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蕾
這次照例還是我和李哥的車在前面，其他車跟在後頭。路上大家還是興緻很高地在聊天，李哥不聊天的時候就唱歌，唱他的十八摸，就跟之前一樣。
我在他的低俗歌聲里睡了好幾次，路上一直在顛簸，比起上次，這次行程更緊張，一路上都沒有怎麼休息，一直到天色黑盡了，車隊才在一家旅館面前停下了。
這邊的旅館基本都是住民開的，小本經營，規模不大，我們一個車隊的住進去，就把這個小旅館剩下的房間都住滿了。
大家簡單地吃了一點東西，和還醒著的老闆聊了幾句，看得出大家的臉色都有點疲倦，加上邊上也沒有什麼別的人，興緻不怎麼高地上樓了。
這樣趕路的日子過了兩天，我們在路上很少碰到其他車隊，就這麼一路順利地送到了貨。回來的路上大家顯然放鬆了很多，有一次沒有找到合適的住處，大家在草原上扎帳篷睡了一晚上，圍著火堆子聊天，氣氛也算融洽。
而我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給車隊的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這一趟跑下來，我和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算是緩和下來了。
我正覺得一切情況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的時候，意外就生出來了。
那是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我們一行人到了康定，住的還是上次那家垂柳客棧。老闆尕馬看到我們來，立即張羅了一頓飯，大家圍著坐了一桌，隨便說些閑話，就到了下午了。
師父說我們要在這裡停留一個晚上，然後繼續回城。下午還剩下一點時間，我們就打算在這個地方休息,我看看沒有什麼事情，就出門打算去逛一圈。
這附近都是差不多的旅館，門口蹲著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我走過去，看見他們的時候，就互相打個招呼。
我一路走，偶爾買一點小吃的，磨磨蹭蹭地逛了一下。
這條路上的人也不是很多，大概是因為太陽有點大的樣子，我很快就把這條小路走到了盡頭。正想著沒有什麼事情做，就在路邊看到了一個攤子。
那是一個賣雜七雜八的藏族小玩意兒的攤子，吸引我的不是那個攤子，而是邊上站著的那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長得很高挑，估計有一米六五，身材很瘦長。我只看了一個背影，覺得她應該長得很好看的。
下一刻她轉過來的時候，就印證了我這個想法，的確是長得非常漂亮。
她的眉毛很長，應該是精心畫過了，但是又不是很看得出化妝的痕迹。嘴巴很小，是櫻桃紅色的，一雙眼睛很大，忽閃忽閃。
就隔著人群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我的心就撲通跳了一下。
我聽到她用很好聽的普通話在紋路，好像是在問那個小攤販，到那個地方怎麼走。
那個小攤販是一個藏民，平時會的普通話就是做生意的那麼幾句，其而且口音很重，如果不是當地走慣了這條川藏線的人，可能都聽不出來那個是普通話，說不定會以為是他自己發明的某種語言。
果然這個姑娘沒有聽明白，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納悶的樣子。
臧民很熱情，還指手畫腳地在比劃，但是他越比劃，姑娘就越不明白，最後我看他腦門都急出了一頭的汗，但是姑娘還是一臉納悶的樣子。
於是我就走到小攤子邊上，我本來想問：「請問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
但是仔細一想，萬一這個小姑娘警惕心很高，把我當做是壞人怎麼辦。於是我就假裝自己也是買東西去的人，這樣聊天的時候就不會顯得非常刻意。
我到了攤子邊上，隨手拿起一個東西看了一眼，隨口問道：「這個東西怎麼賣啊？」
臧民看到來了生意，就非常高興，練筆帶花跟我說了好多，其實我第心思都沒在上面，姑娘大概是看到了一個會說普通話的人，激動的就跟見到了救星一樣。
她手上還抓著藏民賣的小東西，對我說，你也是來這裡旅遊的嗎？
我說，我不是，我是跟著我師父來拉貨的，明天就要去下一個地方了。師父他們在休息，我一個人出來逛一逛。
姑娘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李蕾。」
我聽她的口音，覺得她可能和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一問，還果然是，在這個地方都能碰見老鄉，我覺得心裡更加親切了。
李蕾是一個富家女，從外表打扮上就看得出來，趁著休假出來玩一玩，原來以為大家都是同一個國家的人，走到這裡都不至於不認識路，但是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特別不好還是怎麼的，還真的不知道下一步去哪裡了。
我說，你原來有打算怎麼玩嗎？
她說沒有,本來就是走走停停的,隨便走到哪裡算去哪裡玩了。
我說，我正好跟著我的師父在拉貨，你要去的地方我知道怎麼去，你可以去買坐到那裡的車。
她具體問了方法，然後我們就在這裡道別了。
但是我沒有想到晚上我們居然又見面了。
還是在那家叫做垂柳的客棧，原來她也住在這裡面的,我們兩個見面打了個招呼，邊上同一個車隊的人就靠攏過來了，一副很熟悉的樣子，誰也不喝水客氣。
有一個人問，哎，方海，這是你朋友啊？
我知道這些車隊的人心裡都在想什麼，這個時候很緊張，不知道還能不能把她保住,最好不要和我們同行了。
但是我當著車隊人的面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出門之前還剛剛被警告過……
姑娘點了點頭，替我回答了，說她叫李蕾，和我是在一個藏民的小攤子上認識的，說我很熱心的替她指了路。
車隊里有人說，姑娘你到哪裡？
李蕾就沒有防備，說出了她的目的地，這個時候，車隊里有人說，方海，你不厚道啊，這不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你怎麼不和人家姑娘說清楚？
我被穩住了，說不出話，我怎麼能說出真相呢？只能希望李蕾稍微聰明一點，對人的警戒心強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