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陸成的悲劇
這幾年來，葉鳴利用自己與原紀委書記李潤基、父親鹿知遙的特殊關係，在仕途上幫助過好些人，省部級的有省委辦主任邱望西、省政法委書記郭廣偉、省委組織部長常穎，廳局級的有國土資源廳廳長王修光、省電視台台長章英芝、財政廳廳長夏必成、省地稅局總經濟師徐飛等。這些人的晉陞或者調換崗位，都多多少少與葉鳴的推薦和指引有關，也都欠葉鳴一份大人情。
但是，唯獨有一個人，葉鳴心裡卻一直感覺對不起他、虧欠了他。
這個人就是省高檢原來的反貪局副局長、現在的辦公室副主任陸成。
原來，在三年前圍繞新冷「5.16」大案發生的那場高層權力鬥爭中，李潤基和鹿書記那一派雖然大獲全勝，葉鳴也成功地洗脫了嫌疑，那些幫助葉鳴的專案組成員最後也基本獲得了升遷，但唯獨陸成卻吃了大虧。
當時，圍繞應不應該對葉鳴立案的問題，「5.16」專案組內部發生了嚴重分歧、陸成憤怒之下，自己退出了專案組，並毆打了一位不許他去探望葉鳴的公安幹警。為此，當時的政法委書記周濟清怒不可遏，責成省高檢黨組對陸成停職審查，並要對他違反工作紀律、無故毆打民警的問題進行嚴肅處理。
當時的省檢察院檢察長李雨田跟周濟清關係非常好，便按照他的指示對陸成進行停職審查，並很快做出處分決定：給予陸成黨內嚴重警告、行政降級的處分，由副廳級降為正處級，並相應調整其崗位，撤銷其反貪局副局長職位，調到辦公室任副主任。
後來雖然周濟清倒台了，但是陸成的處分決定已經生效。陸成認為這個處分太重，一直在申請複核，也一直在向上面申訴。
葉鳴也找過李潤基、郭廣偉等人，將陸成受處分的原因告訴了他們，請他們去找李雨田為陸成說說話，至少不要給予他這麼重的處分。
但是，李雨田卻根本就不買李潤基和郭廣偉的賬，堅持說對陸成的處分是適當的，李潤基和郭廣偉也無可奈何，最後只好作罷。
因此，這三年來，陸成就一直窩在省高檢辦公室副主任的崗位上，忍氣吞聲地干著自己並不喜歡乾的工作，還要遭受其他人鄙夷的目光和議論，一直到去年處分期滿，才算鬆了一口氣……
在此期間，葉鳴為了彌補對他的歉疚，多次請他出去喝酒喝茶，並有意介紹他認識了郭廣偉、常穎、邱望西等省委常委領導，為他以後的晉陞打基礎。
有一次在跟陸成喝酒時，葉鳴曾經問他：「陸哥，李雨田為什麼堅持要給你這麼重的處分？為什麼李書記、郭書記兩個省委常委去找他為你講情，他卻一點面子都不買？」
當時，陸成苦笑著說：「老弟，李雨田之所以下狠手整我，之所以不買李書記、郭書記的帳，有兩個原因：首先，他跟周濟清是一個縣的老鄉，關係非常親密。周濟清垮台後，他表面上不露聲色，但實際上心裡是暗恨李書記郭書記他們的。他奈何不了李書記和周書記，於是便拿我出氣，所以堅持要給我這麼重的處分。
「其次，李雨田當時已經58歲，再過兩年就要退二線，到人大政協養老去了，加之檢察系統又是直管部門，人事權和財權物權都在最高檢，所以他並不怕得罪省里的領導。尤其是李潤基書記和郭廣偉書記，都是提拔不久的省委常委，而李雨田是老資格的副省級領導，已經在檢察長職位上幹了七八年，可能根本就沒把李書記和郭書記放在眼裡，自然也不會買他們的面子！」
葉鳴聽到這番分析后，這才恍然大悟，心裡更覺得對不起陸成，所以後來邀請他喝酒喝茶的次數就越多，到他調到北山當縣委書記之前，兩個人儼然已經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了……
現在，當聽到陸成電話里那急迫的語氣后，葉鳴立即猜到了一點原因，於是便問：「陸哥，什麼重大的事？是不是跟你們新來的檢察長有關？」
「對啊！老弟，我們之間就沒必要藏藏掖掖的了，我直言相告吧：現在新檢察長禹紅軍上任，要對省高檢各部門負責人以及地方檢察院一把手進行大調整，據說你們民安市檢察院檢察長也在調整之列。我的處分現在已經到期了，不會影響職務調整和晉陞了。因此，我想請你給我幫幫忙，找找政法委郭書記，請他幫我在禹檢察長那裡說說話、打打招呼，給我調整一下崗位。如果能夠到你們民安市來做檢察長，那是最好的。」
葉鳴早就知道禹紅軍是自己父親親自向中央建議調過來的，而且跟郭廣偉是同班同學，如果請郭廣偉出面推薦陸成，並把他以前受處分的實情告訴他，估計這事有點把握。
不過，這事他也不能說死，於是委婉地說：「陸哥，我可以帶你去找郭廳長。不過，恕我直言，這件事難度還是比較大，因為你三年前受過黨內嚴重警告和行政降級處分，雖然公務員處分條例規定處分期滿后，並不影響幹部職務晉陞。但是，李雨田在省高檢經營多年，對你們高檢黨組領導班子其他成員應該還有很大的影響力。如果他繼續施加影響，說你剛剛解除處分，不宜晉陞，其他領導班子成員也聽他的話，那即使禹檢察長要提拔你，肯怕難度也很大啊！」
陸成說：「葉書記，這個我知道。有句話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現在就是想要謀一下，至於能不能成，那就看天意。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什麼壓力，只要帶我去見郭書記，然後你幫我在郭書記那裡說點好話、推薦一下，這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葉鳴聽他話說到這個份上，便應承了下來。
掛斷陸成電話后，葉鳴走進病房，忽然問蘇勁松：「老蘇，當初你是為了給你岳父伸冤才遭到別人打擊報復的，我現在想問一下：你說你岳父是在看守所遭到刑訊逼供才自殺的，這一控告你有證據嗎？」
蘇勁松忙說：「我是有證據才去控告的，那些證據現在我還保存著呢！」