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尋一個你1

  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


  但我還是看見了那張不一樣的臉。


  【1】


  房間昏昏暗暗，唯有我面前的蠟燭還有一點微光，我閉上眼睛，默念：「我，從現在起就是二十二歲的姑娘了。」


  二十二歲生日，我又是一個人過的，不過這麼多年了，我也習慣了，只是現在對這個家多多少少有些怨恨罷了。


  我一點一點吃著蛋糕，直到一點不剩。


  每年這個時候，無論我想不想吃東西，我都會吃完蛋糕，因為我想象著，有很多人陪我過生日，蛋糕一點不剩。


  這種想象出來的幸福，其實很能刺痛我，但是我還是每年都會這麼做，在我心裡，比起自己刺痛自己，還是沒有人記得我生日更傷人。


  「丫頭，二十二歲了吧。」突然一個人從窗戶外爬進來，我嚇了一跳，就差沒有按警報器喊救命了。


  他笑著遞給我一本書，說：「生日快樂，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個系列的書。」


  我緩過神來，接過那本書，那本書上還停留著他的溫度。


  我覺得，很窩心。


  「謝謝，跡瑜辰。」


  跡瑜辰沒說話，笑著看著我已經消滅乾淨的蛋糕盤，我尷尬的笑笑，說：「對不起，我以為，你忘了。」


  跡瑜辰拍拍我的頭，說：「小丫頭，這麼多年，除了你在外留學那幾年我不在，那一年不是我陪你過的？」


  我低著頭，說：「可能，一個人，習慣了吧。」


  跡瑜辰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丫頭，你永遠不是一個人。」


  我微微點頭，其實，只有一個人也好，只要有一個人還記得我就好了，我怕的，不過只是孤單而已。


  他一直陪著我，用他溫暖的手握著我冰冷的手，直到我睡著。


  「小小姐，你已經要遲到了。」劉娘拉開窗帘，給我端來一杯簡單的早餐。


  我微微睜開眼睛，窗戶外的陽光刺得我的眼睛微微有點疼，我，是真的很不喜歡陽光。


  我環顧四周，跡瑜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我心裡的那一抹溫暖，忽隱忽現。


  賴在床上賴了一會兒還是悠忽悠忽著起了床，其實昨天睡得有點晚，我的眼睛有點腫。


  淡淡揉了一會兒眼睛才出門，坐在車裡，看著玻璃外冷清的街道，我的心情其實有點複雜。


  暑假了，這麼早起來的，想來也少。


  我嘆了一口氣，看著手裡的琴譜，今天的鋼琴考試，希望能過吧。


  我記得蘇晨曦說過，聲音能夠讓人變得漂亮，我從來不覺得我能聲音很好，也不覺得我的聲音能讓我變得漂亮，所以，我選擇了另一種形式來表達我的感情。


  而且，我也很喜歡鋼琴的聲音，優雅，不失高貴。


  我到的時候，老師已經在那裡了，我看著她旁邊的跡瑜辰，微微笑了笑。


  我差點忘了，今天，他也要考試。


  「還好嗎？」他輕聲問我。


  我點點頭，說：「我沒事。」


  跡瑜辰沒有多說話，但是我清楚地感覺到他對我的好，起碼現在，他是最能夠感覺到我存在的人。


  跡瑜辰的考試曲目聽著很舒心，想來，也是他照顧聽曲的人。


  我選了一首比較歡快的曲目，雖然跳動較大，但是我想不到其他什麼來吸引老師的耳朵。


  「停。」老師皺起了眉頭，說，「紀雪玥，雖然這是你第一次嘗試歡快的曲目，但是這種風格實在不適合你，而且這是一首四手聯彈的曲目。在我聽來，這不是幸福。」


  老師已經說的很明了了，而我自己心裡也清楚。


  「好好想想怎麼表達吧，下周來的時候再彈一次給我聽。」


  我點點頭，告別了老師，本來跡瑜辰一直陪著我，但是臨時被老師叫住了，所以到最後，又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逛。


  其實，我很努力地表現出幸福了，為什麼還是不行呢？


  果然，我的話，悲傷的曲目更適合我吧。


  「嘿！」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回頭看著那個女生，記憶中，我是見過這個人的，但是我想不起來，唯有那聲音很亮，讓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極了我記憶中的那個聲音。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抱住我了，說：「子晴，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呢。」


  我一愣，推開她，問：「你叫我什麼？」


  「子晴。難道不對嗎？」


  我微微皺起眉頭，警惕的看著她：「你是誰？」


  已經好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不記得我了？還是我的變化太大，你認不出我？」我是真的想不起來，只是覺得熟悉而已，她嘆了口氣，「我是蘇晨曦。」


  蘇晨曦……


  蘇晨曦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那個很久以前認識的人，那個告訴我聲音會讓人變漂亮的人。


  「我記得你。」我緩緩開口，眼底的警惕多多少少少了幾分。


  她笑起來，拉住我的手，說：「記得我就好了。蘇沐陽不肯陪我，沒人陪我玩兒，我就自己出來了。」


  我尷尬地笑笑：「你不會是要我陪你玩兒吧？我覺得我們還沒有那麼熟。」


  「我覺得吧，這麼久不見，能再相遇就是有緣，走吧，陪我逛會兒。」


  「不行。」我很果斷的拒絕了。


  蘇晨曦眨巴著她的眼睛，問：「為什麼？」


  「我還有事。」


  這個時候，倒是真的只有胡亂搪塞了，我的鋼琴考試沒過，心裡本來就煩躁，怎麼還會有心情玩。


  「什麼事？」


  「你別管。」


  「別凶嘛，要不，我帶你去看我哥？」


  我皺起眉頭，說：「那有什麼好看的？我鋼琴考試沒過，我要回去練習。」


  「鋼琴考試？」她突然笑了，「那就更應該去看看蘇沐陽了，說不一定，他能給你指導些什麼呢。」


  我還沒回答，蘇晨曦就拉著我走，我也沒在拒絕，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去看看吧。


  蘇沐陽……


  我不知道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跟著蘇晨曦去見蘇沐陽的，但是那種期待的感覺還是很強烈的。


  不知道現在蘇沐陽是什麼樣子。


  當我和蘇晨曦來到琴房時，蘇沐陽所彈的曲目剛好是我考試沒過的那首，可是他演繹的很好。


  這樣的緣分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哥。」


  琴聲停止，蘇沐陽轉過來的那一瞬間，我愣了，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是，他冷清的眸子倒是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