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甘之如飴
「艾總。我想，譚氏這邊，也需要你給出一個交代。」譚少華也在一旁暗暗施加壓力。
畢竟好好的一場宴會，本來是給譚老爺子慶賀出院的，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艾家的家事，又是晦氣又是麻煩的，肯定是譚氏不樂意看到的。
其實，一般碰到這種某個家族內部的事情，譚少華也是懶得搭理，任由他們自己處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
但這回偏偏牽扯到了段鴻煊的妻子，那可就不能輕易地解決了。
更別提，他口頭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內心早已經決定，日後譚氏主辦的所有聚會，都不會再邀請除艾子嵐以外的任何艾家人了。
這艾家人，實在是討人厭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再出來惹是生非。
「這……」同時面對來自段氏和譚氏的壓力，艾成國此時才真正意識到局面的嚴峻。若是不給出一個令段鴻煊和譚少華滿意的交代，怕是艾氏從此也不必在S市繼續混下去了。
人強我弱，不得不低頭。
既然如此，生怕得罪段氏和譚氏的艾成國，哪裡還顧得上往日疼愛的女兒，也不再裝出什麼慈父的樣子，臉色嚴肅，朝伏在何芳身上作出柔弱模樣的艾子琪厲聲呵斥道：「子琪！還不快過來給你妹妹道歉！」
艾子琪何時被這樣公然呵斥過？還是在眾人面前，臉面都丟盡了！
道歉？她絕不！突然被斥責，艾子琪臉色越發蒼白，死死咬著下唇，目光狠決，彷彿這是一件比殺了她還難受的事情。
明明她也落水了，受傷的程度也比艾子嵐嚴重多了！艾子琪的內心十分不忿，卻忘了最開始要不是她想動手作惡，兩人又何至於爭執推搡到池子里？
「子琪！我的話你都敢不聽了？」見艾子琪不為所動，艾成國頓時怒目圓瞪，如果不是礙於眾人在場，幾欲動手。
這個女兒嬌縱他平時不管，但今天怎麼能這麼不懂事！要知道，跟艾氏將來的發展相比，眼前的道個歉受點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子琪，乖乖去認個錯。」一向精明的何芳此時也看出眼前的局勢，她必須強迫艾子琪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嘴上假意勸說著，在無人能看見的地方看向艾子琪的眼神卻暗含深意。
女兒，放心，媽日後一定會幫你一一討回來的！
連自己的母親何芳都屈服了，更何況，艾子琪終究還是不敢招惹父親和母親，只能滿臉不甘地一步步走上前，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諾諾道：「抱歉。」
「算了！我累了，走吧。」看著艾成國和何芳的惺惺作態，還有艾子琪的不情不願，艾子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想趕緊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不想再看到這些人的面孔。
枉這些人還是她的親人！卻還不如認識沒幾天的段鴻煊來得更貼心。
見艾子嵐一臉疲憊欲走，而段鴻煊和譚少華還沒有任何錶示，艾成國一下就急了，連忙又說：「段總，譚總，是我教導女兒不力，讓您們二位看笑話了。您們放心，這次回去我就關她禁閉一個星期，好好修養身心，絕不會再出來惹是生非了。」
聽到這句話，艾子琪十分震驚。就為了這事，父親要關她禁閉一個星期？
禁閉一個星期，恐怕輕了。在他看來，禁閉一個月都不夠。段鴻煊皺了皺眉頭，不置可否，只冷冷地抱著艾子嵐走了。
後續事情都留給譚少華去處理了。
因為段鴻煊看得出來，他懷中這個小野貓是真的有些疲倦了……得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五星級酒店頂級豪華套房內，室內一片靜謐平和，柔和溫暖的黃色燈光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氣氛。
段鴻煊安安穩穩地抱著艾子嵐走進了客廳，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在柔軟的沙發上，然後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器，把室內的氣溫調高了幾度。
艾子嵐偷偷斜眼去看他。
他光潔俊俏的臉龐精緻得不像話，眉眼冷冽清俊，線條堅毅，薄冷的唇緊緊地抿著，素日冰寒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都顯得柔和了些。
雖然他平時就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卻不讓她害怕，但經過方才的事情，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也不責怪她，她反倒莫名有種對不起他，辜負了他的期望的感覺。
「阿嚏，阿嚏。」正期期艾艾不知道該說什麼，艾子嵐猛地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段鴻煊恰好就在她面前，艾子嵐連忙捂住口鼻，十分不好意思。
看來這次落水，感冒是難以避免的了。
「把毛巾披好。別冷著。」段鴻煊一臉冷酷地盯著艾子嵐身上傾斜滑落的毛巾，冷冷地命令，然後轉身到客廳外打了個電話，沒幾分鐘便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艾子嵐已經乖乖地把身上幾條厚厚的毛巾層層披好，乖巧溫順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可愛的收起了爪子的小野貓。
段鴻煊一直冰冷的面容此時才微微浮現一絲笑意。
明明答應了要保護她不受艾家人欺凌，今日卻還是……
沒有保護好艾子嵐，是他的錯。他哪裡還有力氣去責怪艾子嵐？
想到方才後花園的一幕，想到艾子嵐會受傷，段鴻煊的目光就變得冰寒幽深，暗暗自責。
彷彿感受到他的情緒，空氣中一片寂靜。
「今天的事……」首先打破沉寂的是艾子嵐，低著頭，聲音裡帶著一股沉靜溫和，「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一個是因為艾家內部的爭執給他們添了麻煩，另一個卻是因為自己沒有做到能保護好自己的承諾，她希望段鴻煊不會因此而自責。
畢竟，他是一個這麼出色完美的人，不應該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到愧疚。
而且，說到底，這件事情，是她自己沒有考慮好。她沒有想到，艾子琪居然真的敢動手。
「艾子嵐。」
艾子嵐恍惚地聽到段鴻煊罕見地喊了她的全名，顯然十分認真，接下來的話會十分重要，連忙集中精神，洗耳恭聽。
「永遠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段鴻煊看向艾子嵐的目光溫柔而堅定，緩緩地開口，低沉的嗓音莫名有一種鎮定人心的魔力，一點點地蠱惑著艾子嵐沉迷進去，「因為，我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