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波可的決心（三）
話雖至此，馬喬里已經從波可的態度中看出，她認定了自己選擇的從醫事業，不是一時興起，而是這幾天來深思熟慮后的結論。
他隱隱之中有種直覺，不可能僅僅因為自己的突發疾病這樣簡單的起因，這孩子有著其他不同的經歷，前因刺激了后因，而讓她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學醫願望，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如果是普通小孩子在這個年齡，就能立下明確的目標，那是一件令家長驚喜的事。好多人渾渾噩噩過一生，最終也沒找到自己想做什麼，反而浪費了一生時光，這樣的人太多了。
可面前這個小女孩波可不一樣，從她被國際聯合艦隊作為招募預備役的考察對象起，可以這樣說，她的未來就已經由艦隊決定了，她的意願幾乎不由她作主了，現在的地球一切歸從最高級別的國際聯合艦隊調配。
人類目前最重要的形勢還是與蟲族的戰爭。第一次蟲族戰爭雖然勝利了，但蟲族帶來的陰影始終瀰漫在地球人心中，揮之不去。如今的地球人類還很弱小，有能力入侵的外星異族實在是強大，人類付出慘重的代價，才取得了第一次星際戰爭的勝利。
為了人類種族的安全，以至於當今世界兩個超級大國美蘇停止冷戰，組建國際聯合艦隊共同面對來自太陽系外行星的蟲族，人類共同的敵人。而第二次蟲族戰爭發生過程之匪夷所思，至今仍是未解之謎。蟲族這個棘手的敵人一日存在，地球人就一日不安，艦隊的地位就一直處於地球最高級別。
為了提高和增強國際聯合艦隊面對外星民族入侵的戰鬥力，艦隊需要大量的優秀人才，特別是天才兒童。這些年來，無數的招募人員到世界各地尋找有天賦的孩子，送他們去戰鬥學校培養和訓練。孩子是找到了不少，但能進入戰鬥學校的卻是萬里挑一。這就意味著，每一個有資格進入戰鬥學校的孩子，都是寶貴的人才資源。正因為天賦高的孩子稀少，所以一旦他們被確定下來后，他們的意願不再屬於自己，必須服從人類的利益出發。
馬喬里不是不願意幫助波可，只是這個錯綜複雜的太空戰爭局勢，他很難也基本不能決定她的去向問題。
波可是艦隊戰鬥學校的預備役孩子之一，她的出色經歷能被蕾麗亞反覆提及，那麼就是早已為艦隊上層領導所知。艦隊上層領導也有人類的通病，喜歡把控感，他們對於能力非常突出的孩子，那都是為其專門量身定製了訓練方案的。所以，他們怎麼可能放任波可去後勤醫院，從事默默無聞的輔助職業醫生呢！
另外，從與蕾麗亞的通話中，她也提到幾次另外一個孩子，在艦隊定向培養的孩子們之中，上層領導似乎更看重這名叫安德的男孩。他們已經在按原定計劃，有意向地訓練安德。
誰都知道雞蛋不放一個籃子里，即使如此，其他天賦高的孩子，他們也不會放過的。
「馬喬里爺爺，我這個決定是不是會讓你很為難？」波可懂世界設定和原劇情，但她身處局中，意識不到其中的複雜關聯。她還單純地以為馬喬里是想勸說她進入艦隊，爭取得到更多的榮譽。
她是熟知劇情的人，不要跟主角搶光環。再說了，安德幫助人類滅了蟲族，最後還擔了個「屠夫」的罵名，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他，逼得他遊走星際之間，再也沒回過地球。
波可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承擔這一切。
馬喬里端起紅茶，仔細品嘗了一下，剛剛喝過魚湯，茶在嘴裡的味道有點怪怪的。不過，他還覺得這樣挺有意思的，偶爾來點不一樣的小驚喜。
他在想，是該和波可好好談談。如果她還是堅持她的想法，那麼，他就盡量幫助她吧，也算是了卻自己的心愿了。他年輕時也曾有過夢想吧，也想過做一些其他事，卻沒有堅持，進入艦隊也是機緣巧合，如今想來難免有絲遺憾。而且，誰讓他將波可當親孫女一般對待，這麼可愛的小孩子，有自己的原則和想法，他當然是要幫一把了。
「波可，我很欣慰你能找到自己的理想。但是，在實踐你的理想之前，我想和你談談更重要的一些事。」馬喬里放下手裡的茶，端正地說道。
波可也正好端著精緻的茶杯，細品今天的大吉嶺，馬喬里偏愛這款紅茶。一聽他這樣說，就懂了話裡有話，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絕對關係自己的志向。
她輕輕放下茶杯，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腰板，坐得直直的，認真傾聽。
馬喬里首先將目前人類與蟲族的對抗形勢，詳細講解了一遍。然後是艦隊成立戰鬥學校的緣由，其中將戰鬥學校為何一定要選拔天賦高的兒童，重點作了介紹。說到這裡，他相信以波可的睿智，她已經明白其中的深意了。
果然，波可皺了一下眉頭。她只知道劇情大致走向，但是沒想到自己煽動的劇情，有時也會導致她身不由己。
「所有人都說戰鬥學校是走向榮譽之路，其實也不然，有得必有失，也失去了天真的童年和自主決定的自由。」波可想也沒多想，直接將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沒錯，馬喬里都那麼坦誠了告訴了她，她沒有選擇的自由，她難道還不能發牢騷嗎？只不過她精心用詞，聽著似乎在闡述人生至理一般。
波可坐在那裡想了又想，她還是想搏一把，就這麼由艦隊定了自己的選擇，她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找到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目標啊！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你確定？」
「當然！」
「那我們可以來討論一下如何讓艦隊順從你的選擇權？」
「啊？」
這可是波可完全沒料到的情形，她還以為馬喬里要繼續勸說他呢，這個突然的轉折差點讓她的腦子都沒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