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泫然欲泣
城關派出所副所長鬍海濱和他帶來處警的幾個警員，正站在走廊上看李前進做陳夢琪的思想工作，忽見副局長駱雄率領大部隊趕過來，並迅速包圍了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心裡不由驚疑不定，還以為是樓上發生了什麼大案子。
於是，胡海濱趕緊跑過去向駱雄敬禮，主動請戰說：「駱局長，我和所里的同事正在這裡處警，請問樓上是不是發生什麼大案子了？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加入行動。」
駱雄怒目瞪視了他一眼，虎著臉斥道：「你還有臉過來請戰？滾一邊去，你失職瀆職的帳過兩天再跟你算！」
李毅也用惱恨的目光盯著胡海濱，喝道：「胡海濱，你今天兩次帶隊處警，非但沒有平息事態，反倒讓這場討債鬧劇愈演愈烈，已經涉嫌嚴重瀆職。駱局長會將你今天的問題如實向縣局黨委彙報，你就等著挨處分吧！」
胡海濱被駱雄和李毅呵斥得面如土色，恍然想起了陳夢琪剛剛向她「表哥」打的那個電話，突然醒悟過來：駱局長、李所長、王隊長他們大動干戈，在下班時間親自率領大批警員趕過來處置這樁「債務糾紛」，肯定與陳夢琪那個「表哥」有關。而能夠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就讓縣公安局三個這麼重要的領導同時出動的，整個北山縣都找不到幾個人。由此推斷，陳夢琪那個「表哥」的身份，肯定非同小可。黃四爺這次惹禍惹大了，還把自己也給帶來進去……
想至此，他不由感到脊梁骨一陣陣發涼，腦袋一陣陣暈眩，心裡的後悔和恐懼非筆墨可以形容……
駱雄訓斥了胡海濱幾句后，懶得再理睬他，對那些團團包圍住黃四爺、小腦殼等人的民警一揮手，厲聲喝道：「統統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許漏掉！」
隨著這一聲呼喝，早已蓄勢待發的民警一擁而上，如鷹拿燕雀、虎撲羔羊，將已經嚇得呆若木雞的黃四爺、小腦殼等人全部擒獲，並戴上手銬。
李前進等國土局的人站在另一邊，兩腿打著哆嗦，不住地跟民警分辯他們是國土局的幹部，是過來看熱鬧的，與黃四爺他們無關。包圍他們的民警沒有得到具體指示，不知道國土局的人要不要抓，便只圍住他們，並沒有動粗，等候駱雄等領導的進一步指示……
黃四爺等人在平頭百姓面前橫行霸道不可一世，但面對由公安局副局長、刑偵大隊長、城關派出所所長親自率領的幾十名警員，卻如霜打的茄子，個個嚇得臉色青白，別說反抗，就連掙扎一下的勇氣都沒有，老老實實地伸出手讓警員戴上手銬。
刑偵大隊長王磊脾氣火爆，剛剛聽葉鳴說有個歹徒往他表妹家的飯鍋里撒尿，當時就氣得濃眉倒豎。因此，當控制住黃四爺等人後，他鼓著一雙張飛似的環眼，厲聲喝道：「剛剛往受害人的飯鍋里的撒尿的，是哪個小鱉崽子？給老子站出來！」
此時，陳夢琪剛好從屋裡出來，聽到王磊的話，用仇恨的目光盯著小腦殼，用手一指說：「警察同志，往飯鍋里撒尿的就是這個人，踢倒我母親的也是他！」
王磊二話不說，忽然衝到小腦殼面前，用左手掐住他的脖子，抬起右手在他臉上狠狠地抽耳光，一連抽了十幾個，邊抽邊罵道：「你們這些沒人性的王八蛋！人家兩個弱女、一個幼童，你們竟然採用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囚禁侮辱她們，不許她們吃飯、不許她們出門，還往飯鍋里撒尿，這是人乾的事嗎？連畜生都不如！老子今天就是丟官罷職，也要先打腫你的臭臉再說！」
另外幾個刑警見領導動了手，便也群起效之，對黃四爺、黃毛等人一頓拳打腳踢，打得他們哀嚎連天，不住地認錯求饒。
李毅見王磊忽然動手猛抽小腦殼耳光，先是有點詫異，仔細一想不由恍然大悟：王磊這樣做，一方面確實是出於義憤，但最主要的目的，肯怕還是做給葉書記看的——因為葉書記此刻就坐在水泥坪上第一台警車裡面，搖下車窗玻璃關注這邊的情況。王磊毆打這些流氓混混給陳夢琪母女出氣，葉書記心裡肯定會給他加印象分……
李毅觀察了片刻后，見王磊已經將小腦殼打得鼻孔流血、臉頰腫脹，生怕出事，忙走過去喝止住那幾個正在毆打黃四爺等人的刑警，拉住王磊的手低聲勸道：「王隊長，外面還有國土局的人在那裡，小心他們以後到外面去宣揚，說你們刑偵大隊的人隨便毆打犯罪嫌疑人，那樣對你們的形象不利。」
王磊這才住了手，拍拍手掌余怒未消地罵道：「王八羔子，欺負婦女兒童算什麼本事？老子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欺軟怕硬的爛角色！」
李前進等幾個國土局的人突見刑偵大隊的人發飆打人，生怕自己也挨揍，個個嚇得臉色煞白，不住地往後退，被駱雄一眼看見，沖那些包圍他們的民警吼道：「你們耳朵聾了嗎？我剛剛說了：凡是在現場的人，除了女人和孩子，一個不漏地給我拿下，不管他們是什麼人，還不快動手？」
那些民警被駱雄的怒吼嚇了一跳，趕緊圍攏過去，喝令李前進等人伸出手，準備給他們上手銬。
直到冰涼的手銬快要戴上手腕時，李前進才從一種極度恐慌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邊拚命掙扎，一邊對駱雄喊道：「駱局長，我是國土局副局長李前進，今天是來催討欠款的，並沒有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你們抓我幹什麼？小心我告你們濫用職權！」
駱雄冷笑一聲說：「我知道你是國土局副局長，你自己是沒有參與討債，但是，你雇傭涉黑的社會人員，用非法手段討債，導致了非常嚴重的後果，已經涉嫌違法犯罪，我們抓你一點也不冤。你如果覺得我們濫用職權，等你從公安局出來后再去告吧，但這段時間你可能得待在看守所了！」
當大批警察趕過來時，陳夢琪的心臟就一直在砰砰地狂跳，將女兒反鎖在卧室里，然後站到客廳門口，懷著渴盼的心情不住地往外面張望，希望看到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熟悉的身影。
但是，找來找去，那個身影卻並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臉上不由露出了極度失望的表情，淚水再一次在眼眶裡翻滾，那幅孤苦凄涼、泫然欲泣的哀戚神情，令一直在警車裡盯著她看的葉鳴突然間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