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窺探

  入夜的清荷園裡，一切都變得格外的靜謐，丫鬟婆子們，也全都休息了去。


  黯然的顧西涼，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望著鏡子，茫然若失的自己，魂不守舍的女人，此刻變得面色有些慘白。


  「咻……」


  身後的焰火，不經意間的被一陣風吹滅，顧西涼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理會。


  「噠……」


  沉悶的聲音慢慢的響起，顧西涼懶得理會身後的那個男人。


  從顧良安要讓她進皇宮，參加什麼遊園會開始，這個男人，便一而再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身上總是有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你到底是誰？」


  顧西涼並沒有抬頭，她能夠輕易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已經靠近了自己，此刻就在自己的身後。


  她也能感覺的到，這個男人正做著怪異的舉動，只是今天的她並不想配合。


  「我是誰？」


  來人冷笑著，那森森的笑容，打破了這靜謐的夜晚。


  「我能會是誰？怎麼顧二小姐，有些擔心嗎？」


  來人背靠著桌子，直視著面前的這個女人，月色下，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顧西涼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怎麼了？你不要哭啊？」


  男人變得有些緊張了，半蹲在顧西涼的面前，望著眼前這個淚眼婆娑的女人。


  他這一生，也是桀驁不馴，對女人素來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從來不會顧及女人的感受，而他卻輕而易舉的被顧西涼給觸動著。


  「我並不是想要隱瞞你我的身份，我只是想……」


  男人少有的坑坑巴巴，更不知道該怎麼跟顧西涼解釋，以為是自己招惹了面前的女人，唏噓不已。


  索性的坐在一旁，望著眼前這個顧西涼不自然的抽動著。


  良久，男人輕聲的說道，「我沒有心思要欺負你，大不了我讓你看看我是誰。」


  說著，男人便去摘掉自己臉上的面具。


  奇怪的是，此刻的顧西涼反倒是平靜了許多，端坐在男人的面前，望著他將一雙寬厚的大手放在面具上，慢慢的往下拉著。


  借著月色的光亮，顧西涼能夠清晰的看到那一雙宛若黑曜石的雙眸，還有那一個英挺的鼻子。


  「噠……」


  驀地，顧西涼一把按住了男人的手，那溫暖的熱浪，在不經意間的觸碰中，顧西涼感受的清楚。


  顧西涼本能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頷首低眉，輕聲呢喃道，「算了，知道又有什麼用呢？」


  顧西涼苦笑著。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招惹了眼前的這個活寶，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時不時的會出現在這裡，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


  只是，他會不會也知道自己將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有什麼用？」


  男人將面具重新放好，凝視著面前杞人憂天的顧西涼，「沒什麼用，說出來，除了讓我高興高興，還能做什麼？」


  男人故意的挑逗著面前愁雲密布的顧西涼，她的心酸，她的無奈，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你……」


  男人的冷漠，讓顧西涼厭棄，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是拿自己來取樂來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男人沖著顧西涼溫潤一笑，旋即還沒有等著顧西涼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這個男人，用手一夾，上了房頂了。


  「唔……」


  顧西涼安然的靠在男人的懷裡，寬厚的臂彎里，滿是溫暖。她從來沒有跟男人有過，過於親密的肌膚之親。


  不，該是有過，那個該死的燕雲夙。


  「你在想什麼？」


  淫邪的男人，望著面前若有所思的顧西涼，嘴裡全都是些挑逗輕薄的話語，「你該不會是想著以身相許吧？」


  「千萬不要，我怕你嚇著我，我萬一，一個失手，把你扔下去，可就不好了。」


  輕薄的言論，卻也是讓顧西涼傷感，自己雖然不若顧西卿那般嬌柔，不過卻有著異樣的美麗。


  「呸，有意思沒意思。」


  顧西涼嗔怪著面前的男人，那鐫刻的側顏，讓顧西涼心頭小鹿亂撞。


  「沒意思。」


  男人笑了笑，慢慢的靠近了顧西涼。


  但見這顧西涼不由的被這灼熱的眼神斥退的，閃爍著背過男人。


  顧西涼少有這異樣的情愫，內心竟莫名其妙的激起層層的漣漪，讓她有些難以自控。


  上一世，她沒有邂逅生命中，可以讓自己排解憂愁的男人，這一生卻讓她了卻了遺憾，無論自己跟那個燕雲莫最終的結局如何，她始終就是她自己。


  「那個，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幹什麼？」


  顧西涼奮力的掙扎著，面前這個英挺的男人，讓她有些難以抗拒。


  「不幹什麼，只不過想要送你一份禮物罷了，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淫邪的男人，故意的挑逗著面前的顧西涼。


  顧西涼則是不再說話，只是任由他帶著自己去他想要帶她去的地方。


  夜越發的深了，連同遠處的狗吠聲，也變得越發的小了。


  顧西涼如是安靜的任由男人，把她帶到想要去的地方。


  「到了。」


  就在顧西涼浮想聯翩的時候，男人將顧西涼放了下來。


  顧西涼定睛一看，這熟悉地方，不就是她白天要學習宮中禮儀的地方嘛。


  原來，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倚梅園。


  「喂，你帶我到這裡幹嘛，你這個臭男人。」


  顧西涼慍怒的捶打著面前的男人，這倚梅園就是她明天痛苦生活的根源，這裡有她太多的仇恨。


  「不幹什麼。」


  男人一把抓住顧西涼的胳膊，讓這個躁動的女人，立即變得安分了許多。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讓顧西涼始料未及的是，這個男人在不經意間已經從清荷園將自己帶到了倚梅園的房頂上，居高臨下，倒是讓自己有些惶恐不安。


  「噓……」


  男人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旋即不顧顧西涼的不解，蹲了下來，用手慢慢的除去了最上面的瓦片。


  「你……」


  顧西涼錯愕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他的異常舉動，已經告訴顧西涼，這個男人在窺探著雲氏的隱私。


  第八十四章陰謀

  入夜的晚風吹拂著顧西涼的面龐，難怪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男人將顧西涼拉著蹲在了自己的身邊，示意她安分守己些，以免打擾了屋內的人。


  顧西涼納罕的蹲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竊聽別人說人是非，心裡不免有些擔憂。


  房間里，雲氏坐在桌子旁邊，一旁的顧西卿，顧西瑤在對面坐著，房間里伺候的丫鬟也全都出去了。


  「卿兒，明日為娘的要帶你們幾個去皇宮，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雲氏如是的說道。


  「娘，我知道該怎麼做，都做了這麼久的努力，娘你自然可以放心。」顧西卿信心滿滿的承諾著，「現在那個二皇子，已經被女兒迷惑的七葷八素了，想必他已經沒有心思對那丫頭有什麼心思了。」


  顧西卿本就是京城第一名媛，這聲勢也早早的造了出去了，本就是還未見自己，就已經對自己充滿了好奇，這一點顧西卿自鳴得意。


  「卿兒，莫要輕敵。」


  雲氏拍了拍顧西卿的肩膀，一字一句的交代著。


  「這丫頭鬼的很，這麼的不受教，跟她母親沒什麼兩樣，保不齊那女人會給她留下什麼。」


  不安的雲氏冷眼旁觀，厭棄的瞥了清荷園的方向，嘴裡滿是腌臢之詞，也全都是對他們不滿的意思。


  「娘，你不要杞人憂天了，那女人能留下什麼，現在不全都是母親的嗎？」


  顧西卿素來對王氏都是不屑一顧，對顧西涼也是嗤之以鼻。


  「好了，總之小心著點就不會錯。」


  雲氏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藥粉，將它遞給了顧西卿。


  「娘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她倒進那丫頭的茶杯里，到時候……」


  雲氏陰狠的笑著，那邪魅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顧西涼能夠清楚的感覺的出，雲氏歹念的模樣下面，沒有什麼好心思。


  上一世自己確實殿前失態，顧西涼並未懷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顧西卿是自己的姐姐，她本就是優秀，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娘啊，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顧西卿苦笑著，望著面前的雲氏。


  「怎麼會。」


  雲氏冷哼著，漠然的望著遠處。


  顧西涼已經讓她氣憤至極，若是安分守己，她根本就不會讓顧西卿在顧西涼的茶水裡下毒，這麼做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讓顧西涼徹頭徹尾的被皇室厭棄，連同那個顧西卿曾經提及的五皇子，都對這個女人棄如蔽帚。


  眼下，她不會告訴顧西卿自己的目的，她能做的就是為自己的女兒掃除一切的障礙。


  「娘，女兒好想你。」


  顧西涼收回了目光，呆然的坐在那裡，仰望著星空。


  一旁的男人，蓋好瓦片，悄然的坐在顧西涼得身旁。


  明天就是顧西涼準備進宮的日子了，他的心裡竟然有些許的不安，讓他情不自禁的出現在這裡，帶著顧西涼親眼見證雲氏的邪魅。


  「你預備怎麼做？」


  男人悠悠的詢問著面前的顧西涼。洞悉先機的女人，是否能夠平安逃過一劫。


  「你為什麼要讓我看這些？」


  漠然的顧西涼，冷哼著，不去理會房裡淫邪的雲氏她們，似乎對將要發生的事情，格外的不屑一顧。


  「你先不要問我，為什麼要讓你看這些，回答我你想怎麼做？」


  多事的男人，一心擔憂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嫡女身份又如何，不也落得跟自己一般的模樣。


  「沒什麼好說的。」


  顧西涼苦笑著，無論自己如何去做，遊園會的結果都是一樣，燕雲莫依然是絕情的當眾退婚，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你這人……」


  男人有些生氣的望著面前的顧西涼，這個丫頭這般的漠然，典型的讓自己吃力不討好。


  「送我回去。」


  瀲灧清眸，男人從顧西涼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悸動，波瀾不驚的女人，開始讓男人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無果的男人搖頭站了起來，一雙凌厲的眸子，滿是對顧西涼恨鐵不成鋼的抱怨，「你這麼厲害，自己回。」


  男人說著，就預備借著月色，消失在黑暗裡。


  「啪嗒……」


  豈料，一聲清脆的聲音，驚擾了自己，男人一個轉身，這才發現，顧西涼因為在抓自己的時候，腳下踩的瓦片打滑，掉落在地上，瞬間變得粉碎。而此時的顧西涼則是中心不穩，竟隨著瓦片朝著地上跌落而去。


  「啪……」


  男人嘆息的搖頭，一把攬著了顧西涼的腰，借著入夜的漆黑，朝著清荷園而去，留下倚梅園裡，家丁不停聒噪嚷嚷，尋找著他們的蹤影。


  顧西涼此刻整一個人，都在男人的懷裡，身上的香味是顧西涼喜歡的味道。


  夜靜謐，人凄涼，滿是愁雲慘淡，顧西涼苦笑著，依偎在男人的懷裡，難得的溫暖，讓她遺忘了雲氏的苛責。


  男人很快的把顧西涼從倚梅園那邊帶了回來，依然是坐在房頂之上。


  「此事古難全……」


  顧西涼苦笑著，輕聲呢喃著，那月圓月半，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區別。


  「想什麼呢？」


  男人納罕的望著面前的顧西涼，她的沉著冷靜，讓她格外的吃驚。


  「沒什麼，順其自然吧。」


  顧西涼苦笑著，沒有去倚梅園聽牆根的時候，她難以釋懷。當她親眼看到雲氏為顧西卿準備的一切的時候，她反而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回事。


  逃避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她跟燕雲莫之間，總該有個了斷，也許那就是她顧西涼的宿命。


  「順其自然？你開玩笑的吧。」


  顧西涼的冷漠，讓眼前這個男人格外的氣憤，這個丫頭，明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偏還就這般的淡然，這一刻他還真是清楚了，什麼叫做皇帝不急，太監急。


  「明天的事可大可小，如果你當眾出醜，你肯定會成為笑柄的。」


  男人喋喋不休的爭論著，雖然相處短暫，但他對顧西涼的事情，卻情不自禁的想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