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險中險
傅忍冬渾身不能動,僵硬著,視線似乎漸漸模糊,嘗試著嚴肅手指,卻一點觸覺都沒有,彷彿沒有感覺。
狠狠心猛地用牙齒咬中舌頭,劇烈的疼痛伴隨著一絲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疼痛刺激著腦部,頭腦的模糊這才清醒些。
「主人!」突然識海里傳來一道聲音,小怪!傅忍冬眼睛一亮,心裡稍微安穩了些,說不定小怪會有辦法。
「小怪,我弄不來這冰?你有辦法沒?」傅忍冬用意識道。
聲音沉默了一會,小怪才緩緩道:「這是天山雪女的寒冰,還好施展法術的人只是用了一個很簡單的法術,並不難。主人,你是雷系靈根,用這方面的法術來。想想你看過的書,可以把冰破來。」
傅忍冬聞言思考了一會,破冰術是可以,但是劇烈性高,可能會給她本身都帶來傷害。思緒轉動,果然被她相出方法來。
閉上眼睛,前方的冰果然在慢慢的融化,比細小的雷絲造成的結果好多了,傅忍冬睜開眼睛,看到這幅場景,心裡的希望增大了些。加強法力,融化著寒冰。
頭部的冰融化了,地上蔓延著水漬,緊接著,手臂,腿……
傅忍冬抖了抖身上的冰渣子,身體有些僵硬,用靈力在渾身旋轉一圈,全身溫暖了起來,恢復了正常。
「小怪,出來。」傅忍冬輕輕開口,一隻通體金黃的小怪憑空出現,搖著尾巴一副乖巧的樣子。
一般靈獸的嗅覺很靈敏,在這白雪皚皚的冰山裡,只有滿眼的白色,只有讓小怪追尋著氣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出了洞府,傅忍冬跟在小怪的身後,亦步亦趨,小怪在雪地上嗅了嗅,忽然向遠處竄去,邊回頭看到她,「快跟上,我聞到男主人的味道了。」
傅忍冬聽到「男主人」三個字,腦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花無傷,連忙跟了上去,走了一會,才猛然回過味來。
男主人……它個小貓懂什麼!
小怪看到自家主人才注意到,鬍鬚一顫一顫的,像在偷笑一樣。
——
一個小木屋,簡單的構架,一個白衣女子坐在那裡,聽到聲音,猛然轉過頭來,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憔悴的味道,但與往常不同,不哭不鬧,沒說讓她放過風千殤的話。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挂念著他。」雪月看她這個樣子,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抖了抖身上的雪,散落在地上,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意味,諷刺感十足,「風千殤又不喜歡你,他一直利用你,你造成的殺戮已經決定你不能再做天山之主了。他害你這樣,你還這麼痴情,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啊。」
雪柔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啞著嗓子,閉上了眼睛。
雪月有些惱怒她的反應,她的目的就是讓她難過,傷心。沒想到她現在會這麼平靜。
「雪月……」雪柔突然開口,臉上帶著一絲倦色,「我累了……」
雪月詫異的看著她,眼裡又掠過一絲警惕,雪柔在幹什麼?不過她從長到大都被自己看在眼裡。自己是對了解她的人,她不怕雪柔會耍什麼花樣來。
「我一直以來,那麼深愛他。從不計較後果……現在我真的倦了。」雪柔垂了垂眸,神色帶著倦意,往日身上的意氣風發似乎都消失了。
「真的?」雪月的目光閃過一絲探究。
「雪月……姐姐……為了他,我都和你決裂了。我們才是親姐妹不是嗎?」雪柔看向雪月,眼裡呈現懷念的味道,「男女之情可以變,姐妹之情也可以。但是我們姐妹之間融入的血液是一樣的,血液相融,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姐姐,我們和好,好嗎?」
雪月心裡的警惕擴大了,臉上帶著一絲狐疑,「即使我曾經想過要殺你,你也不計較嗎?」
雪柔嘴角彎起一絲苦澀的笑,「你殺我,我還過手嗎?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我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而且我造了那麼多殺孽,天山不會再選擇我這個雙手充滿血腥之人做主人的……」
雪月的臉上閃過一絲鬆動,眼睛盯著雪柔半晌,如果這樣的話,那也沒什麼問題。正如她所說,她已經無法與自己爭奪這個位置。畢竟曾經是姐妹,天山只有她二人修成雪女,從小互相扶持。
可若是她會背叛自己呢?雪月的腦海里突然相出一個念頭,嘴角一笑,「真的嗎?我親愛的妹妹,真沒想到你這麼倔強的人會想通呢。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真的不愛風千殤了?」
「不……我愛他。」雪柔話一開口,雪月的臉色就變了,然而雪柔面不改色,聲音平靜繼續道:「可我有多愛就有多恨他!現在想想,若不是他,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地步。」
雪柔說完后,看著雪月的神情,見她沒那麼警惕,心裡鬆了口氣。正如雪月了解她一樣,她也了解雪月。兩個一塊長大的,她又怎麼不會理解雪月呢。
「呵呵。」雪月突然笑了,「那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見你恨的人。」
雪柔跟在後面,心裡有些複雜,她知道,重要的來了。
——
千機洞。
「你是誰?」一道空洞的女聲響起,像是盛開在地獄里,飄渺無垠,又讓人心生寒意。
正在四處查看的柳無涯,猛的轉過身來,映入眼帘的是這樣一個女子。身體呈透明狀,朦朧中又虛幻,女子的相貌正是冰棺中的那個女子,她空洞的目光沒有一絲色彩,直直的盯著柳無涯,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誰?」
柳無涯蹙起了眉頭,她躺在冰棺里,雪月。剛剛還來到了這裡,她是誰?
「你是誰?」女子又湊近了他,空洞的目光投向他,反覆問道。像是永遠都不會疲倦。
「你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柳無涯起初警惕的看著她,見她沒什麼殺傷力,就放鬆了,被她問的心煩意亂,忍不住回道:「那你又是誰?」
女子空洞的目光,仍然沒有色彩,但是卻停止了問話,一副獃獃的沒有靈魂的樣子。
柳無涯看她一身單薄的衣服,空洞的樣子,沒有任何靈魂,甚至連一具行屍走肉都不如,她連自己的肉身都住不進,只有一個不完整的魂魄而已。一時,心裡湧上一絲同情。
她是誰呢?柳無涯低眉思索了一會,腦袋突然湧上一個名字,抬頭定定的看著她。
「你是如意嗎?」柳無涯問。
女子仍然是一副默不作聲,空洞的樣子,瞳孔里沒有任何光彩。
良久,柳無涯以為就這樣僵持下去。聽到一個空洞的聲音響起。
「我是如意……嗎?」女子空洞的目光,仍然看著柳無涯,「我不知道……我是如意嗎?」
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柳無涯心裡越來越認定她就是如意了。
「嗯,你是如意。」柳無涯不忍心她再這麼無止境的念叨下去,點點頭,「你是柳如意。」
「我是柳如意……」柳如意眸子仍然是空洞的,得到回答后,悠悠的轉走了,然而這句話她仍然重複著,像是想記在心裡。
柳無涯心裡嘆了口氣,同樣是姓柳的,這也算他的一個幫助吧。
柳如意朝裡面盪悠過去,柳無涯眸色一緊,想了想,跟了上去。既然他找不到特別的地方,過去看一看也不錯。
一直跟在身後,看著柳如意直接穿過牆壁,消失不見。柳無涯快步追了上去,眉頭有些緊鎖,她就這樣消失了?看了看牆壁,一片光滑,沒有別的特別的地方。
這裡會不會有什麼機關,柳無涯抬起手,摸著牆壁來回查看,是否會有機關。
牆壁摸著也挺光滑,柳無涯摸著一個地方,突然停了下來,有些不對勁,這裡比任何地方都要光滑,但是不仔細摸,是摸不出來的。
柳無涯心裡有了想法,用雙指重重的按下去,「吱嘎」一聲,這道牆壁呈現出了一道門來,向一旁移去。
裡面閃著亮光,五光十色的各種光芒,好看的顏色卻在這樣的場景里顯得格外詭異,柳無涯頓了頓腳步,遲疑一下,還是踏步進去。雙腳剛進去,身後的門就迅速的關了,比開門的速度還要快。
柳無涯看了看身後的門,心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便朝更深處走了進去。
然而裡面的場景,繞是見多識廣的柳無涯,平日陰沉的臉上帶著一絲震驚。那各種各樣的顏色,來自於不同的魂魄上,然而那些魂魄,殘缺不全,但她們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那就是柳如意的面貌!
「我是柳如意……」那個空洞的聲音突然響起,柳無涯覺得渾身透著一股寒氣,沒見到那個柳如意,又聽到這個聲音道:「那她們都是誰?」
——
花無傷一路隱藏的極為小心翼翼,雪月並沒有發現,她帶著雪柔用法術,直接到達了雪山之巔,花無傷心裡有一個念頭,便是跟著她們一塊去,可他也不會法力。然而念頭一閃,他卻發現,他的身體可以由著念頭確定。
奇怪的本能,花無傷想到小時候便是這般,才會被人當做是怪物,自小的他性情冰冷,進入軍營為端木國效力后,才改善很多。那些可愛而單純的兵,他們懷著一腔熱血,為國家為大義,甚至敢於放棄自己的生命。
因為喜歡軍營,才會一直待在那裡。
算了,花無傷斂住思想,腳步不停頓的繼續跟在她們後面,深色的眸子看著她們。
一個俊秀的男人墨色的長發凌亂的躺在雪地上,眼睛怔怔的看著天空,裸著上身,只著一條褻褲,溫熱的身體躺在寒冷的冰雪上,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嘴唇卻凍得發青,不停的顫抖著。然而他裸著的身體上,有些長短不一的鞭痕,竟是那樣的猙獰。
雪柔心裡一疼,腳步死死的訂在雪地上,她現在多想過去抱著他,溫暖他,然而她不能……
「怎麼?心疼了?」雪月嘴角彎起一個諷刺的笑。
「雪柔?」風千殤渾身動彈不得,隱約猜出了,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雪月!你有什麼就沖著我來,別傷害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