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忐忑

  浴室裏霧氣繚繞，溫水源源不斷地灌進浴缸，又像海浪一樣湧出來。


  ??黎麥像是重新潛回海底的美人魚，在水中遊弋生姿，用漂亮的尾巴緊緊纏住某人，一刻都不要與他分開。


  ??季默馳沒有想到重逢的第一次正式接觸會是這樣。他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回再見麵該怎樣做才能不驚擾到她，可是……現在的狀況完全沒在設想的範圍內。


  ??隻是那些都不重要，黎麥的神智並不清醒，他現在不管說什麽，對方都是混沌的。


  ??他說她“沒良心”，她不反駁，秀巧的鼻子顧自在他頸間耳邊嗅著，好像小貓對貓薄荷一樣迷戀；他輕輕用力咬她瓷白的皮膚，她不反抗，反而貼得更近，像要穿進他的靈魂裏……


  ??季默馳心中沉睡的猛獸終是被黎麥挑釁地醒了過來。


  ??門鈴響了又響，站在套房門外的醫生不停撥打季默馳的手機號碼，可如同石沉大海，一點回應都沒有。


  ??他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隻能打道回府。


  ??天微亮時，黎麥的體溫終於降下，季默馳一夜未合眼，疲憊不堪。


  ??他溫柔的視線在黎麥透粉的臉頰上停留許久，才不舍地移開。


  ??下床，客房服務已經將他昨晚濕透的衣服洗好烘幹熨燙整齊。


  ??在衣櫃處的落地鏡前，季默馳瞥見身上慘不忍睹的抓痕咬痕，無奈輕笑。


  ??小丫頭，真夠狠的，究竟是對我有多大怨氣？


  ??季默馳不緊不慢地穿著衣服，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昨晚旖旎的畫麵，那些傷痕有些許刺痛，但他毫不介意，反而像是刻在身體的勳章，讓他引以為傲。


  ??可他不能留下來，他不希望黎麥醒來時麵對他覺得難堪。


  ??他走後，黎麥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過來。


  ??她渾渾噩噩地想起昨晚經曆，當大腦中出現“季默馳”三個字的時候，她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


  ??季默馳？他在哪兒？


  ??黎麥記得自己是被季默馳抱出餐館的，但後來的事，她什麽都記不得了。


  ??她掀開被子，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惹眼，身體某處也是說不出的酸脹難受，連抬腿都有些顫抖。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出現，所以一旦發生，黎麥就猜到是怎麽了。


  ??她又羞又氣，但又不是氣季默馳，而是氣昨晚的事。


  ??她腦子還算清醒，知道是被下了藥，可季默馳為什麽不送她去醫院？

  ??他們這樣子，又算什麽呢？


  ??黎麥心裏忐忑，她靜靜聆聽房間裏的動靜，又掃視過房間的每個角落，安靜又幹淨，仿佛這裏始終就隻有她一個人。


  ??如果不是身上的痕跡，她肯定就信了。


  ??黎麥確定房間沒有其他人之後，找到了已經洗幹淨並且疊放整齊的衣物換好。


  ??而最後一件衣服下麵，放著她的手機。


  ??竟然還能開機！除了反應慢一點，沒有任何毛病！


  ??打開微信，裏麵有守望者昨晚發給她的兩條語音通話請求，而她當時因為手機被凱文扔進湯鍋，根本沒接起來。


  ??“我手機壞了，你有什麽事嗎？”她回過去一段文字。


  ??守望者幾乎是秒回，“沒事，已經解決了。”


  ??“好的。”黎麥不再追問。


  ??“你沒事吧？”守望者突然關心道。


  ??黎麥沒有多想，“沒有啊，謝謝關心。”


  ??守望者話鋒一轉，“昨天的展覽很好看，我看到你了，很漂亮。”


  ??黎麥以為他說照片，於是發了個開心的表情。


  ??她從房間出來後直接去前台問詢，果不其然已經結完賬。


  ??黎麥心裏更別扭了，就在她剛轉身離開前台的時候，身後突然多了個人。


  ??“小姐姐，你好啊！”


  ??清亮的聲音，甜美又不失颯氣的臉龐，讓黎麥心裏咯噔一下。


  ??“你好。”她心跳加快。


  ??“小姐姐，能請你喝杯咖啡嗎？”關莉婭眼睛彎彎的，笑容無邪。


  ??她坦蕩磊落的模樣讓黎麥無法拒絕，黎麥能感覺到這個小姑娘和文雅之流不一樣。


  ??別看她年紀不大，可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和見識，是一般小女生說沒有的。


  ??“你比我小，初次見麵，還是我請你吧。”黎麥一想到她和季默馳的關係，就有些心虛。


  ??她以為這小姑娘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人家這麽客氣，沒有當眾讓她難堪，她請一杯咖啡也是應該。


  ??關莉婭沒有再推辭，爽快地回應，“好，小姐姐，你可以叫我莉婭。我們可不是初見，昨天我就見過你兩次啦。”


  ??黎麥心想，如果美術館算第一次，那麽餐館就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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