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無關道義的報復(朋友們小年快樂)
香取小忍感覺很好,不僅僅是親近的感覺。她還認為自己已經是一根繩子,綁住了沈宸;或者是一個陷阱,沈宸已經跳了進去。
而就在她得意地將情況彙報給岩井,並且做好了準備,等著慶祝勝利時,沈宸也完成了最後的布置,帶著東西悄然搬出洋樓,住進了一所不起眼的民居。
沈宸已經向巡捕房請了假,之所以是請假而不是辭職,也是掩飾的煙霧彈。
該走的人都走了,沈宸已經沒有了牽挂,或者說是毫無顧忌。而一個人要是連命都不要,那絕對是最為可怕的。
特別是沈宸,一旦全力而為,就會變成冰冷而可怖的殺人機器。
也就在香取小忍還自我陶醉的這天晚上,沈宸一改白天的溫文爾雅,開始了狂烈的殺戮和劫掠。
上海的冬天,又濕又冷,冰冷的小雨,凜冽的寒風,使夜晚的一切變得那麼靜謐,蕭瑟。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沿著澳門路興建了眾多工廠。其中就有日本人開的米擇洋行,而六六零弄則是日本僑民集中居住的住宅區。
沈宸在昏黃的路燈下緩緩地走著,這是在公共租界,他既然已經要離開,就不會再遵守不在公共租界行動的規矩。
正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不在公共租界行動,使得米擇洋行在法租界的日本藥店、洋行被滅門洗劫后,並沒有提高更多的防備。
何況,就憑米擇洋行聘請的那幾位浪人,沈宸也根本沒看在眼裡。
將閃亮的煙頭準確地彈進路邊的垃圾箱,沈宸已經觀察好動靜,急步向前奔跑,膠底鞋踩在地面,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急速跑到牆邊,沈宸借力跳起,雙手扒住了牆頭。
然後,他身子一屈一伸,雙腳蹬住牆壁,象彈簧般地上躥,身體在空中側過,胳膊肘一搭牆頭,手一按,已經飄進牆裡。
動作如行雲流水,即便是前世的巔峰狀態,沈宸也做不到如此利索。
雙腳落地,沈宸已經拔槍在手,半蹲著象一頭擇物而噬的獵豹,冷酷的眼睛四下掃視,飛快地找到了隱蔽之處。
「那邊的,有動靜。」
隨著聲音,兩個浪人轉過樓角,打著手電筒,向這邊走來。
手電筒的光柱一晃一晃,並沒有發現什麼,兩個浪人還是保持著警惕,擴大搜索範圍。
最終,兩個傢伙還是一無所獲,嘀咕著轉身而回。
而就在他們轉身之後,走在後面的傢伙身子一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個傢伙剛有覺察,一顆子彈無聲飛來,打碎了他的狗頭。
沈宸兩槍擊斃兩人,也不去檢查屍體,向著洋樓的側面窗戶迅速靠近。
門制的窗戶擋不住沈宸,膠布粘上玻璃,槍柄一敲,在輕微的聲音中,已經破開了一個洞。沈宸伸手進去,打開插銷,推開窗戶,飛身而入。
洋樓內,兩個日本人剛剛拐彎,要走下樓梯,正對上沈宸的陰冷雙眼。
右手抬槍就射,一個日本人的頭猛地向後一仰,腦門上已經多了一血洞。
沒等另一個日本人反應過來,沈宸左手一道寒光閃現,利刃短促有力地在他喉嚨上劃過,迅速而有效地使其發不出聲音。
日本人捂著鮮血狂噴的脖子,張著嘴,身體前傾。
刀刃再度閃過,一次、兩次。兩腮被劃開,日本人的嘴一下子變成了血盆大口;眼睛被弄瞎,鮮血從切口噴涌而出。
沈宸巧妙移步,躲開了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日本人,輕輕甩去刀上的鮮血,繼續左刀右槍的行進姿勢,沿著走廊向前摸去。
……………
米擇洋行被殺七人,財物被洗劫;位於澳門路的日人住宅區有三家被滅門,分別是日華紗廠副經理高橋,日內外棉廠經理小澤,日僑大川……
三件大案,共死日人十五名,丟失財物難以統計。
到了第二天中午,有的報館加印的號外已經在大街小巷叫賣,公共租界建立以來,針對日人最大的殺戮,一下子引起了轟動。
日本人既恐懼,又憤怒,駐上海領事山城當即趕到工部局,提出嚴重抗議,要求巡捕房儘快偵破,緝拿兇手。
同時,山城還提出由日本憲兵隊進入租界,與巡捕房共同偵破的要求。
而此時,沈宸卻正與曹炳生秘密會面,將一箱子財物交給了他。
「這是——」曹炳生打開箱子,立刻瞪大了眼睛,轉而驚愕地看著沈宸。
他已經看過報紙,再結合沈宸之前提出的幫助,要猜出沈宸就是兇手,並不很難。
沈宸現在也不在乎,反正曹炳生以前也肯定懷疑自己干過很多大案。
「那些災民能不能少死點,就看曹兄的了。」沈宸沉聲說道:「日本人造的孽,就由日本人來償還。曹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曹炳生感覺到了沈宸身上的冰冷和殺氣,即便算得上是朋友,在心裡也浮起幾分寒意。
「沈老弟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曹炳生用力點頭,說道:「這些財物,我全部用來買糧、買柴、買棉衣,用來救濟災民,絕不敢佔一分一毫。」
沈宸笑了一下,可在曹炳生看來也是邪氣冷森。
「有些東西暫時是見不得光的。」沈宸伸手指了指,「比如這些帶標記的首飾、珠寶等等,曹兄先藏起來,可不要引禍上身才好。」
曹炳生暗自鬆了口氣,這樣就好辦了。要是沈宸要他掏錢買下這些容易壞事的財物,他還真是很為難。
「沈老弟,我看這些錢也能支撐個把月,你倒不必再急著去干。」曹炳生又好意地勸道:「日本人和巡捕房肯定在加緊偵緝,等風聲小些,才安全啊!」
沈宸不置可否,說道:「曹兄好意,我心領了。嗯,我先走了。」
曹炳生看著沈宸離去的背影,神色複雜。再低頭看著那箱子財物,又不由得苦笑著搖頭。
有因有果,災民的苦難是日本人造成的,那就讓日本人付出代價,而現在只是剛剛開始。
而沈宸的目標是全部日本人,不論婦孺,不論男女。
抗日戰爭對中華民族來說,是全民族的戰爭。亡國滅種的危境,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國家生存;唯有犧牲到底的決心,才能博得最後的勝利。
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會陷民族於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反過來,這也是日本全民族參與的戰爭,誰也不能脫身事外。
有的日本人當兵,是最直接的兇手;有的日本人做工,為屠殺中國人造槍造炮;有的日本人種地,為侵略者提供軍糧;有的日本人搖旗吶喊,有的日本人鼓舞士氣…….
這樣看來,日本的男女老少,都在為戰爭獻出了力量,都是日本的戰爭機器的一個零件。
所以,沈宸進行的只是戰爭的報復,無關於道義的問題。它要叫戰爭的發動者留下世世代代的永恆的印象。
再者,日本是野蠻嗜殺的民族,而現在的報應才剛剛開始。只有毀滅和強者,才會讓日本人害怕和恐懼。
殺戮與橫暴是日本人的罪惡,他們從現在開始,就將為自己的罪惡而嘗到了苦頭,或者說是報應。
開始了就停不下來,沈宸這台殺人機器開動了,就難以停止。
就在香取小忍在預定的地點焦急等候,卻沒有一個學生露面的時候,沈宸在夜色中進入了法租界,再次向日本人揮起了正義之劍。
勞勃生路日華紗廠、戈登路日內外棉廠,還有正金銀行的副總經理住宅,在一夜之間遭到血洗,十七名日本人死於非命。
雖然在行動中被發覺,但沈宸憑藉敏捷的身手,精準的槍法,擺脫了法國巡捕的追趕,成功脫身。
劫財已經不是沈宸的專註,變成了殺人之餘的順手牽羊。一旦目的改變,他行動起來便更加冷酷、嗜殺。
等到第二天,沈宸在藏身之地呼呼大睡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沸沸揚揚,為突然爆發的連續兇案而議論猜測。
「瘋了,瘋了啊!」曹炳生看過報紙,苦笑著連連搖頭。
曹子白面無表情,眼睛似閉非閉,好半晌才冷笑一聲,說道:「瘋了才真是可怕,不要命的人也最是難惹。幸好是對日本人,該頭痛害怕的也是他們。」
曹炳生輕撫著額頭,有些苦惱地說道:「那,今晚的船呢,還幫他嗎?」
曹子白又垂下眼瞼,思索了半晌,絕決地一拍桌子,「幫,為什麼不幫?你難道沒有把握,害怕被日本人察覺?」
曹炳生趕忙搖頭,「那倒不是。不過是到虹口嘛,咱們走熟了的路子,出不了什麼差子。只是送他過去,他還能回來嗎?」
曹子白哼了一聲,說道:「回來是他命大,回不來就是犧牲,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曹炳生嘆了口氣,無奈地聳聳肩膀,說道:「好歹算是朋友,想讓他多活些時日。既然父親這麼說,我就遂他的意,想幹啥就幹啥吧!」
「把有關虹口那邊的情報都給他。」曹子白的眼中射出陰冷之意,「多死幾個日本人,咱們也樂見其成。」
「明白了。」曹炳生站起身,說道:「那些災民嘛,我得管一管,不花咱們的錢,還能買個好名聲,對他呢,也是個交代。」
曹子白擺了擺手,示意兒子可以走了。他獨自坐在屋內,又陷入了沉思當中。
…………….
岩井公館內,氣氛凝重。
怎麼會這樣?完全脫離了計劃,完全出乎意外?
香取小忍失去了學生們的線索,找尋之下也是毫無收穫,不知所蹤。
這只是第一個打擊,當她發現沈宸也不見了,也聯繫不到時,才覺察到大事不妙,自己可能被耍了。
「連續兩晚,數起大案,幾十名帝國僑民被殺害。」岩井臉沉得彷彿能擰出水來,「兇犯身手敏捷,槍法準確,難道是沈宸所為?」
香取小忍不敢確定,接連的意外讓她一下子沒了信心,什麼都懷疑,什麼也都不敢作出判斷。
岩井看了香取小忍一眼,心底很窩火。
可以說,計劃中的行動,全都是依據香取小忍提供的情報做出的。現在,一下子就全都落空了。
幾乎可以確定,香取小忍被矇騙了而不自知。而就當她,甚至是他們信心滿滿的時候,意外的打擊才更令人難以接受。
香取小忍暗自嘆了口氣,心裡既是失落,又是惱恨,「按照目擊者的描述,從身材上看,很可能是沈宸。但也不能絕對確定,他向來謹慎小心,如此冒險而衝動地行事,很反常。」
「反常?」岩井哼了一聲,言外之意就是你了解他多少,可能全是假象,是沈宸要你這麼想的。
香取小忍咬了下嘴唇,說道:「我的任務失敗,願意接受處罰。」
岩井豈能聽不出香取小忍的賭氣,可現在處罰有什麼用。何況,學生們的撤離是瞞過了香取小忍,但沈宸卻未必,起碼還有一絲的希望。
「沈宸突然隱匿行蹤,且不與你聯繫,也有可能還未識破你的身份,而是不想因此而牽連到你。」岩井緩和了下語氣,說道:「你先回住處,耐心等待幾天再說。」
香取小忍搖了搖頭,說道:「閣下看錯了沈宸,如果他真的怕牽連我,不會採取這種方式,而是會把我送走。憑他的能力,是能夠做到的。」
岩井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回去。搜捕沈宸有憲兵和特工,租界里的日籍巡捕也得到了命令,還用不著你。」
香取小忍起身,鞠了一躬,推開門離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岩井長長地吐出一口悶氣,把頭一仰,靠在椅背上,兩眼望著天花板。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主動權完全喪失。岩井不知道沈宸藏在哪裡,下一個目標是誰。除了讓日本僑民加強防範,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難道除了收屍、勘察現場,就只能跟在沈宸的屁股後邊瞎轉?
這種感覺對岩井來說,是很難接受的。儘管日本僑民的死,並不牽涉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