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這很不美好
「老婆永遠是對的。」
呂朝陽不愧是過來人,一句話點出了和睦家庭生活的要點,難怪他被簡捷簡大姐收拾得服服帖帖。
和呂老闆聊完,韓路又給陶桃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今天一天上午在幹什麼,下午在幹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在什麼地方,又什麼時候能夠回家,有點向老楊彙報工作的架勢。
最後祝陶桃在岳父岳母家過得愉快,二老家外面是道陡坡,的士都不願意停車,還是得乘公交車方便些。最後一班車是九點,希望她能早點回家,不然錯過了公交車會很麻煩。
呂朝陽聽得不住搖頭,心道,好個韓路,這做辦公室主任給領導服務都魔障了。
「不管怎麼說,先把氣氛弄融洽了。」韓路回到家后,越琢磨著呂朝陽的話越覺得有道理。
他先去浴室洗了個澡,換身乾淨衣服,把一身弄得清爽利,又跑到樓下的花壇里摘了一叢夜來香,插在花瓶里。
此刻已經是深秋,金沙市的天熱,和盛夏沒有任何區別。夜來香開得正艷,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曖昧的香氣中,竟讓人有種微熏之感。
客廳得燈關上,有月光投射進來,落在地板上,半明半暗。
筆記本電腦里播放著輕柔的音樂「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座不夜城……華燈起,樂聲響,歌舞昇平……」
門響了,陶桃回家了,看到黑暗中韓路那雙精亮的眼睛,她好象意識到了什麼。
韓路:「回來了。」
「回來了。」
韓路:「今天是我的錯,我不該在電話上對你說那樣的話,我態度有問題,向你道歉。」
陶桃:「我累了。」
韓路:「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陶桃:「好,談吧。」就坐到了韓路身邊。
韓路:「我們是夫妻了。」
「對。」
「我對我媽承諾過會對你好,婚姻對我來說一份責任,我會對得起父母對得起你給予我的信任。」韓路感覺自己的話說得乾巴巴的,比向上級領導的上級領導彙報工作還緊張。
陶桃:「你要說什麼?」
韓路心臟忽然蓬蓬亂跳,喉嚨好象有火苗子在熊熊燃:「作為夫妻,我想……法律賦予了我某方面的權利和義務,當然,對你而言也是如此,希望能夠理解。」
陶桃好象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看起來雪白一片,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月光。她閉上了眼睛:「我能理解。」
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棉短袖,如同一朵白雲。
「我媽想讓我們有個孩子。」韓路伸出手去,摸到她的小腹,有兩排結實的腹肌。
但是,她在顫抖,她在流淚,她在哽咽。
韓路心中忽然有點難過,口中嘆氣:「怎麼了?」父親交給他的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得完成啊!
「我……我……我沒什麼……我準備好了。」陶桃的淚水還在不住流,口中喃喃道:「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到韓路頭上,讓他涼透了心。
沒錯,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正是《紅樓夢》中妙玉的判詞。
陶桃自比妙玉,可憐玉潔冰清,卻落到韓路這灘污泥里。
我們的小韓主任頓時火了:「我們是夫妻啊,我們總得有個開始吧?」
他有點失去理智,粗暴地去掀陶桃的衣服。
陶桃依舊坐在那裡,渾身僵硬如石雕,如行屍走肉,神色中竟然是喪氣欲死。
韓路的手停下來,悲憤叫道:「這不美好,我不願意這樣,不願意!陶桃,我不能讓你瞧不起我,我自尊心受不了!」
陶桃忽然站起來,掩面衝出了宿舍門。
電腦里的音樂還在響:「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破舊的筆記本電腦因為過熱,死機了。
韓路已經清醒過來:「我這是做什麼呀,韓路,你瘋了嗎?」
……
從那天晚上開始,陶桃又搬回她原來的宿舍。
韓路以前只和關靜接觸過一段時間,兩人的關係其實就是朋友,算不上戀人。對於男女之情是真的不懂。
他覺得自己幹了一件大錯事,內心中無比羞愧又憤怒。是是是,你是世外高人,是空谷幽蘭,嫁給我你委屈了,可你也不能拿我當泥淖作踐吧?
韓路心中氣憤,便化悲憤為力量,新婚後的第三天就跑去上班了。
也只有工作才能讓他忘記生活中的煩惱。
或者說,只有繁雜的日常事務才能麻醉他吧?
看韓路沒有去度蜜月,單位的人很奇怪,問,小韓主任,怎麼不出去旅遊?
韓路回答,我愛崗敬業不可以嗎?只有把人生投入到對火熱的社會建設中,才是有價值的。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眾人都道,小韓主任一結婚怎麼就不說人話了,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
又有人說,「大概是因為被陶家要去一大筆彩禮,返貧后心情大起大落吧?」
「估計是,你想啊,好好的一個拆遷戶富二代,忽然變成窮人,換誰也受不了呀!」
還真別說,韓路這次和陶桃結婚給了大筆彩禮創了個記錄。金沙市是一座移民城市,按照移民老家的風俗也有彩禮這一說法。不過多是五六八,七八萬,過十萬就離譜。
韓路一口氣掏出三十來萬,開了惡例。有他參照,金沙市的彩禮年年上漲,到二十年代的時候,最高達到九十萬之巨,驚天動地。
「花了這麼多錢,小韓你怎麼和陶老闆分居了呢,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一位阿姨好奇地問韓路。
韓路:「姐,你打聽別人隱私好象不太合適吧?舌頭和牙齒還打架,兩口子哪裡能沒有矛盾,大家冷靜幾天就好。」
阿姨;「男子漢大丈夫,心胸要開闊些,女人嘛,要哄的。」
韓路心道,這事有點尷尬,難道我能跟人說我想和陶桃生娃,她不肯?
等過得兩天,韓路去找陶桃,問她什麼時候回家。陶桃卻接了個演出任務,說要到鄉鎮上去。
等她回來,再去問,陶桃又說要回娘家去住兩天。
反正就是躲著。
即便在宿舍的時候,她也是自己屋中練功,韓路打電話過去也不接。她一旦開始排戲,要進入狀態,誰都不會搭理,這事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韓路聯絡了她幾回沒有結果,也懶得說廢話了。說句實在話,一想到和陶桃要同處與一個屋檐下,他就有點緊張。陶桃不回來,內心竟莫名其妙有種輕鬆之感。人真回來,你又能怎麼樣呢——躺一張床上,看到旁邊的木頭人,你下得去手——真是毛骨悚然啊!
韓路和陶桃平時偶爾在單位碰面,也都點點頭。
他們這種奇怪的狀態引起了有心人注意,漸漸的,大伙兒看韓路的目光就有點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