」
黑衣人彷彿在千刀萬剮，不，應該是比千刀萬剮還要殘酷的刑罰，從古到今，能在潛猢下活過一個小時的人屈指可數。熬過去，潛猢會自動融化到此人的血液中，為之易經洗髓。熬不過去，一旦心臟停止跳動，無數潛猢便會破體而出，將宿主的身體鑽成千瘡百孔，隨之融化成一灘血水，什麼都不會剩下。
這是一樁機緣，也是一次磨難，熬過去，就是造化，熬不過去，就是宿命。
方才陳凡偶然觸摸到黑衣人的手腕，發現此人根骨極佳，只是此時年齡尚小，潛力還沒有發揮出來。但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再加之黑衣人的年齡還小，心性不定，才做了殺手。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天生的殺手，這個少年也是一時蒙避，才會入了歧途。陳凡有心將他培養成才。此潛猢一劫，便是他的考試。
黑衣人翻滾著，身上的光芒愈盛，潛猢的能力想來也到達了頂峰。陳凡見時間稍近，便俯身向下，抬起了他的頭，道；
「怎麼樣，服不服輸？」
黑衣人咬牙切齒；「不……服！」
「好！」陳凡開心的笑道；「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會熬到什麼時候！」
他身上的黑衣被白光撐起，潛猢罡氣在黑衣上戳滿了大大小小的小洞，露出了黑衣人裡面蒼白的肌膚。
陳凡鬆開他，黑衣人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叫什麼名字？」陳凡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左右你也快死了，到時候你就算化成一灘血水，我也給你摻起來立個碑。」
黑衣人咬牙切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洛盛。」
「得，」陳凡拍拍他的肩膀，道；「但願你能挺過去，到時候哥給你開慶功宴。」
洛盛十分糟心。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他的身體漸漸被一陣白光籠罩，而後渾身的黑衣便破破爛爛的攤開，露出了裡面赤裸的身體。
陸清舞連忙哎呀一聲，轉過身捂住了眼睛。
陳凡將洛盛翻過身，見他已經昏迷了過去，抬頭看了一眼牆面上掛的鐘錶，陳凡不禁一喜，立刻瞭然了起來。
看來，這個名為洛盛的小夥子，倒是個根骨極佳的天才，居然可以熬過潛猢的折磨而不死。
陸清舞也不禁一驚，詫異道；「陳凡，他……他是熬過去了嗎？」
只見洛盛的身上瀰漫起一陣淺淡的白光，方才在他皮膚下的潛猢成了無數小小的光團飛來出來，輕輕的在他的皮膚上攤成了一層透明的薄膜。托起了他的身體飛到了半空中。
洛盛仍在昏迷，他的身體上撲倏撲倏落下來了許多銀色的灰塵，甫一落到地面，便化為了虛無。
「這……這是？」陸清舞不禁道；「髓塵？」
陳凡看了一會兒，也點點頭，道；「是骨頭裡面的雜質，看來用不了一會兒，他就會洗髓成功了。」
陸清舞疑惑道；「陳凡，你知不知道是誰派他來刺殺你的啊？」
陳凡搖搖頭，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便道；
「他不是來刺殺我的。」
陸清舞身體一顫，緊接著便又聽陳凡道；「他是來殺你的。」
「方才我們相擁而眠，他狀似站在我這一面，想要砍下我的頭顱，然而我們都忽略了一點——」
陸清舞問；「什麼？！」
「他用的是軟劍。」
陳凡道；「軟劍，刀鋒細軟，須得在一定距離內攻擊出去，才會使人一擊斃命。然而，你在我的懷中，他若是想要殺你，就必須站在我的身後，才會隔一段距離，彼時他會以最小的聲響同時劃掉我們兩個的脖子……一箭雙鵰——」
陸清舞聽聞陳凡如此說，不禁有些后怕，他哽了哽喉頭，繼而問道；
「那你覺得，是誰派他來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