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本身
「小丁,怎麼樣了,張開嘴讓我看看,啊!」韓路溫和地說。
「啊!」丁喃語張開了嘴。
韓路看看,扁桃倒是沒有發炎,就是喉嚨處有點發紅,看樣子感冒不是很嚴重。如果扁桃體灌濃,那問題就嚴重了。
「怎麼弄成這樣?」
「韓主任,我我我……」丁喃雨泣不成聲,她小臉煞白,頭髮蓬亂,嘴唇都幹得起了殼,一雙眼睛紅通通的,顯然是剛哭過,聲音也暗啞。
韓路是遭受過失戀痛苦的:「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個人覺得感情生活只能算是人生中的一小部份,佔比其實不高。得到愛情或許是我們人生中的幸運,得不到也不打緊,難道就不活了。據我看來,世界上在一起的夫妻,一大半都是湊合。即便是湊合,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日常瑣碎的消磨,也會漫漫消失,最後變成親情。其實啊,人生中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做自己喜歡的事,這可比男女之情有意義有趣多了。小丁,你喜歡唱戲嗎,喜歡上舞台嗎?」
丁喃語哽咽點頭:「喜歡。」
韓路:「那我打個比方,如果有一天讓你在上舞台和你男朋友中做個選擇,你選誰?」
丁喃語:「那自然是上舞台。」
韓路:「這不就結了,如此看來,愛情是不是不太重要。」
「好象是,但我心裡還是好痛。」丁喃語道:「落花流水春去也,多情卻被無情惱。」
「你就一孩子,哪來那麼多傷風悲秋?」韓路問李姐:「測過體溫沒有,多少?」
李姐:「三十八度,葯不敢亂吃,就喝了一包沖劑。」
韓路鬆了一口氣:「體溫不高,嗓子里也沒有腫,就是聲音有點沙啞,休息一周就好,小丁你這半個月就別演出了。事不大,好好休息。」
丁喃語又哭:「韓主任,我失戀了。你說得都對,但我這一關就是過不去,我沒有愛,我活不下去。」
韓路正要再勸,忽然,門外衝進來一人,提起巴掌,左右開弓就給了丁喃語兩耳光。
這人正是陶桃。
丁喃語捂著臉:「老師……」
所有人都呆住。
須臾,韓路才一把拉住她的手:「陶桃,你在幹什麼,瘋了嗎?」
陶桃正在家中練功,她做訓練的時候很專註,為避免被人打攪,都是關了手機的。做完,打開電話一看,全是未接電話,這才知道丁喃語出事了,忙叫了輛的士趕到文化藝術中心。
陶桃已經出離的憤怒了:「不就是失戀嗎,你就淋雨,你就要死要活,你爹媽生你養你這麼大,你尋短見,你對得起他們嗎?」
丁喃語:「我沒有父母,他們都不要我。」
韓路:「什麼尋短見,孩子就是感冒了,她可沒想不開。」
「你住口!」陶桃繼續嗎:「你看看她嗓子都成什麼樣了,能唱戲嗎,沒有了事業,那不就是死了,那不就是尋短見嗎?」
韓路:「你這邏輯不對。」
「怎麼就邏輯不對了?」
眼見著兩人杠起來,丁喃語抽噎:「老師,韓主任,你們別吵,現在是我失戀,我很難受啊。」
陶桃回頭繼續罵丁喃語:「不就是失戀,失戀后可以再戀。你現在走出門,站在大街上,有的是英俊小夥子。你長得又好看,性格也溫柔,只要說一聲想脫單,大把的人願意墜入你的情網,至於嗎你?」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象話嗎?」陶桃說得激憤,再次抬起手來。
丁喃語以為她又要打,嚇得脖子一縮。
不料,陶桃卻把手溫柔地摸在她額頭上:「溫度不高,還好,還好,葯吃沒有。吃了呀,多吃點水果,對了,這幾天可以吃肉,吃肉才有抵抗力。李姐,濕毛巾。」
接過李姐的濕毛巾,陶桃幫她擦臉,難得地用溫柔的語氣道:「感情的事情我能理解,人年輕的時候誰不愛過一個人,然後又受到傷害,那也是人生的一部。」
她就好象是丁喃語的母親,在細聲細氣地安慰著受傷的孩子。
小丁哭得更厲害,最後更是把頭都埋進陶桃的臂彎中。
韓路在旁邊看得心中忽然不是滋味,這陶爺對小丁可真好,她就沒這樣抱過妹妹,也許在她心目中丁語喃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吧?
安撫了半天,小丁終於不哭了。陶桃:「喃語,初戀?」
丁喃語:「不是,以前耍過幾個朋友。」
「幾個朋友,究竟幾個?」韓路八卦心起,忍不住問。
丁喃語:「我想想。」
韓路:「這也用得著想想。」
丁喃語計算了半天:「這是我第六次失戀。」
韓路愕然,愛情常敗將軍,想不到啊想不到,丁喃語你這個欲語還羞的小姑娘感情生活挺豐富的嘛:「六六大順。」
李姐也插嘴:「不就是被人甩了嗎,重新耍個男朋友就是,讓常月華介紹一個。」
丁喃語:「才不要,讓婚介所介紹很丟人的。」
韓路笑道:「怎麼就丟人了,我以前天天跑婚介所,我接觸了好多女性……」忽然,他感覺屋中空氣變臉,再不敢說話。
陶桃緩緩說:「喃語,讓小韓給你介紹一個,說吧,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男朋友?一米八、大學生、行政事業編,五官英俊,家庭好,事業也好那種?」
「我不要……」丁喃語害羞地把臉埋在陶桃的懷裡:「我我我,我什麼都不要……全憑老師和韓主任做主。」
韓路叫苦;「我哪裡去給你變出這麼個人來?」
陶桃橫了他一眼:「你不是什麼人都認識嗎,你都成交際花了,怎麼就找不到人?這事你必須給我辦了。」
韓路:「真變不出來,這事得碰運氣。」
丁喃語從陶桃懷裡抬起頭來,眼睛發亮:「韓主任能夠娶老師這樣的大美人兒,想來運氣是極好的。」
她現在不萎靡不振了,嗓子好象也不那麼沙啞了。
從她那裡出來,韓路對陶桃說:「你那個高徒悲傷的並不是和男朋友分手,而是失去了愛情本身。她渴望雜著愛情,而不是渴望著和前男友的愛情。這場感情中,男主角可以是張三也可以是李四,無論她愛還是不愛,失去了就會大哭一場。失戀嘛,不哭總覺得不夠浪漫。」
陶桃:「神經病。」
韓路:「還有,人小丁是個成年人,你不過是她師父,怎麼動不動就抬手打人,還抽耳光,你讓人面子朝什麼地方擱?你這樣是不對的。」
陶桃冷笑:「打她又怎麼了,學藝哪裡有不挨打的。我上藝校的時候,都是一路被老師打過來的。一個動作沒做好,一句詞沒唱好,罰站罰跑步都是輕的。挨耳光算得了什麼,換舊社會,棍子都上來了。我一個師妹壓腿的時候下不去,老師直接用腳踩,疼得三天下不了床。」
「時代變了啊,現在是法制社會。」
「你廢話真多,快回家做飯,到時候給小丁送一份過來。吃好點,燉只土雞。」
韓路叫苦:「沒錢。」
陶桃:「我給,這個月爸爸媽媽的生活費晚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