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饒是以浩渺金丹淬丹境的修為以及廣博的知識,也不足以將幾人都喚醒,看起來他們的神魂已經失常了,不是丟了幾魂幾魄,就是被加入了其他不明的邪物,他們不僅僅是失去了神智,甚至連痛苦都感覺不到,讓這一切都顯得撲朔迷離。
但有一點是很明確——那就是這裡絕對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浩渺萌生了去意,但此時要想離開也成了一個問題,他們回去的路被那群螞蟻給阻擋了,要想繞開則需要經過一些比較險峻的地方,比如那一片雲霧繚繞的森淋。
浩渺連想都沒去想就知道,裡頭肯定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恐怖存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不遠處的高山。
這是一座異樣的高山,山高千刃,仰望看不到山頂,山上光禿禿的,儘是大大小小的石頭疙瘩,滿山禿露的亂石,在陽光下面更加顯得蒼老醜陋,彷彿一些生癩疤的禿頭似的,陡峻的岩石聳立著,彷彿在無聲地敘述著什麼,又彷彿在期待著什麼,沉思著什麼。
浩渺帶著仇學真還有三個修士往山上爬去,他們不求能找到歸路,而是想著先活下來再說,可惜天不從人願,就是這麼一座高山,實際上也是一座埋葬無數生命的墳墓。
他們一行人剛爬了有半天路程,就出了事,這座看起來還是死寂的岩石山,猛然間有了動靜,整座山像是活了一般,全身開始抖動了起來,先是從山腳下,再是到了山頂上,形成波浪狀的顫動。
浩渺馬上察覺了此地的不妙,慌忙帶著幾個人往外飛去,然而他們才剛離開沒多遠,這座山體竟然突然往他們所在的地方射出了不少的石柱。
這些石柱如同一根根細長的尖錐,從山體中刺了出來,在飛出一段距離后離開了山體。
它們就宛如一顆顆炮彈一般,直直地打向了浩渺仙尊幾人,驚得他們措手不及,只能憑空打出了一些手段來抵擋。
此時浩渺的獨灼靈空珠已經毀於一旦,而焚心扇也僅僅只能扇火,面對石錐毫無用處,唯有極光狹鋼尺可以禦敵,他拿出這把尺子握在手中,像是用刀一般,劈向了這些如水缸一般粗細的石柱,只是輕易一揮,便將面前大片的石刺擊成了粉碎。
一旁的仇學真是個不喜歡多話的修士,與他沉默寡言的是他手上的本事卻一點都不弱。
他使得是兩個圓形的帶齒手輪,名叫坎水銳嘯輪,兩個輪子在他手上好像轉起了一抹幻影,形成了一個散發著熾烈殺氣的圓盤,發出撕裂虛空的嗡嗡聲,只是抬手間圓環霎時形成了數道白光,將射向他們的數根石柱就化成了粉末。
仇學真一旦動起手來毫不拖泥帶水,通過來回不斷的揮動手中的坎水銳嘯輪將面前的石刺統統擊毀,他行動飄逸,步伐輕盈,在天空中不斷翻滾騰挪,無論多少的石刺全都化為了虛無。
然則這座施展發射出的石刺越來越龐大,開始還如同水缸一般,很快便變成了如汽車大小,這一下,兩個人應對起來就不再那麼輕鬆了,陣陣巨力傳導過來耗費了他們兩人大量的靈力。
浩渺與仇學真兩人目光一對,就想著離開這裡,往遠處跑去,可他們剛想往後退走,這座大山竟然也全然晃動了起來,從山地下拔出自己偌大的身軀,好像巨人一般,將山體前傾,沖著他們幾人追去。
「這……這還是山么?」仇學真也驚呆了,這山要是活了,自己這幾人還能有命么?這麼大一身軀,光是不斷的砸過來石頭,誰人能夠抗的了?
「我來擋著,你快帶他們三個人走!」
浩渺也知道眼前形式危機,招呼著仇學真先跑,他自己殿後,他手上的極光狹鋼尺光芒大振,好像能將天地都給照亮,一道無可睥睨的耀眼光束從上面射了出去,直接打向了面前密密麻麻的石刺。
「師傅,你多保重!」
仇學真也不矯情,頭也不回的帶著三人離開,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耽誤的時候,多一分停留他師傅就多一分危險。
浩渺這一擊還是很有用的,石頭畢竟只是石頭,再怎麼堅固也不能和極光狹鋼尺發出的靈力光柱相比,只是這座大山明顯沒有放棄對他們的追逐,山體再一次抖動,這一次又是出現了無數個如小船一般的圓形石塊,幾乎沒完沒了的投擲向了浩渺。
看到這樣的攻勢過來,浩渺眉頭一擰,瞬間極光狹鋼尺也收了起來,轉過身去,換了一個方向,開始瘋狂的逃遁,他的動作十分的果斷,遠比這座石頭山要快太多,以他金丹淬丹境的修為,很快把後頭的石頭甩出去老遠。
當浩渺以為自己脫離危險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了那片自己心中多有顧忌的森林中,他的心馬上又如同掉進了無底深淵一般,沉了下去。
真是剛脫虎穴,又入狼窩啊!
離這處森林不遠處的平原處,有一個安安靜靜躺著的金屬匣子,大概是受到了遠處那座高山的移動,它所處的地面一陣晃動,在這晃動之下,金屬匣子竟然有了變化,從上面裂開一道縫,將匣子上面的蓋子打了開來,然後將一具赤身裸體的男子給吐了出來。
如果浩渺知道此時金屬匣子吐出來的是紀興的話,一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人在他面前,被一群什麼都吃的螞蟻,啃成了碎末,如今竟然再次長出了血肉,成為了一個和原來一模一樣的活人——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使一個死人變活,恐怕除非是那種絕世大能出手,收集人的魂魄,在凝聚肉體,才有形成原來的那個人,而這樣的手段在小小金羅域是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此時此刻,既然實現了!
「唉,睡得真舒服!啊——欠」
紀興被地面的震動晃醒,睡眼惺忪的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突然醒悟過來,詫異的驚呼道:
「咦?我不是死了么?剛才我明明被一堆螞蟻包圍,被它們吃掉了啊!可為啥,我竟然好好的在這裡……一點傷口都沒有,不但沒有傷口,身體還感覺無比強大!」
紀興有些發懵,心底下更是有些懷疑,因為上次也是這樣,雖然他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隱約之間留存下來的意識告訴他,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雖然是好事,但也有必要弄個清楚。
紀興琢磨了一會,視線很自然的放在了旁邊的金屬匣子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切看來都是這棺材大哥弄出來的,只是它為什麼要幫助自己呢?自己和它非親非故,又不是至交好友,還給自己如此之大的好處,有些不合常理,這其中定有什麼貓膩。
紀興在嘗試和棺材大哥交流了一番沒有什麼效果后,只能將它再次變小,戴在身上,以後慢慢研究了。
不過,紀興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后,覺得遠處的景觀出現了一些變化,似是有一座山直接消失了,這樣的事情令他有些不解,但為了能在這奇詭的森林裡繼續活下去,只能硬著頭皮順著地圖上的路線繼續前行。
走了大概幾個時辰,紀興來到了一處綿延百里的河流處。
只見河水靜悄悄地流淌,閃動著粼粼的水光,就好似閃動著明亮的眼波,凝視著這秋天山野的秀色,河水清澈見底,能夠照出人的影子來,那些奇形怪狀的、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在河底靜靜的躺著。
如此清澈的河水,紀興還是第一次見,比家鄉村邊上那邊溪流還要清澈乾淨太多,看得他一陣眼熱,身上剛穿上的幾件修士服也嗖的一下給扒下來扔了出去。
「噗通——」
一個鯉魚躍龍門,紀興已經赤身裸體的跳入了河中,他的水性相當好,以前在村子旁邊的大柳河中摸魚抓蝦落網子收大串,都是一把好手,雖然比不上浪里白條,但在水裡待上幾十分鐘吃魚吃蝦也沒啥出奇的。
而且他這一次跳入水中遊了沒多久,竟然發現自己原本黝黑的皮膚變得異樣的白皙,在河水的浸泡下,外頭那一層原本被陽光塗黑的肌膚逐漸脫落了下來,露出了裡頭潔白如玉的一層新的皮膚,摸起來宛如新生的嬰兒。
紀興將所有的舊皮統統撕了下來,然後接著河水的倒映,看了看自己的新面貌,心中嘀咕道:這下慘了,怎麼變成了小白臉!這以後打架的話可不吃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